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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小李珩走了以后,李霓磨磨蹭蹭回来了,蔫头耷脑地跟若若道歉:“我真的打殿下了,但是阿霁说殿下没欺负二姑娘,不让我打折他的腿。”

        若若赶紧说没事,拉着李霓一起吃点心,俩人立马把不开心都忘了,跟小耗子似的窸窸窣窣吃完了半盒点心,还挣扎着给瑞叶留了半盒。然后头挨着头,挤在一个被窝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去给娘请安才得知,李珩今天启程去蜀州。他之前来东府给文正公上过香,还去西府拜会过,我和若若在内院一点风声都没听说。看来东府的仆役是受辖制了,娘和李霰管的挺好,嘴上有把门的,把的也忒严实了。

        我紧着找李霰,让他去问李珩,我是否需要把世家谱牒也摸摸底,京城里社交的规矩我是否需要熟悉。本该上元那夜问的,被若若和小李珩吵架打断了。李霰让我回院里等,他马上问。

        我回了自己院里,也就找来院里的丫鬟,立了些规矩,首要的是外边有事不要瞎传,但是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和若若再一次感叹正国公府太大了,内宅待着不刻意留心,连自己府里的事都不知道。

        不到一个时辰,李霰就回来了,带来李珩的口信:随我喜欢。

        这算什么命令?

        不过一想,前朝的世家被战火倾轧了大半,关系网早就乱了。东西府远离京城的社交已久,我们东府还在孝期,不能串门也没人来拜访,靠自己去摸关系肯定瞎忙活。他若只想我和若若乖乖当个生孩子的解语花,我们不需要出去社交。他若想把若若培养成阿蘅那样的左膀右臂,更多需要的是政治上的远见卓识。

        想通了只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上赶着问这种小事。

        【阿若,你没那么讨厌老三了吧?】

        【去去去!倒霉孩子!我是知恩图报。他把你和娘安顿的好,我就看看能帮他点什么,不欠他人情。】

        【你知道他想要的人情是啥,没这么好还的。】

        【……就你懂得多。不许替他说话,他好些事连小三都瞒着,那就是个丝瓜瓤,浑身都是心眼。他把我扔妓营的事,不就没告诉小三?】

        【若不是你梦见了,你不也没告诉我?】

        【……那么糟心的事,说出来徒增烦恼罢了。】

        重生回来一年多,心态确实变了些,既然已被李珩搁在这了,别别扭扭不是过日子的办法。他给的好处我得了,他要的东西我给不了。我不打乱他的计划,不搅乱若若的感情,尽可能自己过好小日子。至于其他,给不了就是给不了,他再硬塞我,我也不领情。

        过了几天,瑞叶风风火火跑进院:“定公找夫人商议,要借书斋,让请姑娘过去呢。”

        我提起裙子直奔娘的院子。路上正碰上杜芙,便一起进了屋子。

        杜彣跟娘正在喝茶唠家常,见我俩来了,就说了来意。

        今上要在太学开设书院,允良籍都去学习,杜彣想请东府把书斋的书借给书院的学子看,西府的书已经借了。

        杜彧曾说过,书斋的书让我誊抄十份,大家都默认书斋归我了。为防纠纷,也叫来了杜芙,杜芙说书的去向当由我来定,她没异议。

        前朝、大晏的书主要靠抄,坊间流通很少。前朝的世家好藏书,谁家得了好书、字帖,得靠面子、情分去借,得了人家同意才能抄一份留存,连皇帝都不例外,不能以权压人要书,是以书籍特别宝贵。也没人会慷慨地把自家藏书公之于众,所以杜彣亲自走了一趟。

        阿蘅说,仙界原本也没多少人看书认字,多亏有人推行了义务教育,把好书公之于众,仙界的大儒才多起来。仙界还有印刷术,刷刷几下,一本书就印好了,开蒙的学子人手一本。我当然同意把书拿给更多人看,还想试试这个印刷术。

        杜彣还说,杜家曾经的门生在得知杜彧、杜彣回京时都来京城投奔,碍于家里、州郡、战事等情况,消息传的有快有慢,路上也有快有慢,就很多人没赶上科举。这些人都留下在书院教书,等今年的科举。

        他们都想上门抄书,但是碍于东府现今在孝期,且都是女眷,不方便上门。我说把书都搬到书院去。杜彣连忙劝阻,一来好些书已破旧,来回借阅容易损坏,二来众人抄书,易出错漏,书的原件最好是保存好,以备日后查阅。

        我便提议,把我抄的都送给书院,他们在书院随意抄。我和若若已将书斋的书誊抄大半,够他们用一阵子,剩下的等我抄完再送去。

        杜彣笑着谢我,我赶紧推辞,您可是当世仅存的文曲星,这样谢我,我哪承受得起。

        杜彣依旧是笑,叹道,阿芙阿若,惜乎为女。

        娘领着我们送走了杜彣,便一起去书斋整理书籍。我和若若先抄的都是经史子集,在箱子里堆得乱七八糟。我们就把书倒出来,分门别类一本一本码好。

        正收拾着,娘“咦?”了一声,我和杜芙望过去,娘掀开一个书箱:“这个不是阿若抄的。”

        杜芙凑过去一看,笑道:“是二叔写的,婶婶眼花了,连二叔的字都认不出。”

        杜芙就解释,杜显以前写过挺多书,去蜀州的时候没带走,后来杜家离京时,杜彧就给收起来了。杜芙起身锤锤腰,拿起一本坐到凳子上,喊玉弓拿茶水果子来。

        “有一些是我爹带兵的小计谋,二叔给他整理了,写成兵法。有一些是三叔的游记,三叔口述,二叔记下来,装订成册。有一些是二叔自己鼓捣的小玩意,还有他对一些工事的想法。喏——阿若你看,这个火雷的造法,还记得去年展叔的信吗?火雷炸茅厕,我爹说就是二叔搞火药配比的时候炸的,得亏那会二叔年纪小,要不一准能让祖父抽死。”

        我凑过去看,字迹铁画银钩,甚是有力,详细记了火药配比多少,爆炸范围多大。

        娘也看了看,冷哼一声:“记得呢,吓得我当场发了失魂症。”

        “啊?”我和杜芙异口同声。

        “那次我跟着我父亲母亲来杜府做客,当年还没分家,文正公和定公两家还住在一起呢,院子也不像国公府这么大。我和宾客里的姑娘一道在后院吃茶,想去洗手,刚走到游廊底下,隔壁好大一声响,我就吓傻在那了。后来才知道,是文正公家二郎在造火雷,把隔壁的茅厕炸了。我好巧不巧正走到那附近。”

        杜芙书也不翻了,一下跳起来,满脸好奇:“我爹说,吓坏了钟家小姑娘,幸好后来二叔给治好了,要不祖父得拿二叔赔,就是赔的婶婶家啊?”

        娘在杜显书箱子上拍了一把,气道:“那你爹爹有没有说,你二叔是怎么治好钟家姑娘的?”

        “这倒没说,就说祖父削我二叔,戒尺削折了两根。”

        我很好奇:“我爹还会医术呢?”

        “我那次吓着了,回去就大病一场,人也呆呆愣愣的,请了好些大夫都治不好。后来杜显来登门致歉,说能治好我,揣着火雷来的,让我再看一次火雷爆炸,失魂症就好了。他让院子里的人躲开,自己把火雷扔到院子里,人站我身后,箍着我脑袋让我直视火雷。这一次把我爹娘都吓腿软了。”娘愤愤说道,“这个杜二郎!”

        “我爹娘三十岁才有了我,老来得女,宝贝似的捧着,就这么让杜显拿火雷吓了两回。魂是回来了,可从此我一到雷雨天就害怕,门都不敢出。”

        杜芙打哈哈:“我二叔就是个泼皮,婶婶不要同他一般见识。好在后来二叔救了婶婶,总算是将功补过了。”

        娘叹道:“我怎么就成了他的夫人!”又在书箱上拍了一把,去收拾别的书了。

        我想过去安慰安慰娘,就见杜芙捂着嘴笑得贼兮兮地拉着我:“妹妹别去,婶婶这是害相思病呢。”

        “啊?”

        “我娘从前也这样,天天跟我说,我怎么就嫁给你爹了呢,其实比谁都欢喜。你这会凑过去,婶婶要害臊了。”

        我觉着你误会了,你娘说的跟我娘说的,一定不是一个意思。

        我也不能跟杜芙明说我们同杜显没关系,只好点头应了,继续收拾书。

        足足忙叨了一天,才把我抄的书整理好,装了好几个大箱子,让李霰收好,明天送到西府去。

        用完晚饭,杜芙回了自己院子,我叫李霰拿盒点心去娘的书房,和他们商量印书的事。

        我记得阿蘅说过,印刷术最开始是照着书刻一整板字,书有多少页就刻多少板,然后刷上墨,就可以印书了。这个法子不方便,一个字刻错了,整板都作废,后来就改单个字的刻,然后用字块拼出一板来印,比一整板的省时省力。

        我想我们也做这样的东西,把书多印些出来,给书院的学子,就不用每人抄一遍了,方便省时间。

        娘和李霰都是第一次听说印刷术,我见他们听得云里雾里,就拿点心充作字块在桌子上摆,总算是讲明白了。

        李霰摸下巴呲牙道:“这从前借一本书都花上好些功夫,现在姑娘想把书斋的书都印出来送人,委实是没有先例啊,我得问问殿下。”

        “既然今上要科举选拔人才,书籍自然是重要的,大家一起读书,读一样的书,有才学的人才不会被多读了些书的世家子比下去。”我认真解释。

        娘也点点头:“是呢,我父亲还在时,也说过,书要读的人多了才有著书的意义。”

        李霰点点头,说明日发加急信问李珩的意见,再去西市看看有没有会刻字的工人,用什么材料刻字方便。

        可惜阿蘅只讲过一点印刷术的事,没说仙界用什么材料做的,不过阿蘅也说了,仙界不过是经验多些,有的先贤是可以自己开悟的。就李霰那肯钻研的劲,他一定能找到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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