第17章 落网

“姑娘，您别愁了，您想想，您这一过去就是亲王侧妃，说不定还能是…，您就多想想日后的尊贵日子，到时候别说是郡主了，就是公主也没您来的尊贵不是？”小丫鬟苦口婆心的在陶馨然的耳边劝说，声音虽小却依然没有逃过这越亭几人的耳朵，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越亭看了眼赵明卓，见对方点点头，起身离开，这才放下心来。

        陶馨然努力勾起一个微笑，“是啊，亲王侧妃，一个没有上玉蝶，没有圣旨册封的亲王侧妃，一个和侍妾有什么两样的亲王侧妃。”

        丫鬟听了这话，略微不耐烦的说道，“小姐，老爷都跟您解释过了，这只是权宜之计，等事成之后别说侧妃了，便是…您也是配得的，老爷这么些年来都把您当做眼珠子一般爱护，日后也定不会叫您受委屈的。”

        陶馨然看了眼蹲在地上的父亲派来的亲信，微微笑了笑，一副听进去劝的样子，这才让那丫鬟松了口气，不经意的和身边的陶成将军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回到陶馨然的身后。

        越亭和崔谨言看似喝着茶，时不时也谈论几句的样子，实则两人的耳朵早蹲在了陶家一行人身上，那丫鬟的话还有跟陶成之间的眼神沟通都被两人看在眼里，越亭对于此次的任务越发不敢掉以轻心了。

        “小美人，听得可还高兴？”周放突然出现在越亭身边，手里还拿了朵不知道从哪摘过来的野花，那粉色的花朵下面还带了些新鲜的泥土。

        越亭抬了抬眼，看着不远处的队伍，终于动了起来，起身带着崔谨言准备离开，路过周放身边时，轻轻的吐出几个字，便在崔谨言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老大，那小娘儿们跟你说啥了？”周老三凑过来，看着越亭的弯腰上了马车，十分好奇。

        “关你屁事。”周放吐出一口气，眼睛却还是盯着越亭的马车不放。

        周老三一脸莫名奇妙，还带了点委屈，“老大，俺就是想问问那小娘们跟你说了啥，你骂俺干啥？”

        周放白了老三一眼，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若是他猜得没错，那小美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就连跟在她身边的那丫鬟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

        “二哥，你快给我评评理，老大是不是那啥…那个词咋说来着？”周老三扯了扯一群人里最瘦弱的男人，想叫他给主持主持公道。

        周老二拉开周老三扯着自己衣服的手，无奈的说道，“大哥的意思是，那姑娘跟他说的就是‘关你屁事’四个字，不是针对你。”虽然确实也是老大想这么说你，周老二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这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周老三恍然大悟道，“俺说呢，大哥咋突然骂俺，大哥也是的，直接跟俺说不就得了，明知道俺脑子不好使，还戏弄俺。”

        周放白了这个白痴一眼，把手里的花随意的扔在桌子上，一副不知道在像什么的样子。

        “怎么，在想刚刚消失的车夫去哪了？”周老二提起茶壶，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小茶杯在鼻尖晃了晃，一副风流公子的雅相，竟不似个匪窝里出来的贼样。

        周放抬眼，看着老二，“老七还没回来？”

        周老二点了点头，眉目间是难得一见的郑重，“此次淮阳王一事，我们武神寨不适合插手。”

        “老子知道，就是看不惯那姓陶的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罢了，不过是占了一州，心就大了，眼界如此狭窄，想来也是个不堪大用的。”

        周放撇撇嘴，想起方才那陶家小姐的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贪图富贵的人，就这么被自己的老子给送到那狼窝里，私底下还不知道得哭成什么样子，不过人家自己的女儿，跟他也着实没什么关系，就是可惜喽，怎么他碰上的小美人儿都没什么好结果呢？

        “淮阳王此举并不如何隐蔽，京都不可能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可如今大军已经开拔，京都防守空虚，淮阳也没有任何异动，真不知道京都是如何想的。”

        周老二摇摇头，心底微微一叹，这大越才安定下来没多久，边关战事将起，西齐屡屡滋扰、进犯边关百姓，北庆看似平静无波，却也不会真的作壁上观，如今大越看似平和却早已是危机四伏，可那些上位者却没有丝毫的警惕性和大局观。

        此次淮阳王打算趁着边关战事的机会占领京都的意图不是没有人看穿，只是他们都在等，等着看京都的反应，若是真叫淮阳王造反成功了，那这大越最后到底姓什么还两说，若非如此，凭淮阳王的脑子也想不出这样的主意，况且那姓陶的不也打的是这个主意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大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算了，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你来我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山匪，难不成还指望着我们和当官的站成一拨不成？”周放好似是被自己的话给笑到了，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周老二愣了愣，是了，他现在是匪，是官府下了大力气，花了大笔银子悬赏的山匪，这大越如何也与他没有干系了。

        “老大，二哥，老七回来了。”老三说着，一个粗布衣衫样貌身材都不如何显眼的男人来到几人身边，旁边的人立马给他腾开位置，让人坐下。

        “老大，那小子，武功太高了，我跟丢了。”老七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满脸的懊恼。

        “怎么回事老七？你的轻功不是咱们寨子里头数一数二的好嘛？怎么连个车夫都跟不上？”周放还没说什么，周老三就开始咋咋呼呼的训人。

        “其实，也不算是跟丢了，是被发现了，那车夫发现我之后就在一处树林里等着我，跟我打了一架，把我打晕之后他就不见了，等我醒过来，那林子里就我一个人了，我就回来了。”老七看着周放和周老二解释道。

        “老七的功夫虽弱，可是轻功向来不错，能发现你，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把你打晕，那车夫的功夫想必与我也不差什么了。”

        周放喃喃道，这世界上唯一能引起他兴趣的人有两种，美人和高手。当初在武神山下，和陶侃见面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当年号称“人屠”将军的亲卫有多么厉害，没成想打了一场才发现这人早就已经武艺生疏，多年浸淫权力场，已经让他失去了战斗的决心和意志，真没想到，今日偶然碰到的一个车夫都能有如此的功夫。

        “你可知道那人往什么方向去了？”周老二一看周放那样，就知道这人又惦记着找人打一架的事，只能自己开口，细细的问老七详细的过程。

        周老七想了想，还是一脸的茫然，“二哥，他到底往哪个方向去了，我真没发现，因为我一跟上他的时候就被他发现了，他就一直左桡又拐的，根本就是在玩我。”

        周老二有些头疼，看着被老三追着打的老七，这一个两个的怎么总让他有种力不从心感觉。

        越亭掀开帘子，看着周放和周老二，身边坐着女装的崔谨言，赵明卓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车辕上。

        “那群山匪不知为何想要跟踪我，我就把那人甩了，才去递的消息，那边已经出发了。”赵明卓身体靠着车门，一边慢悠悠的驾着车往城内驶去，一边轻声说着，远看过去，赵明卓的嘴巴都没动一下。

        “嗯，知道了，如今陶侃和淮阳王勾结已成定论，只是那流民一事还需确认，若是此事为真，我们必须得在兵临城下之前将人控制住，才不会引起大的骚乱。”越亭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轻声道。

        “是，属下明白。”两人异口同声道。

        很快，马车就到了城门口，按照城门守卫的要求，越亭掀开帷帽，只见对方举着几幅画像，挨个比对着，看来淮阳王已经得到了京都来人的消息，只是就是不知道他清不清楚来人具体是谁了。

        三人提着心等了好一会，听见对方一句“放行”这才短暂的安下了心，神色如常的慢慢入城。

        马车来到一处客栈门前，才缓缓停了下来，崔谨言扶着越亭下了马车，站在客栈前观望了一会，便被店小二引了进去。

        “几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店小二拿起肩上的抹布，仔细的擦了擦大堂里的一处角落的桌椅，见越亭三人坐好了，殷勤的给三人各倒了杯茶水，这才开口问道。

        “住店，准备三间上房。”赵明卓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元宝，放在桌子上，看着小二拿在手里掂量的动作，一阵别扭，想他享誉京都的赵小侯爷，出门便是成千上百两金子都无人敢质疑，今日付个银锭竟然还要被个小小客店的伙计检验一番，真是不得不感慨一番世事无常。

        “诶，你们听说没，边关又要打仗了，你们说说，今年我可好不容易拿到了通关证明，就指望着在边境倒腾点东西出去，如今一开战，又不知道得等上多少年了。”一个长相略显沧桑的中年人坐在客栈中间，跟身边的友人倾诉道，一旁的人也纷纷附和，“可不是吗，如今边关开战，苦的除了那些边境老百姓，就是我们这些指着倒腾些货物去别国卖的商人了。”

        “诶，你可别说，咱们这已经算不错了，好歹还能有口吃喝，你看那些从边境逃回来的难民，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的，别说家了，吃都吃不饱了。”说话那人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不是说淮阳王收容了不少流民还给了他们生计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流民，边关不是还没开战吗？”

        “你不知道，这事啊，里边水深着呢。”之前说话那人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就凑在朋友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就见几人面色突然变化，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一个个仿佛是听到天塌了一般，呆滞在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周围的人不可置信的样子，说话那人看似略带隐忧的眼神，眼底还有几分骄傲与自得。

        “这么大的事……你咋知道的。”有人怀疑的问道，毕竟这种事在暴露之前所有人都恨不得瞒的死死的，这么早暴露出来，这不是找死吗？

        就见那人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会才是造反的最好时候，你说是吧，长荣公主殿下？”说完那人突然端起自己手里的酒杯朝着越亭举了举，看也没看周围吓得跌坐在地上几个“朋友”，一口饮了下去，还专门把空杯倒扣在了桌子上以示自己的爽快。

        也是这一瞬间，整个客栈突然间寂静无声，原本周围还算热闹的环境瞬间没了声音，整条临街的铺子窗户纷纷打开，一个个铁甲覆面的弓箭手严阵以待，小小的客栈里也是突然出现了许多身着甲胄的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把把长刀泛着森然的银光，无数双眼睛都死死的盯着越亭三人。

        “原来王叔一直在这等着侄女呢。”越亭放下杯子，一把就将帷帽掀起来甩在了地上，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客栈正中那个衣着普通，相貌也普通的男人。

        崔谨言和赵明卓站起身来到越亭身侧，拿着佩刀警惕的盯着客栈中间的那人。

        “诶，这都让你猜出来了，不愧是小亭儿，王叔还真是看低了你了。”淮阳王低声轻笑，左手绕过下巴，在右耳处摸索了一阵，只见一张完整的面具就从对方的脸上的揭了下来。

        那是一张颇有男子英气的脸，虽然能看出上了年纪，可那眉间的桀骜和不羁都将这份年龄感减弱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是那刚及弱冠的少年郎，有着一股子意气风发的味道在身上。

        越亭心底的防备越来越深，脸上的表情却柔和了不少，“几年不见王叔还是如往日一般，风流倜傥，桀骜不羁似那少年郎。”

        “哈哈哈哈哈，小亭儿这张嘴，还真是一如往昔啊，只是以往对着别人甚觉有趣的事，落到自己身上可就不那么有趣了，小亭儿说是也不是。”淮阳王理了理自己的宽大袖袍，看着越亭笑的越发的放肆，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越亭的脸。

        越亭扯了扯嘴角，想着给淮阳王一个美丽的嘲讽笑容，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声响，原本还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的崔谨言和赵明卓两人尽然同时倒在了地上，虽然眼睛还睁着，可这两人分明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看来你老子是真给你准备了不少东西啊，连这南疆奇毒‘媚娘’都毒不到你，来人，把长荣公主给本王带回府里，剩下两个带到地牢里，严加审问。”淮阳王大步出了客栈，走到门前的脚步突然一顿，看着警惕的越亭道“好侄女，本王知道你武艺不低，不过本王已经命人将这客栈团团围住了，这家店的周围可都是弓箭手，若是你自己逃的话应该勉强可以，只是这两个拖油瓶可就没你这么幸运了，是走还是留在本王的府里好好做客一番，你自己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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