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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争暗斗


相较沉浸于不安气氛之中的辽州,四州之外的绝对女尊之地则安定许多,不久之后,自辰洹郡的护忠院传出捷报,数十名身着黑衣的细作已被锁住手脚押入护忠院,且皆为男人。

        卫将军姚瑾手执铁索,推搡着那群细作,将他们押至护忠使陆若筠面前,随后对陆若筠作了一礼:“应护忠院请求,除却四州之外,所有连环凶案的帮凶皆已归案。”

        陆若筠望向眼前数十名细作,顿生疑惑:“此前连环凶案先是接连殃及拓巽、文岳两城,后深入江北,最终甚至潜入烈煌城毁碑盗剑,可如今算上我等所擒获的细作,亦不至百人。实难置信,规模尚不足百的男人竟可造得如此浩大之声势?”

        姚瑾笑道:“有何不可能,于你而言,即便仅仅是数十人遇害,亦已是惊天大案,此归功于朝廷所推、行之有效的治安之法,上有国法束贼乱,下有护忠院治贪冤,纯善之风遍地,自是少有不幸。然而护忠使大人却有所不知,此刻正处于高度自治的四州却正与反贼势如水火。得朝廷‘抚四州’国策所恩泽的四州之内,男人们早已习惯‘女男同尊’,故此被积年累月地放纵,逐渐由“涕零谢恩”转为“奉诏拒禀”,实乃孕育男贼谋反之温巢。或许,贼首本营即藏匿于四州之内,然而他们并无翻云覆雨之能,仅可遣寥寥无几的精锐潜入宣盈以西作乱,着实掀不起大浪。试问他们若当真身怀翻云覆雨之能,为何时至今日,纵有天大之胆量,亦仍旧不敢动女性庶民一根寒毛?他们自是知晓朝廷的底线,行作茧自缚之事,除却痴愚之辈,又有几人敢于冒险?”

        陆若筠仍是一脸迟疑:“依姚将军之见,自此宣盈以西贼患已除?”

        姚瑾摇摇头回道:“我亦不敢作如此担保,傲凤文明何其辽阔,岂是我等寥寥数人即可丈量,诚然,直至我逐个将此数十人缉捕到手之后,宣盈以西确是再无凶案发生。”

        “休要得意,韩天师断不会放弃此地,今后定有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细作潜入此地,扰尔等心神,令尔等寝食难安!哈哈哈哈……”其中一名被锁住双臂的细作神色甚为激动,一边狂言一边试图起身,却不料被姚瑾踢中腿弯处,被迫再度跪了回去。

        姚瑾望向眼前一群亡命之徒,暗道一声“可恨”,他们身置护忠院,沦为阶下囚,竟仍嚣张至此,想至此处,她不禁对陆若筠笑道:“事至如今,他们仍企图反抗,如此看来,此群男贼感化不得亦留不得,不知你如何打算?向朝廷请求处死?”

        “向朝廷请求?”陆若筠不以为然:“陛下向来甚为心软,且不论路途遥远,陛下若然得知此事,此群男贼或许仍可多活些时日,彼时是否生变,何人可知?不必担忧,自行处死一群谋反之徒而已,下官尚且有此等权力。只是即便如此,反贼依旧是斩草不除根,此处尚且归于平静,然而下官何时等得来陛下‘解四州之围’的圣旨?”

        姚瑾轻拍身旁适才曾狂言的细作说道:“护忠使大人怕是多虑了,经此前凤临陵被男贼所搅扰一事,可见造反势力之规模或许早已出乎朝廷预料,已然难保他们此后不会再度悄然自宣盈城潜入峘水郡,故此陛下断不会放任反贼扩张混乱,趁如此不安定之际贸然分遣主力去驰援四州,并非明智之举。况且,断宦堂亦并非浪得虚名,她们或许正与反贼精锐明争暗斗,我等只需给予她们耐心即可,不必过多操心。”

        陆若筠听罢,点了点头,随即招手命令身旁两名护卫,将细作们押入牢中。

        目送那群被押往地牢的细作,陆若筠不禁长叹一声:“女尊男卑,他们自是不悦,与女同尊,他们竟仍是不悦,男人所求究竟为何物?”

        “我……终生所求……随寻凝……游沁安……赴辰洹……饱览定烁江之汹涌……寻凝在何处……我即在何处……嗯……寻凝……我愿……”

        何彦立于榻旁,望向梦呓不止的樊崑,忍俊不禁,喃喃自语道:“平日里又愣又木讷,原来你小子亦有春梦之时。”他看了看樊崑嘴角口水,随后走上近前,企图拍醒樊崑,然而迟疑片刻之后,终究是收回了手,窃笑着走出房门。

        尚不至半个时辰,已过五更天,斥奸院内渐生忙碌氛围,卞朔面露一丝惺忪之色,照例推开斥奸院大门。

        忽闻“啪嗒”一声,却见一枚漆黑发亮的竹筹自门缝掉落,竹筹末端粘有一片隼羽。卞朔拾起竹筹端详了一番,不祥之感顿时涌上心头,他不敢怠慢,当即握紧竹筹,回身飞奔,向宋萱禀告此事。

        闻讯走出屋外的宋萱接过卞朔手中竹筹,先是轻轻以食指蹭了蹭末端隼羽,随后又轻嗅一番,片刻之后,她不禁眉头微皱。

        而此刻,宋寻凝亦走上近前,见宋萱此般神色,当即上前与她一同端详此物:“此乃何物,为何现于此处?娘,此物血腥气味如此浓烈,将它夹至门缝中的人想必绝非善类。”

        “探血令。”宋萱将竹筹递至宋寻凝手中,回身向正屋走去,边走边垂首呢喃道:“李司捕,你莫非已不再信任下官?你放那群凶兽出笼,究竟所为何意?”

        宋寻凝自是对“探血令”有所耳闻,她虽初次亲眼目睹此物,却是顷刻间即嗅得此物所散发的血腥气息,着实令她厌恶至极。她望了一眼门外,又向伙房方向瞄了一眼,思索片刻后下令道:“卞朔,将大门关好,此后半月之内,不许再开门。”

        见此阵势,远处的何彦与适才被惊醒的樊崑皆不敢去凑热闹,二人当即如作贼一般,飞也似地奔回卧房。

        将房门一关,樊崑轻叹一声,瘫坐至榻上,一脸绝望道:“也罢,此番斥奸院算是走了大运。”

        何彦甚为不解:“斥奸使大人所见之物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仅一枚竹片即惊得你们如此慌张?”

        樊崑斜眼望向何彦,指了指自己略显红肿的左脸:“你当真欲知晓其中详细?适才你如此粗暴地唤醒我,是否需补偿一番?”

        何彦一脸无辜望向樊崑:“崑弟,你可休得欺负我这瘸了腿的可怜人,若是我不曾及时唤醒你,任由你高声梦呓,不久之后,整个斥奸院必定皆知你爱慕你家少主,彼时,斥奸使大人怕是留不得你。”

        “你大爷……”樊崑听至此处,整个脑袋险些炸开,他恼羞之余却辩无可辩,只得手扶额头,转向墙角一言不发。

        何彦见状,当即强忍笑意,随后识趣地岔开话题:“那般荒唐之事,不提也罢,崑弟,我仍是对那枚探血令更感兴趣。”

        “若是不曾有意外,探血令向来仅出没于断宦堂与斥奸院之间,为并巽阁刺客所持。”樊崑回过身来,轻拉右臂袖口,露出右腕上的匕首纹刺:“此前我曾有所提及,斥奸院乃断宦堂分支,因新潞城为辽州重城,有高官驻守,亦管辖辽州内最大粮仓,须断宦堂多加照顾,故此李司捕将斥奸院建于新潞城内。与皆是女人的断宦堂不同,斥奸院除却斥奸使大人与少主,皆为男人。而除却平日里为断宦堂分担缉捕任务的斥奸院之外,另有一个长年藏于暗处的小势力,唤作‘并巽阁’,他们亦皆为男人,除却李司捕之外,几乎无人知晓他们任何底细,且因李司捕亲自栽培,他们的身手甚至可与女人比肩。平日里,并巽阁与斥奸院听命于断宦堂司捕李鸢,身上皆刻有统一纹刺,断宦堂为颈部紫色莲花,斥奸院为腕部赤色匕首,而并巽阁则是刻于脊背的黑色雌隼。因常年藏于暗处,并巽阁刺客平日里始终忍受与世隔绝之苦,以致于他们不仅忠于断宦堂,甚至忘却吝惜生命之本性,不仅毫不畏死,且但凡出自李司捕之命令,纵是面对生母,他们亦敢下杀手,于常人而言,可谓泯灭人性。”

        何彦听至此处,仍是不解:“既如此,并巽阁应是与斥奸院始终维系和睦之交情,你们何须如此紧张?”

        樊崑冷哼一声:“和睦?那群癫狂之辈岂知人情?他们顶多算是忠于断宦堂的凶犬。并巽阁始终牵制斥奸院,每逢李司捕对斥奸院心生猜疑之际,即会启用并巽阁。探血令现于此处,算是李司捕对斥奸使大人的震慑与警示,暗示李司捕对斥奸使大人已然心生疑虑。此后半月之内,斥奸院所有人将不得走出大门,同时斥奸院内外暗处亦将驻守若干并巽阁刺客,暗中监视斥奸院。”

        “为何如此兴师动众地监视斥奸院?我等明明始终安分守己。”何彦虽神色未显波动,右臂却抖了一抖,手中茶盏险些摔至地上。

        樊崑一脸无可奈何之色:“或许与那大名鼎鼎的徐焱有所干系?我曾随寻凝与他数度交手,那贼徒身轻如燕,阴险狡诈,且滥杀无辜,始终如鬼魅般出没于各地,近日来甚至听闻他不仅盗得藏于陪都的断剑衔渊并将其重铸,更暗中集结其爪牙,企图大举谋反。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或许是李司捕自斥奸院附近寻得徐焱踪迹,而于她眼中,斥奸院则是对徐焱频频现身无动于衷,故此遭她所猜疑。”

        何彦听罢,神色转为阴沉,他放下茶盏,一脸嗔意,低声呢喃道:“纵是徐焱那般反贼再如何无耻,亦断不可能与官家同谋,正所谓用人不疑。若是断宦堂当真料定斥奸院与反贼沆瀣一气,她们岂止阴险毒辣,可谓是又毒又蠢。”

        “彦兄,适可而止。”樊崑阻下何彦呢喃之言劝道:“我等不应妄议甚多,当心引火烧身。”

        “也罢,无碍。”何彦收起阴沉之色,随即推门而出:“我已觉些许闷热,且出去吹吹风。”

        樊崑望向走出门外的何彦,一脸茫然:“闷热?明明已入秋,何来闷热?”

        深夜中,一声蟾鸣自斥奸院东南墙角处响起,随后忽闻一阵沙沙作响。

        数名自入夜之前即已潜伏至屋顶的并巽阁刺客察觉有异,当即稍一抖身,纷纷自屋顶不见踪影。不至片刻,却见一个身着黑衣之人跳上围墙左顾右盼,待确信四下无人之后,他悄然跳出斥奸院,轻手轻脚地向北方奔去。

        正值此刻,数个黑影骤然自他面前掠过,随即忽闻“铮铮铮……”数声,数柄长刀几乎自同一时刻出鞘,随后,他的脖颈、脊背、肋间皆被长刀抵住。

        其中一名刺客走上近前,于身前如闪电般划出一刀,此人身上用以伪装的黑衣当即随长刀锋刃而四散于地,一张甚为熟悉之面孔顿时展露于众人面前。然而看清其面孔的数名刺客虽顿觉些许震惊,却丝毫不显意外之色。

        适才划开此人伪装的刺客一脸阴沉,一边取下她腰间所挂的匕首,一边试图夺取她背上所负的木匣:“如此看来,李司捕对你所生之猜疑并非捕风捉影,宋寻凝,敢问如此深更半夜,你欲往何处?”

        然而此刻,他面前的宋寻凝却是一言不发,仅诡笑一番,随即趁众人尚未回过神来之隙,骤然伸手打开背后木匣,一柄紫红色长剑顿时自木匣中闪出。

        “是衔渊!宋寻凝即为此案元凶!当心此剑!”领头刺客大惊,当即左手擒住宋寻凝右臂,右手横握长刀,利落地劈向宋寻凝头颅。

        被擒住右臂的宋寻凝不曾料得,身手如此轻盈的男刺客力道竟如此之大,情急之下,她闷哼一声,猛地将刺客甩开,随即迅速逃出众人视野。

        眼见追捕不济,领头刺客默默将长刀收回刀鞘。其中一名刺客见此情形,上前问道:“刃主,我等当静候于此?或是回断宦堂将此事禀告于李司捕?”

        被尊称为“刃主”的领头刺客漠然答道:“静候于此必然不妥,回断宦堂。”说罢,他忽一闪身,率众刺客消失于黑夜之中。

        “此事必有蹊跷,宋寻凝惯用一套甚为凌厉的腿法且常常凭此制敌,然而她适才自始至终不曾踢出一腿,着实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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