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历史

“嗯，小真和斑和泉奈，是不是有点不对”

        正是华灯初上，街头巷尾人流如织的时刻。惠子提起一只精致的灯笼，淡淡的微光映入眼底，忽地问身旁的田岛。

        宇智波的大家长将手闲适地抄在袖子里，人群千万点的灯火汇聚成蜿蜒的人间星河，与遥遥的天的银梭相对，有种倒悬两端的美感，“嘛……他们都长大了。这我可管不了。”

        “田岛大人，您是看我好说服，还是不喜欢讲话呢。”惠子凉凉道，眼睛不忘在接踵的人来人往间巡勘，“三个人都跑走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是一同的。”

        唔……

        田岛小心地护住被人撞到的晃晃悠悠的灯笼，年长者温雅深刻的眼纹轻起，语气也不徐不疾，“尽人事，知天命。无论是谁，又选择哪个，我都会祝福。”

        自从知道这或许的可能，他就决心永远站在那身后的位置，去支持他们。

        身为父亲，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惠子若有所思。她心思细腻，话说到这个地步自然是明悟了。身为女性特有的感知让她放缓了脚步，在这小小的一座城内，无数人潮彼此擦肩而过，除了特定的人，没有谁会为了谁停下脚步。

        ……仅仅是这么小的一座城啊。

        “从很小，她就未暴露出自己喜欢的东西。”惠子说，“口味是什么不知道。喜欢素的还是荤的不知道。衣服加什么装饰不知道。房间要摆什么花也不知道。”

        “我了解斑的喜好，知道泉奈对什么有所偏爱，也保留住您和夫人的痕迹。只有她、费劲精力和心思地去调整一个个小的摆设位置，也无法确定是否会有所效果……”

        答案应该是失败的。

        毫无疑问，持续的失败。

        升腾的微弱热气里，青春不再的女子倾身抬起外罩，将内里的烛火挑亮点，“啊……会是件很漫长的事。”

        漫长到什么样的激情和感动都变得寻常。

        她太知道对一个人追逐的感觉，当初看见微笑的夫人，她就知道这一家人是永远无法让她离开的。

        所以，就让时间来挑选沉砾吧。

        田岛没有接话，他本来就不是擅长诉说的人。突地，在这片寂静中，忍者灵敏的耳朵听见了身旁热闹喧嚣的背景里，有人在屋顶迈过轻巧的脚步——

        是来自大名所属的忍者的动作。

        田岛想到，转头看向惠子，“祭典要开始了。”

        抬起眼睛，手指一挑，惠子将灯笼提杆中的狭长短刺抽出。写轮眼在几个呼吸里扫过周围情况，最后选定一处位置，“他们朝那里。”

        “……”

        想要踏出半步的动作停住，惠子皱起眉，克制地不偏转出大的身体弧度，“田岛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突兀地停下来，背后有埋伏

        “……感受到了刀刃的味道。”

        在战场上几十年厮杀过来的人说，短暂思考后隐蔽地比出手势。没过几秒，两人的身影就汇入到无边无际的人流中，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敢在宇智波的眼睛下玩动作，就不要怪他们心狠了。

        ☆

        负责守卫一国中心的，不仅仅有军队和忍者，还有隶属国衙三使的检非违使。他们大多为贵族子弟或精干的武士，手持庆典唯一允许出现的长柄武器，脸上盖着面具，仅露出严肃的下半张脸。

        “吓!”有人不小心撞上立于屋檐下高大武者的胸甲，抬头一看，立刻被面具狰狞的姿态骇到，“啊啊啊!是检非!”

        霎时间，这里爆发出了嘈杂不堪的声响。

        “大家注意，大家注意，为了让庆典不被贼人扰乱，我国衙的检非使负责所有街道的治安!没有问题的话他们就只在商铺和路口位置，请大家放心游乐!”

        街道中心的高台上，急匆匆赶来的官员让奏乐的队伍敲起大鼓，呐喊地说出上述的话。见此，因为突然被武器“照顾”到的人群慢慢平息下骚动，许是想起人身安全有保障，紧接着变成了叫好的呐喊。

        不多时，鼓声就变成了悠扬的庆典曲目，热热闹闹地和民众的歌声合在一起。

        心累地擦掉额头的汗，喊话的小官一步三回头地从高台上下去。他不知道为什么上头突然调拨检非的人手来维持治安，城防和忍者的数量已经足够兼顾几条主干道路，再多些披甲戴挂的武者，夸张地讲，国度大半的兵力都投入到这场祭典中了。

        “检……非……”

        街道的死角处，有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存在嘶哑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可令人奇怪的是，从它身边经过的人都对这诡异的一幕视若无物。甚至有一家五口，说笑地穿过黑色的斗篷，如同穿过了一层空气。

        “据说请了神之国的巫女来主持祭典。”一家五口中的父亲说，“还有能乐大家出演[天人羽衣]，比起往年的，实在是精彩太多了!”

        “巫女大人!”

        家中的女孩眼睛亮晶晶地说，“她会跳舞吗？我听妈妈说巫女的舞蹈是和神沟通的舞蹈，要是看见神就好了。”

        “那你可真贪心，爸爸也要看到神!”父亲乐呵呵地抱起女儿，架在脖子上前往最靠近大名宫殿的祭台。随着屋檐墙角的照明物一点点亮起，整座城的颜色从地上的青黑过渡到墙壁和屋檐的青白，宛如一块正在被照透的玉石，于夜的帷幕下发出莹莹光亮。

        “这才是天青的地上城。”

        大名满意地站在城内最高的天守阁上，旁边的护卫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着。遥遥看到祭台上已经有道白色的身影上前，他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那抹雪白，道，“地下研究所准备好了么”

        旁边的人恭敬地回到，“已经准备完毕。”

        “负责领取赏金的忍者来了多少”

        “除明确关注的几个，并无太多。”

        “嗯。”

        最后一点担忧也没有了。大名在风的吹拂下扬起一丝白发:

        假如那群打了胜仗的联盟忍者都在，他还要考虑考虑怎么封锁后事。仅有几个还不足以阻止他。

        “利家……别怪我心狠。”火之国的老大名自言自语道，干瘪的身体外仅仅罩着层单衣，“你也知道好东西是不能分享的，安心坐到明年，就有你想要的全部。”

        哈……

        旁边低垂头保持恭敬的人微微一笑。他的眼底有抹深重的黑色，让笑意变得扭曲又嘲讽:

        愚昧无知的人类啊，只要稍稍挂点饵料就能上钩。

        若非想要看看那两个人的反应，祂怎么会忍受他的贪婪与疯狂

        ——人类果然是最肮脏的东西!

        林川秀台不知道身旁人的想法，他站在居高临下，风景一览无余的地方，意得志满地道，“还剩下十，九，八……”

        倒计时里，远处那抹雪白色的身影将神乐铃高高举起。铃声清脆地打出节奏，恢宏壮阔的祭典之曲跨越开端，在高/潮处飞扬到天际:

        “呼——!”

        风起了，穿过熊熊的烈焰直飞而上。

        火堆的尖端与云边一轮满月相接，黑色的天与青白的地互相倒映，上的光与下的光不分彼此，神的乐与人的声合奏同鸣……

        日夜颠倒，人神相交，一着不慎，妄念丛生。

        名为“林川秀台”之人所有的种种，在那语音落下的“一”里，完整契合地达成种默契: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颤抖着声音说，“月之女神……吾来寻你了!”

        ☆

        “忍者大陆历史……木叶前十二年，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千手柱间，千手扉间……均处于两族对抗中……”

        “错误!已发现与历史不符合的错误!”

        “修正……历史修正程序启动。”

        “木叶前十二年，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千手柱间，千手扉间……均处于两族对抗中。”

        “女神意志黑绝位于……刺啦……火之国大名林川秀台……刺啦……火之国都城……未出现大规模聚集……”

        “错误!错误!再次发现与历史不符合的错误!修正!历史修正程序启动……”

        “时间线:木叶前十二年。地点，火之国国都。事件:预计为大批量人员聚集死亡事故……”

        “已通过世界屏障……未检测[神]苏醒……权限上升20。时之政府中枢一级装置[天照]启动……下达任务命令……”

        “已派遣特殊队伍，代号a09……”

        “限时反应时间:4小时……”

        ……

        庆典开始后，我和斑，泉奈同时戴上面具。倒不是单纯为了隐藏身份，更重要的是一路走来，搭讪的人着实不少。

        难得有个全城同庆的机会，平常羞涩地待在家中的少男少女们纷纷穿着最好看的衣服游玩。

        想一想，若能在人群中撞见心仪的那位，顺带向女神祈祷下恋情，将会是段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所以……

        “啊，已经被十四个女孩子送香囊了。”斜斜地搭着面具，黑发高高扎起的少年打趣道，“真是魅力十足……我们宇智波的族长，可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斑黑着脸盖上般若的面具。可他没想到，脸虽然能盖住，一幅介于青涩和成熟间的好身材却无法隐藏。于是路程的后半段，香囊主人还加上了几位看起来就不小的成熟贵妇人。

        “唔唔，这可真是~”

        泉奈轻快地拉长尾音，露出半边的白净面容，“我就不说了。”

        “说到底，人之大事，食色/性也。”

        用手压住面具的下端，我一边换上别的腔调，一边用扇子微微挑起斑的面具，“这位仪表堂堂的武士大人……既然有如此的好颜色，为何不大方地展示出来呢，嗯”

        “……”

        无法看清的光线下，青年的脸在一点点的空隙里慢慢染上红色。他蓦地感觉到了秋日的好处，只有这差不多的温度，全身才不会烧起来。

        “你是跟太夫学的吧。”

        用比寻常稍微压制嗓子的声音说，斑装作无事地重新按下遮盖物，“逗我……好玩么。”

        果不其然，那扇子自然地溜走，又在手里转了个圈，“是啊，谁叫你们既不让我做这个也不让我做那个，闲的无聊只能学学太夫的语气……先前看你们如临大敌，还以为……”

        ……这方面倒没有丝毫羞涩。

        啧。

        怀揣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斑并未在这个上面纠结下去。忍者的脚步即便放慢也比寻常人快得多，没过多久，前方就隐约可见由粗壮的树木搭建而起的高大篝火。

        “是神之国的女巫。”

        斑在敏锐注意到坐在祭台后的白色身影，声音经过面具传导显得略微失真，“当初帮你重锻那两柄刀的刀匠，就是世代为神宫供奉礼器的。若论冶炼技术，他称得上当世第一。”

        “稻贺族人不行么。”

        斑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神之国研究查克拉金属和普通金属的配比已经有很多年了。以往我们买忍具，最好那部分的供应商就是他们。”

        火之国民众信奉的存在，武器的来源……

        我微微笑了，“它是中立国”

        “是”，斑轻拍下我的肩膀，“还有，你又想事情了。”

        ……

        不得不收下这来自哥哥和弟弟的浓重的“爱”，我扯扯嘴角，正好面具看不见表情可以放肆点。与此同时，一道远远的嘹亮的喊声传来，泉奈立刻手指一颤，按住袖子里的卷轴。

        “斑——真渊——泉奈——”

        柱间高兴地挥手，三下两下闪过人群拖着弟弟跑来，眼神亮亮的，“咦戴着面具扉间我们也戴吧!”

        ……

        唔，没有动查克拉，他到底是怎么在面具的阻挡下认出我们的啊!

        “太好了，还以为在祭典前碰不到你们!”柱间说。旁边的扉间伸手摸出两张忍者常备的无花纹面具，戴上前不忘仔细地看了我几眼，低声道，“很漂亮，真渊。”

        ……

        隔着面具，他又是怎么看出来漂亮的!

        内心的吐槽无人理会。随着身着白色长衣，一手举起神乐铃，一手捧着串勾玉的巫女缓步上台，场下的气氛达到了最高。

        长长的黑发随清亮的曲声流转，巫女用能穿透云霄的嗓音歌诵着祝词，开始为神虔诚地献上舞蹈:

        “昔有神女，降而为光。”

        “天接笼冠，地连万方。”

        “生灵稽首，草木吐露。”

        “终流归一，四海化疆。”

        ……

        “昔有三山，常不可往。”

        “炼而为仙，失而为骨。”

        “半月半日，半界半道。”

        “十数至极，天赐……”

        ……

        天赐……

        一道雪白的光闪过，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还处于闭眼祈祷表情的头颅高高地飞起，冲向突然拔高的火焰。

        呲——

        血在静止一瞬后狂妄地飞散向四周，放眼望去台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迷茫，甚至有人呆呆地舔了下飞到嘴边的血。

        “啊啊……什么叫做正确……”

        有嘶哑的声音说，“……我们此刻，不正是在救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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