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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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的人是赶往魏城的货商,付了钱,就能跟着车队前往目的地。我却不知向哪儿去,同行的人问我,你一个小娃娃出门上哪去,我说去魏城投亲。
那姓王的车夫回头望了望我,啧啧摇头道,又一个可怜的娃娃。他又问:“可知亲戚家住哪儿?”我只得糊掰:“木匠铺的,好像在街头,姓宁的。”
王车夫又转头看着我,唉声叹气地:“这地儿缺的,可难找。”
我紧着问他:“王叔叔可知宁城哪有做工处?我好先养活自己。”披着男娃娃的皮,我可以暂且不受女孩的限制。
“呐,到城墙头看上边的布告,照着上头的指示去就是了,可你这娃娃忒小,别人不要你咯。”又一声叹息。
“不要紧。”我举起手臂,纤小细瘦,若做男孩儿看就是营养不良了,不过这样就好。
头顶的太阳烈烈地烘烤着大地,车队走了四五日了,仍旧没到宁城。离家的兴奋渐渐褪去,我开始害怕了。我怕这一切只是我做到一个梦,实际上我已经嫁作了商人妇;我怕同车之人发现我是个姑娘,将我丢在路上;我怕路上突然窜出土匪,将我仅剩的钱粮抢走;我怕那未知前路的远方。
我一声不吭,成了坐在角落的阴郁的男孩。不安在我心里越积越深,直到那天爆发,成了事实。
好像有什么东西灌入我的鼻喉,一寸寸侵蚀我的呼吸。我挣扎着手臂,抓到一个可依靠的东西,我猛地清醒过来,清冷的月亮高高挂在枝头,我的四周是波光粼粼的水面,手臂紧紧抱着漂浮的木盆。
我昏昏地泡在昏黄的水中,鼻腔是一副腥臭的潮味,四周漂浮这各种什物,还有长在水底的屋顶我记起熟睡前下了一场飘蓬大雨,车队不得不停下行程。直到醒来,身边所有人所有物都不见了。
泡久了,水里寒冷得刺骨,我拼命抓住木盆边缘不让自己掉下去,抓不稳,便只有死路一条。
太阳升起了又落下,好像过了好久好久,我茫然漂浮在水中,饿了就吃包裹里泡涨发霉的豆饼,渴了就喝四周的流水。水褪去了,露出糟粕的地面,我终于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我麻木呆滞地往前走,路上终于零零落落出现了人,和我一样遭受大难的样子,人们渐渐走成一团,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往前走着。这是最艰难的路程,我的双脚陷入泥泞,每走一步都要卖力地拔出,路上随时会出现一具泡涨发白的死尸,随时有同行之人倒下,再也起不来。
我的手脚软涨无力,头脑昏沉发烫,我想,我可能要死了,死了是不是所有的寒冷饥饿疲倦都感受不到了。我昏昏地想着,求生的本能拖着我的脚步更跟上大队。
前方终于看到了人烟。
城墙前乌泱泱挤满了人,皆是一副饱受灾难枯黄寡瘦的的样子,和我们一般无二。我往他们中间一站,也成了他们中的一份子。
城门前拉了大闸,站着一排手握枪脊的侍卫。有衣衫褴褛的人欲往里冲,被侍卫手中的□□一栏,粗鲁地推倒在地。一个侍卫粗声吼道:“外城人不得入内。”一些人乱哄哄地骂咧,更多人却安分地靠墙边坐着,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我学着他们找到一个角落坐下。旁边是一个满身泥沟的半花头发的老人,手掌悠闲地往背后挠着虱子,懒洋洋地伸长腿晒太阳。我尽力蜷缩着腿,放空视线发愣。
忽的一阵风卷过,刚刚还悠闲的老人嗖地窜起来向前撒丫子地跑,接着所有人都朝同一个方向涌去了,乌压压的像一群排山到海的蚂蚁。
过一会,那老人抚着肚子回来了,嘴里砸吧砸吧着,像是回味这什么美味佳肴。
我伸长脖子望他,他疑惑地歪头看我,嘴里嘟囔着:“有吃的不抢,饿傻了吧。”
听到“吃”一字,我肚皮轰响,双眼发光,嗖的一下也往前冲了去。可是去晚了,我只能在人墙外干站着。
前面人渐渐少了,才露出一个茅草砌成的棚子,又往前挪,白胖胖热腾腾的馒头出现了,还有冒着热气的白粥。我终于闻到了汗气臭气覆盖下浮出的面食香气。
黑黢黢的手一只只夺走了白胖的馒头,我被人们推推过来又挤过去,人们哄抢走了,只剩我孤零零地站在棚前,馒头连碎渣也不见了,勺粥的男子将锅端起往碗里一倒,滴下来小半碗粥水。
我接过碗,掌心迟钝地感受到碗底传来的热气,热汤一路浸淌过喉咙,烫贴冰寒已久的脾胃。胸膛终于涌上一股活的气息,半月以来的积蓄的泪水从眼角淌下,那时劫后重生的喜悦。
我哽咽着灌下最后一口粥,朦胧间看到粥棚后方停着一辆马车,车沿靠着一团火红,我睁大眼睛,才看见那是一个红衣长袍的姑娘,一手握着长鞭,一手半撑着脑袋,竟向我这边看来。
我心里慌张,急忙放下碗往后走,边走边感叹,好一个骄阳似火的女孩,行事打扮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我看了看自己黑黢黢的手,也和我不一样。但她有一点点像惠惠。我又想惠惠了。
我缩着脚靠在城墙底下,眼睛望着城门,几天以来都是如此,白天拥挤着抢饭食,晚上睡在墙角,等待着不知何时能开放的城门。
我想起那个老王车夫的话,抬眼四处看他口中的布告,正在城门旁边,那群凶神恶煞侍卫的背后。我走过去,一个侍卫盯着我,手里的□□往我前边舞了舞,我指着他旁边的布告栏,说想看一看。在他怀疑的目光下抱着包裹靠近了,垫脚望着栏上的旧贴。
最上方是官府通缉令,旁边有县衙的告示,上边写着,魏岭洪灾,受灾外民一律不得入城,城卫若放入一个,按律处罚。
我内心一慌,难道以后都进不了城吗?我早已身无分文,又何谈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
“你会看告示?”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惊觉回身,发现是上次马车旁的女孩。她换了一身墨色的长衣,头发束成男子打扮,手中还是挽着那条长鞭。她见我回头,继续好奇地打量:“你想知道什么?”
我无措地紧了紧身前的包裹,尽管它早已脏得不见本色,和当时的我一般无二。
我答:“想看有没有招工的告示。”
我抬眼掠过她的神情,还是那般好意的探究,我忍不住问:“这城里真的不能让外民进入吗?多等几天,它会让我们进去吗?”
我看见她的的眼底闪过一丝悲哀,以及不可违逆的烦躁,但她依然认真地看向我:“我没办法知晓以后的动向,但官府不准放灾民进城,以防承担额外的责任。”
我想,当时我的表情一定非常绝望,她又接着说,“我需要一个伴读,如果你想进城,还需要工作的话。”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她忽然倾身将脑袋附到我耳边,轻声耳语道:“会识字的女孩不多。”
我满脸震惊地看着她,不知她何时看穿了我的真实性别,也不知道她为何愿意选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丫头担任那个叫“伴读”的工作,何况我当时还如此地狼狈,一路的灾难使我变得满脸惊慌无措。
但是不管怎样,这就是我和阿凌的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后来的后来,我和她倚在栏边,俯瞰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回忆起那一番初识的情景,我感慨地问她:“为何当时选中了我?明明那时的我惨得连乞丐都要嫌弃。”
阿凌听罢挑挑眉,一脸高深莫测地板着脸道:“天机不可泄露也。”
我佯装失落,她才嘻嘻笑着捏着我的脸颊道:“当初那个小姑娘强忍着泪喝下那碗粥时,我看到了她的眼神,我当时就在想,她和我,就是同一类的人。”
原来,从第一眼看见那个红衣耀眼的小姑娘时,我们的缘分,便已经开始。
话说当日,我糊里糊涂跟着这个才见的姑娘走了之后,我尚且分不清这到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已经被她装进马车,一路颠簸着进了府邸,全身刷洗一番后,穿上崭新的衣裳,才正式被丫鬟领到她跟前来。
府里的一切都是我不曾想像过的精致奢华,入眼是回环蜿蜒的雕栏楼阁,里边是锦锣绸缎包裹起的富贵屋,看得我眼花缭乱,也愈发谨慎小心。
她仍然穿着那身墨色的衣袍,一副假小子的样子,悠然坐在绫罗绸缎间。我学着身旁丫鬟的样子,笨拙地屈膝塌腰,跟着小心翼翼地喊了声“三姑娘”。
她打趣似地望着我,笑得明媚张扬:“我就一眼看清了你是女娃娃,论做男装的打扮,没有人熟悉得过我。”
我看她的头发束得有模有样的,眉眼不似一般女子柔和,却愈发生动凌厉,确是一副少年郎的模样。这般比起来,我穿那小斯的衣裳只能作小丑谈笑罢。
她向我走来,一手仍轻轻抚着腰间的长鞭匕首,谈天似地说到:“我请你来当伴读,府里没有这职位,先将你挂到随侍丫鬟的名下,你平时只要跟着我就好。”
她踱了几步,又转身问我:“为何独身一人来此?这般小的年纪,还是一个女娃娃。”
我内心暗咐,你也和我一般大罢了,我看她神情严肃,不曾有半分轻蔑之态,便也将实情合盘推出,如何离家出走,路上如何遇难。
我不禁升起一丝期待,如果是她,说不定能懂我。
她仔细听着,眼里的光芒更甚,她惊叹地望着我,声音里带着激动:“你做了我不曾做到的事情!阿兰,你很勇敢,我果然没看错你。”
这是我离家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肯定的支持,在一个刚刚认识到女孩身上。
她和我一样的年纪,又读懂了我内心的声音,我忽然明白了书本上“一见如故”的滋味,她一定也感受到了这滋味。
她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腕朝外面走去,腰上垂落的鞭尾随着步伐上下翻飞,正如我激越的心情。
“别叫我三姑娘了,叫我阿凌。”
穿过长长的精致的走廊,她指着前方道,“这里边是书房,你想看什么书,尽管来寻。”
跨进门栏,空气中弥漫着幽幽清淡的书卷气,两壁整整齐齐列满了书,壁前放置一张偌大的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虽然让你做伴读,却只是我的一意孤行。我没有授业的老师。”阿凌叹了口气,“我只是和老头子对抗,他不让我读书,我偏要读书,还要有伴读,和那些上书塾的男孩子一样。”
她拿下架上的一本书递给我,我接过一看,原来是《孙子兵法》,再掠过那书架上的书籍,竟多属行兵谋策。
“这些都是我父亲留下的书,他是英勇的大将军,我兄长也是戍守边疆的将领,我以后,也会成为不输他们的女将军!”
她这番不拘世俗的豪言壮志在我心中炸响一片惊雷,窗外阳光正烈,她的眼里却承了更耀眼的光芒,照亮我心头混沌晦暗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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