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半条命

时间总是按部就班地向前，日复一日。这件事被讨论了几天之后，就被繁琐的课程取代了，偶尔提起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深秋时节，燥热的空气被一扫而空，天高气清，凉风习习，是个不错的天气——很适合体测。

        和清大学的体测要求很严格，网上预约，机器测评，体院监考。

        八百或者一千，经常叫学生们闻风散胆，过不过先不说，跑下来简直要了半条命。

        云乐同学就把自己跑进了医务室。

        当时叶倾城和林积雪已经跑完了，在终点线的位置等云乐和杜若，云乐还没跑完就感觉眼前一片黑红、胃里直往上冒酸水、嗓子里又一股子血腥味、小腹疼到抽搐，到终点之后站也站不起来，就扑到了叶倾城身上。

        模模糊糊的听到好多人在叫自己，有林积雪、叶倾城、迟来的杜若，隐隐约约还有白澈。

        再醒来就在医务室的休息室了，秦子阑正背对着窗户打电话，明显压着声音。

        秦子阑听到云乐的咳嗽声就挂了电话，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云乐晕了一会起来低血糖已经好了大半，接过来一口一口泯着，又放下杯子叫了声秦子阑，带着些跑完步之后嘶哑的感觉。

        秦子阑没搭腔。

        “我都给你道歉了你怎么还不理我。”生了病的人心理防线弱，云乐也恼了，“都说是忘了，我今年生日你不是也忘了吗，我都没有怪你。”

        “其实，白澈早就给我解释过了。”秦子阑斟酌地开了口，“你先休息吧，等你病好了我有话和你说，我就不陪你了，那边还要监考。”

        秦子阑关上门，看见几步之远靠窗站着的白澈，简单打了招呼就准备走，却被白澈叫住了。

        “秦子阑。”白澈声音难得的清冽，话说得也很直白，“你不在这儿陪她？”

        “白澈你装什么正人君子，你如果真想让我留在这你应该一走了之啊。”秦子阑带着怒气，却因为这里是医务室而不得不压低声音。

        白澈开口，音色正常，但话里却带了明显的讽刺意味：“我竟然不知道你留不留取决于我。”

        秦子阑冷笑了两声，不再理会，扭头就走。

        白澈拳头紧握，秦子阑，你也配。

        托这位的福，白澈进休息室时也没给云乐好脸色。

        “贫血、低血糖还痛经。”白澈递给她药，“云乐，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献血、月经、疏于运动和饮食不规律了，至于为什么抽血会和月经撞上，都归功于云乐冷饮吃嗨了，导致月经不调，实属自作孽不可活的范畴。

        但这话云乐万万不敢说。

        云乐乖乖吃药，吃完避重就轻地回答问题。

        “贫血是因为前几天献血，低血糖是今天没吃早饭。”云乐越说白澈脸色越差，自知理亏，声音也越来越小，“痛经我以为没事了……”

        说到最后还因为声音太小导致嗓子痒猛咳嗽了几声。

        就这个样子，白澈也不忍心再骂了，给她拍了拍后背，又倒了些水。

        “刚跑完步，先别喝浓度高的水了，嗓子会难受。”

        云乐低眉顺眼，不敢有半句反抗。

        “一会送你回家吧，家里有人吗？”

        “没有。”有也不想回去…

        白澈略思忖，替云乐做了决定：“你回宿舍我也不放心，这样，我在校外租了套房，你先去那儿吧，我下午叫白楚来陪你。”

        白家在市中心，和大学城不是一个区，距离很远，白澈和白楚就在校外合租了一套房。

        三室一厅，不过一间卧室被他俩拿来做书房了。

        “你先去休息一会吧，记得给你们导员请假。”白澈把东西都放到玄关处，引着云乐往里走，“你在白楚房间吧。”

        在白澈的地方云乐向来没什么心里防备，也是真的累了，躺下就睡着了。期间听到防盗门的声音想强撑着起来看白澈还在不在也没能如愿，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白澈买完菜也没收到白楚消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课，就打算自己动手做饭。这位做饭的样子相当能唬人，即使多大火候、放多少调料、主食比例一概不知也不慌不忙。

        如果不是白楚来了可能就自己做了。

        白楚靠门站着，看她哥磨洋工。

        “乐乐怎么样？”

        “不严重，吃了药睡了。”

        “那你怎么这么大气性？”

        白澈避而不谈，顾左右而言他：“来了就快点帮忙，哪儿那么多问题。”

        白楚在这种问题上向来不刨根问底，别人不说她也就不问了，接过白澈的工具就开始掌勺。

        但半晌又接了句：“哥，你该保持距离的，乐乐已经有男朋友了。”

        虽然和云乐也是自小的感情，但她在感情上或多或少总还是偏心白澈一点，就不想看到自己哥哥弥足深陷却甘之如饴。同样也理解不了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人如此付出，她学了经管，通常更追求一些低投入高回报的东西。

        这事白澈自知理亏，但他还是忍不住给自己申辩：“可你看秦子阑对云乐的态度，就他这样，我实在说服不了自己保持距离。”

        “那是人家两人的事，你瞎掺和什么，你真的替乐乐打算过吗？”白楚反驳。

        “就拿你们一块表演来说，究竟是谁迁就谁，很多时候是你自己的私心吧？”她背对着白澈，话说得很重，“你替乐乐打算过吗，她终究还是要摆脱对你的依赖，你最终也还是得放下。”

        白澈听着，自己这个妹妹啊，可是真的会拿人七寸。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顾虑，我有分寸。”

        云乐是被香味引来的，她怔怔的看着盘子里的猪肝、黑木耳，乌鸡，还有碗中的黑糯米，红枣，实在是找不出来一样浅色系的食材。

        白楚看见她，解释到：“先吃吧，补血的。”

        看出来了，云乐心说。

        饭桌上白澈依旧是正言厉色，但说话的内容有所缓和：“云乐，任何事我都能和你好好说，但唯独你不能拿自己开玩笑。”

        白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压根不搭理白澈那一套，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但是云乐怂的一批，乖乖应下来。

        吃完饭白澈就被实验室的导师叫走了，云乐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我下午有些事，大概四点多回来，就不陪你了。”白楚叮嘱，“晚上回来做饭，你如果饿了就点外卖，如果头晕的话，也可以先吃点糖。”

        说罢从茶几下面翻出来一盒糖。

        “嗓子不舒服就少吃一点，刚听你咳嗽来着。”

        “你还有这种糖啊？”云乐问。

        “哪种糖？”白楚愣了一下，“白澈买的，也没人吃，每次都分给附近的小朋友了。”

        看到云乐白楚忽然意识到，不是没人吃，是吃的人不在。

        意识到这些的白楚开始粉饰太平，笑着打散云乐的注意力：“托这些糖的福，白澈在这群小朋友中声望颇高，大家都知道这边有一个会发糖吃的大哥哥。”

        确实是会发糖吃的大哥哥，只不过曾经是给云乐的。

        这是云乐从小爱吃的糖，换牙前没有节制，直到吃坏了牙，而且这货还喜欢一脸得意地问：“我吃这么多糖，是不是超甜？”

        话都说不清楚，嗲声嗲气的。

        那时白澈就在心里偷偷地想，超级甜，不吃糖也甜。

        白楚走后，云乐剥了颗糖放到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泛着奶香，沁人心脾。

        云乐看了一会小说之后，瞅了一眼，不是上课时间，就开始在宿舍群里呼风唤雨。

        【云乐：同志们。】

        【叶倾城：爱卿有何事要奏？】

        【杜若：都起开让我说，云乐你老实交代，你和白学长什么关系！】

        【叶倾城：就是，你都不知道你晕过去的时候白学长多着急，连秦学长都没反应过来。】

        【叶倾城：上次你们还一块在迎新典礼上表演节目！】

        【云乐：白澈送我去的医务室？】

        【林积雪：虽然但是，他俩在学生会表现挺正常的啊。】

        【杜若：对啊，当时我们都慌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办。白学长之后，一把横抱起你就往医务室跑，然后看你没事之后还催我们去上课。】

        【杜若：积雪老实孩子。】

        【叶倾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云乐：嘿嘿，我俩发小。】

        群里安静了三秒钟之后挨个刷起了表情包。

        白澈回来时，云乐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还时不时响几声。

        落日余晖倾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带着暖意，像个瓷娃娃一样。

        怕云乐冷，白澈从卧室拿了一条薄毯子出来，给她盖上时，发现手机屏幕竟还是亮着的，聊天内容一目了然。

        白澈无意窥探他人隐私，但或多或少还是看见了，他轻叹了一口气，给云乐手机熄了屏，之后坐到了云乐睡着的沙发边上，替她把头发整理好。

        既然云乐已经给两人的关系下了定义，那自己属实不该逾矩，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即使表面上过得去，心里也过不去。

        而且看到秦子阑的态度，越来越有自暴自弃的想法了。

        想着想着，云乐就抓住了白澈顺她头发的手，嘴里念念有词：“别动，要油了。”

        白澈拍着她的后背：“好，安心睡吧。”

        云乐由于出生时早产，一直体弱嗜睡，这就算了，偏偏本人还是个饮食作息不规律的，即使云家一直锦衣玉食地养着，也是瘦的厉害，叫人又气又心疼。

        直到太阳将最后一缕光照进屋内，云乐才醒。

        “白澈哥哥，开一下灯。”

        带着刚睡醒是那种沙哑的感觉。

        “今天怎么乖乖叫哥哥了？”白澈一边调侃着一边开了灯。

        云乐坐起来，还处于刚睡醒的懵圈状态，没回答白澈的问题，接过他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为什么会叫哥哥？因为你喜欢你喜欢的人叫你的名字，如果我再叫，我会觉得我是她的附庸。

        “刚刚和你爸爸联系了，他想叫你回家住一段时间。”白澈不再追问刚刚的问题，带着商量的语气问云乐，“你想怎么样？”

        “你今晚在哪？”云乐对自己的事避而不谈。

        白澈沉默了两秒，像是在思考答案：“待会楚楚回来，你俩在这睡，我去宿舍。”

        “哦。”云乐扣着手机壳，看起来挺不情愿的，“那我明天回家吧。”


　　https://www.msvvu.cc/45404/45404437/1150633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msvvu.cc。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m.msvv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