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话遥和小代唯是永远的姐妹

第九话遥和小代唯是永远的姐妹

        粉发少女逆着光，檀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头顶的阳光太过绚烂且分散，像是千针魔女散落的千根针，从天边坠落。是阳光，还是细碎的针？檀想起哪天在阁楼上被蜘蛛丝割裂的手，她轻触了下落在手边的阳光，指尖滑落一道红色的珠子。不疼，但伤口很深，血珠一颗一颗地顺着阳光坠落滴在地上。

        是丝线。

        檀抓起自己的灵魂宝石，墨绿色的光在她指尖闪过一瞬，爆裂出的长刀便扭碎了周围的阳光。粉发女孩一抬手指尖够过一段丝线，一个单调的音符歪歪扭扭地蹦出来，被扭断的丝线又骤然锁紧，全部捆在檀的半截刀刃上。

        “这么快就发现了……也是，中央区最强的魔法少女芥川还在吧？”她满不在乎地勾勾手指，又是几个音符蹦出，在空气中炸裂开来，在檀的手臂上崩开些口子。“这样，如何呢？”她的吉他弦封住了檀一雄的退路，而在她弹奏的哪些音符快要拼凑成曲时，她自己都要哼唱出来了。她的指尖猛地划过吉他弦，伴着她的尖叫勾出一个严重走调的音。

        “这又如何呢？”檀一雄学着她的语气，漫不经心地将她的刀尖对准她的咽喉。粉发少女被不知何时布下的墨绿色魔力丝线捆住，以勾弦的姿态被捆在半空中。

        “你！”粉发少女还是习惯性后退两步，双手松开，灵魂宝石咕嘟一下掉在地上。她还是下意识的让自己的咽喉避开刀尖，在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瑟瑟发抖。“在找到妹妹前，我是不会放弃的！你们西区人抓魔法少女是做什么？哪个来到石狩魔法少女就能得到救赎的传言是你搞的吗！”

        檀一雄看着滚到她脚边的灵魂宝石，漂亮的粉红色边缘混着些许的黑色。她垂下手臂，刀尖挑起那枚宝石（喂！），让宝石在空中擦过她的魔力丝线以及属于粉发少女的吉他弦，最后落到她的手里。

        “我在等直木出来，至于我是哪里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檀一雄耸耸肩，束缚粉发少女的魔力丝线散去，就看见亮粉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身穿粉色打歌服的少女抱着吉他极速后撤。

        “直木？是哪个直木三十五？”她站在一边，拨片随意拨弄着琴弦，缀在耳边的粉色宝石闪闪发光。

        【檀碰见遥酱了？】

        【谁？】

        【二见月遥，天天追着妹妹的死妹控。】

        【我可是听得见的，直木。】

        【啊，快下课了！我马上出来！】

        放下手上的吉他，褪去身上魔法少女的衣服。二见月遥刘海下的眼睛紧闭，双眉紧缩，也只得伸出她带着戒指哪只手，指甲上是粉色的半个圆环。

        “我是二见月遥，我失踪但还活着的妹妹叫二见月小代唯，我们是直木隔壁班的，算是朋友吧。”

        檀也伸出自己带戒指的那只手，她的指尖上绘着墨绿色的紫露草。遥却是啧了一声，一把抓过让垂在身侧的手。粉色的魔力划过她的手指，那一道深深的口子就不见了。

        “檀一雄，暂时属于中央区。”檀抬起自己的手，方才激战的痕迹一点没留下。

        “暂时？嗯，被西区赶出来了，还是回不去了，或者……你不知道要到哪里去？”遥的眉头稍微松了一些，嘴角扬起个非常真诚地笑。“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可以解答万物之神社，聆听众生之心声。”

        言灵神社。

        【请问有失去的记忆吗？

        有再也找不回的人吗？

        有长久横在心底永远无法解答的问题吗？

        如果这些都不知道，那就来照照镜子吧！

        神明大人遗留下来的云外水镜

        啊～镜子在水中，还是在云端呢？

        只要点燃写了问题的纸条

        借着烟雾看向镜子

        神明大人就会告诉你答案！

        无论多少，都会如实呈现。

        不过不过，还是请小心。

        无论是镜子，还是云，还是水，都是容易散的。

        在言灵神社，永久有效哦！】

        谣小姐笑嘻嘻地捂嘴，她一个躬身退出舞台，扬起的裙摆遮住了闪光灯，舞台上一片漆黑。

        “最近在网上流传很广的，弄得一些店家开始卖答案镜子了。《答案之书》和答案奶茶的都开始热门起来，真是蠢爆了啊。”遥很是嫌弃地拿起手上的镜子，轻轻揭开到某个角度，映出的光照到某个角度，上面写着“小代唯”。与普通镜子无异的答案镜子映出遥的金瞳，她的答案镜子周围写满了小代唯，而镜子上映出的是她—二见月遥，与二见月小代唯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遥拿出遮暇稍稍遮掩了她眼底浓重的青黑，抬头眯着眼睛微微一笑。“虽然我用过了，要试试吗？答案镜子。”

        檀看过去，镜子中依然是她，穿着石大附中校服的她。

        “具体地等直木……”

        “嗨哟！完美落地，你们已经开始交流情报了吗！”直木顺畅地翻过围墙，顺手在校园监控上糊了一镜头水汽。绀色的裙摆扬起好看的角度，不沾一丝灰尘。

        “都是些你知道的。”遥收起遮暇在给自己上口红。

        “还有我不知道的吗？”直木瞪着她说道。

        “小代唯你知道在哪里吗？”遥咔地一下合上镜子，收起口红，依旧是笑眯眯地问道。

        “问言灵神社啊！”直木义正言辞地说道，“教堂附近肯定没有，言灵神社最有可能的位置是……”

        “是靠近南区的杉白神社！”

        说是神社，也不过是山间立在两个鸟居中间的破旧神社，漆黑肃穆，整日在树荫里连太阳都照不亮它。平素也没有巫女或者神职人员来看管它。从杉白神社的鸟居开始开始，到山脚，一路都是大大小小的神祠与神龛。往后，一直翻过这座山都是各类守护神，早已经被青苔盖过的神龛与零星几个破旧的神祠。小小的杉白神社坐落的这一片神明的中心，把世俗逐出这一小块地方。

        “很多徒步爱好者都会来这里徒步，说是倾听神明叹息之路。”

        三人走在山里，似乎真的是神明低低地叹息一声，遥与直木的交流都轻了不少，最后变成了气音。

        “听说有人见到了言灵神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遥说道。

        “我也看见了，但究竟怎么进去，也没有说。只是说，看见了，看见了。”直木说道。

        “后来也没有更新这方面的内容，其余博主都是口守如瓶，或者回答了一通乱码。”遥说道。

        “不会真的……”直木小心翼翼地看两眼天空，按照以前的说法，出口即是言灵。

        【哪直接用魔力说话就好了。】

        檀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啊，感觉被小看了。】

        【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哈哈。】

        【我们到了。】

        一抬头，褪色的鸟居在头顶掠过。树影映在斑驳的红漆上倒更显沧桑了。白色的注连绳也脏兮兮的，缠着的红纸都退了色，叫不出名字的守护者已经爬满青苔。遥拿出打火机，直木唰地一下撕开纸，檀则按开了圆珠笔的笔芯。三个人对视一眼，很快，写了问题的三张纸变成了黑漆漆的残渣，被风一吹就带去高空。

        “果然不是这里。”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响动，直木叹口气倒是没有那么失望。

        “要是这里就是言灵神社，怕早就被灵异爱好者掀翻了吧。”遥也并不意外，她咔嚓咔擦玩着打火机。“网上消息多归多，也没几个靠谱的。”

        “檀，你在看什么？”直木把备忘录又过了一遍，偏头看向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檀。

        “山下不知道谁给的旅游册。”檀拿着三张纸说道，墨绿色的纸张上是q版的各个神祠与神龛，还都是大的，尚有文字记载的。小的无名的，藏在树下树根石头后面的就更多了。“原来有那么多呢，而且好像每个都有故事。”

        “杉白神社……”遥也凑过来，看了两眼就跳起来说道，“原来就是白杉神社啊！”

        “白杉神社，白杉？”直木也反应过来，“是小时候大人骗小孩都会说的白杉神社？我以为连同云上城都是不存在的。”

        “不然为什么南区旧城叫云外？”遥白了直木一眼，扭头看了眼依旧盯着旅游册当背景板的檀，咳嗽一声说道，“是这里的一个传说，毕竟关东有滑头鬼，四国有狸猫，北海道的平原上只有云同雪一块落下。”

        很久很久以前，石狩是个人同妖怪一起生活的国度。人类的城主同妖怪之主云上一道居住在云外的天守阁，在大雪落下的那一天呼唤自己的子民归来。云外城是人类和妖怪的乐土。雪女与雪童子在雪中起雾，人类乐师在阁楼上奏响三弦，人类舞者在火塘便伴着妖怪的风声起舞。山童端出酿造已久的山酒，与人类的清酒混在一起喝。炉子上，从水中捕来鱼散发出阵阵香味，烤的生蚝咕嘟咕嘟地冒泡，撬开扇贝里有一颗圆润的珍珠。

        “那是人类与妖怪共同生活的时刻，哪个小孩不喜欢妖怪呢！”直木说道，“石狩的冬天真的很冷啊。”

        “但是好景不长，冬日保护着云上也即将被攻破。狐狸的大军与人类的军队一起军临城下。云外城的妖怪与人类虽然拼命阻拦，但也只得看着敌军杀到城门口。”

        “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们呢？”人类的城主问道。

        “用镜子把云外城装进去，我们就可以在镜子中的世界安然无恙了。”云上回答道。

        “我们还能回来吗？”人类的城主问道。

        “只要通过镜子就可以回来。”云上说着，天空像镜面一样透出另外一座云外城。地上城池里的人抬头，看到天上城池里的人抬头，男女老少的目光交汇瞬间，他们都到了镜子里的世界。连同那些妖怪一起，他们抛弃了云外城，活在了镜子的世界。至于另一面镜子就被防止在云外的天守阁，也就是被战火损毁后修建的白杉神社。

        “什么晚上不回家云上城主会把你带走进入云外城这种谎话也就大人会说。”直木笑着说道，“每个小孩子都要去云上城吧！”

        “不知道妖怪做的饭菜会怎么样。”檀思索着，一边看着旅游册上某个山童的神龛，说是会酿造山酒的山童。还有几个像是纳豆的神龛，里面还摆着碟子呢。

        “噗……”遥在旁边偷偷笑了一声。

        “檀喜欢这个结局吗？”直木的笑稍微有些不怀好意。

        在南区和中央区每个孩子都说想去云外城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就会搬出故事的真相，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说，“妖怪是坏的，人也是坏的。”

        人类的城主想独占这个城市，妖怪的城主也想独占这个城市。于是人类的城主勾结了远方的军队，设下阻碍雪女的结界，让冬天不再到来。而妖怪的城主则是用镜子带走了所有人类，无论是云外城的人，还是人类军队的人，都一并消失在镜子里再也出不来了。然后妖怪城主打跑了狐狸的军队，将这座城市掩盖在云和雪中。

        “我的版本是妖怪城主借此发怒让妖怪杀死了所有的人类，一时间，云外城血流成河。”遥说道，“这个在当年还是吓到不少小孩子的。”

        “你们肯定没被吓到。”檀确定地说道。

        “bingou！”直木打了个响指。

        “小代唯倒是被吓到了，好几天都抱着我晚上不敢去上厕所。”遥偷偷笑了两声，“被吓到的小代唯真的很可爱。”

        “如果说杉白神社就是白杉神社，也是言灵神社的话，我们要找的就是城主的镜子？”直木嘀咕了两声说道，“传说中放在天守阁的镜子，后来被放置在神社里。”

        “杉白神社进不去，里面也没东西。”遥指了指路边的告示牌，大概私自进入要被罚多少多少日元。

        “一路上的神社又只有这么一个，其余的全是神龛或者神祠。如果在山的深处还有，应该不会没消息。”直木摊摊手。

        “说的也是……”遥拿着旅游册思索道，一时间周围里只有森林的声音，一声鸟鸣过会，大大小小的神龛神祠都安静下来。

        “但如果是红衣那样的结界呢？并不存在的言灵神社？”直木想到了在神祠背后的鸟居，她们走入鸟居进入的属于红衣的结界。“真正的云外城都已经在镜子里面了，总不可能还在现实吧？”

        “哪我们按照这个旅行册的指引把这边走一遍？”檀有些心动，各色神祠神龛零散地分布在徒步线上。有狗狗的，有猫猫的，还有供奉野猪的，供奉树的。妖怪与神明都回到了高天原，只有一座神祠神龛连接着人间。

        “逃课出来那就玩吧。”直木也同意了，她一把揽过遥，不由分说地就往山上走去。遥紧缩着眉头想挣脱直木的手，也只是扭捏了几下就放弃了。

        “我们的目标还是言灵神社。”遥提醒道。

        “嗯，我想要找到我的过去。”檀说道。

        “直木呢？直木想知道什么？”

        “我？随随便便吧，可能是这些谣言的真相。”直木摆摆手，撕好的小纸条在她指尖晃啊晃的。

        “什么？我不信！直木居然只想问这个！”遥一把扑过去，被直木轻松躲过，两个人就在檀身边打打闹闹，消声与尖叫生穿破了树梢。两个人都没有用魔力，只有手上的戒指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檀看了看眼前漫长的山路，也没觉得那么长了。

        “早知道买瓶水了……”

        跑累了，直木用手拼命扇着风。保守的长裙也成了蒸笼外面的保鲜膜，像是凝结了不少水蒸气一样，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走过树荫的时候，一层寒意贴着脊梁骨；一旦走过阳光，浮躁的热又贴在肉上。偶尔有风吹过，才是神明的恩赐与叹息。

        “完全没有被开发……”遥也觉得热的受不了了，她拉着檀和直木往路边一坐（也不知道是谁修的长椅）。树荫下，偶尔吹来阴凉的风，不远不近的蝉鸣与偶尔传来的鸟叫，除去在叫嚣着渴的咽喉，倒也没什么不好。“可恶啊，檀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热，同样都是绀色裙子！”

        “可能我没怎么跑动？”

        “估计檀她心静自然凉吧。”

        “失去记忆也能这样安定吗？”遥呼出一口浊气说道，“小代唯不见了，我知道她没事，但是，但是她拒绝告诉我她的位置！我，要是我失去小代唯，失去小代唯的记忆或者让小代唯忘记我都是绝对无法想象的事情！”

        遥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的手。

        “小代唯……”遥呜咽着。

        直木拍了拍遥的肩膀。

        “这里要是加个【七国山行，稻荷前】就好了。”直木靠在椅背上躺尸，又长又蓬松的头发全部撩到椅背后面，像是披个棕色的毛皮。

        “totoro才不是云外城的妖怪。”遥提醒道。

        “要是猫咪电车能把我们送到言灵神社就好。”

        “是啊……”

        风吹起她们三个的衣角，吹起檀手上拿着的旅行册。叮铃铃的声音传来。

        “totoro？”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口中哼唱着经典的主题曲，站在椅子旁边等待着猫咪电车的到来。

        结果只是几个骑着自行车的人，有说有笑地骑过。其中一个路过她们的时候刷地停下来，轮胎在泥地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二见月酱？是二见月吗！”他欢呼着跑过来，听完二见月遥哼完的最后一个音调，“果然是姐姐酱呜呜呜！！”

        “哼哼，遥和小代唯可是永远的姐妹！”遥擦去眼角的汗水，笑眯眯地说着。

        【遥和小代唯是地下歌手，在中央区限定巡回驻场。】

        【限定巡回，是固定地方刷新能找到她们吗？】

        【嗯？限定……】

        檀和直木看向依旧明亮的天空，几片云彩停驻在她们上空，遮住了半边的太阳。云外城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天上的镜子，然后同镜子里的人目光交错时，进入了镜中世界。

        【你们在说什么？】

        【遥，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传说里进入镜子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黄昏，逢魔时吧。】

        【哪我们只要找到限定的位置就能进去了。】

        直木和檀看向手上的旅行册，上百个神祠神龛排成一排，更别说还可能有更多藏在森林里。

        “我们继续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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