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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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佛家的艾琳诺与同住屋檐下的那位邻国表亲发展到了一起，这是西里镇子近日里的大新闻。
用罗莎莉的话来说，就像是厨房里的松饼面团那样疯狂地发酵了起来。
但这个国家分明就像吉莉恩所说，表亲结婚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大事。人们在乎的，不过就是这对惹人瞩目的熟男熟女，果真如他们最初所想的那样，纠缠到了一起去。
莫菲夫人多夜辗转反侧，因为她最担心的事果真发生了。
臭丫头。她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她多少次。想起艾琳诺那幅满不在乎的模样，她越发心梗头疼。老太太出生的环境与门第使她清楚，一段感情关系始终要用誓言来做出承诺才能光明正大地说与众人听。
正当她心烦至极、连最喜爱的早茶都没有心情品尝的时候，门外的女仆进来通报，说赫多先生来了，想与她一起享用早餐。
任谁都看出莫菲太太在气头上，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才敢撞上枪口。
莫菲太太满腹的郁闷和怒火在看见那张温和有礼的清俊笑颜，勉强被抚灭几分。
还是罗莎莉出口招呼赫多坐下的。她热心地替他斟了一杯与莫菲太太一样的玫瑰早茶，还拿了一碟甜点饼干。
老太太没好气地板着脸，赫多将手中的花束送到了她的眼前。
是一束粉白相间且新鲜欲滴的雏菊。
“因为是冬天，所以即使养在室内也生长得不是很好，但艾琳诺说这是您最喜欢的花。”他笑说：“她说过后春天到了，就可以重新拿到室外修剪，会开得更加好看。”
莫菲太太最终还是收下那束花。尽管她只低头瞟了一眼，那早前紧锁的眉眼总算是稍微舒展开来。
罗莎莉适时上来接过花卉，“应该找个美丽的花瓶来置放这些漂亮的孩子才好”说着便转身离开了餐厅。
“她也知道自己不敢来见我。”莫菲太太抱起手臂冷哼出声。
赫多拿起茶杯，轻呷一口，又听她说：“我可真是太放纵她了！”她没有想过那晚艾琳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将她与赫多的关系展现于众人眼前。
她分明警告过她，希望她谨慎一些。她常常做事不顾后果，她可是太明白艾琳诺倔强的个性了。
所有关于她的绯闻流言四起，莫菲太太这回真的大动肝火。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赫多说，“这段表亲关系本就是为掩饰我在这里的身份而捏造出来的。选择在众人面前展现这段关系，也是我陪她一起做出来的。”
莫菲太太看着他：“我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做任何事就没有人能够去改变。”
莫菲太太气就气在，这个女孩从来就不为自己的名声多做着想。
就像一匹不服管教与不易驯服的野马，却不知道众人的鞭子终有一天会将她击垮。
“我也没有要拿这个来怪罪你的意思。”她叹气，“我只是由衷觉得，这段关系本就不应该被摆上台面，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她来说。”
她看着这个能令任何人都引以为傲的孩子，再想起那个固执的女孩，“她从来都不惧任何人的眼光，从来都不屑去听别人对她的评价…”
“她读书识字，这在众人眼里看来她就是个怪异的女人，她花园里种着那么多不合时节的花草，镇子里有些人说她是巫女，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要进入婚姻市场，他们对她更加不屑”
“这会害了她，赫多。她的我行我素在这个观念狭隘的镇子里迟早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莫菲太太咽了一口气，调整自己激动的情绪：“我相信你非常清楚社会里的男女除非是有婚约在身，又或者是众所周知的追求关系，两者才能名正言顺地出双入对，否则这一切都是不被允许的…”
“但现在你和她不止是出双入对这么简单，你们住在一个屋檐下，赫多”
沉浸年华的双目满含痛心和疾首：“这里的人只会觉得她艾琳诺是个随便与住在一起的男人滚到一张床上的婊·子”在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嗓音都在颤抖。
这番口不择言属实是被愤怒和心痛的情绪主宰过了头。
但她不得不如此劝诫，“这里不是什么作风开放的城镇或国度，这里的人对做出这些行径的女孩不会手下留情。”这些话属实言重，但正是因为从端庄雍容的莫菲太太嘴里听到这种话，才不得让人去深思背后的后果。
她拿出了自己的帕巾，抹去面上因痛惜和担忧所留下的泪水：“我很抱歉，说出了这些难听的话。”
“即使，我从头至尾都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她因为这些世人所持的固有观念和品德束缚去心疼那个女孩。
从始至终，赫多都默默地坐在她身旁，聆听她所有的控诉和宣泄。
莫菲太太止住眼泪恢复情绪，他才缓缓出声，“我知道您是真的替艾琳诺着想的人。我也知道您比任何人还希望她不会受到伤害。”
他有所动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置放到了莫菲太太面前的桌上，只听他平静又坚定地说：“这正是我今天来见您的目的。”
在看见那枚摆在桌上的戒指的时候，莫菲太太难掩惊讶地看向了他。“可是你是大使…”她脱口而出，因为他忽然所做出的决定。
“我想娶艾琳诺。所以在此之前，我想先征求您和莫菲先生的同意。”莫菲太太的眼里忽然又涌现出温热的泪意。
只听他继续说：“于艾琳诺来说，你们就是她最重要的人。如果没有你们给予她的帮助和照顾，我想我不会幸运地遇见如今的她。
你们说这个镇子总有一天会容不下她的一切所以，我想将她带回麦肯齐。她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她的灵魂和价值理应就如同光辉一样闪烁且坦荡地绽放，
她不需要去改变任何东西，我会成为照顾她余生的那个人。”
莫菲太太有些动容，她很快恢复那个冷静自持的女人，“可是你是一位国家的大使，我知道你有你的身份以及门第”
“这不会影响我想娶她的决心。”他拿起那枚戒指，坚定地说：
“无论什么都不会影响我想娶她的决心。”
莱拉今天就一直觉得自己平日好吃懒做的丈夫神经兮兮的。
她坐在椅子上择拣着发霉的黄豆，不停留意他一惊一乍的怂样，就连屋头有麻雀在斗架的动静都能将他吓个半死。
从这头看去便能发现那腮帮子的赘肉随着身躯的轻颤在上下抖动，“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亏心事吧？”
偏偏班尼迪因为这句话面上浮现一丝惊慌，而后很快被一闪而过的窃喜所掩盖。
她收回眼，“你有那闲工夫在这里表演发神经，我建议你去前院处理那堆废柴枯枝”最好连住在后头那嚣张的蹄子也一并收拾了。
说到这，莱拉这几天在外边可是听来了不少的消息。
后头住着的那蹄子，果不其然也是个只会朝男人张开·双·腿的婊·子。她很得意，可太得意了！因为这下不用她去说，所有人都会说那蹄子是个贱人，就和她那短命的母亲一样，只会蛊惑男人！
最好那蹄子怀上了无名无分的小杂种，然后被镇民抓去浸溺湖水，淹死这个失·德失·洁的女人，那样这所房子很快就会属于他们。
思索着这一切的莱拉抬头便瞥见班尼迪忽然来到面前放大的脸。
“老天，你是要死了吗？！”她一把推开他，瞪着他那幅模样。
班尼迪那倒霉邋遢的模样她可真是看得够了！冬天里工作间的生意已经很寡淡，今早她再去算手头里剩下的钱，她不由心梗，这样的日子真是越来越烦人。
“我真是倒了什么霉才跟你这种没有出息的男人生活！”见班尼迪横她一眼，她提高嗓音继续数落：“什么都干不了、又欠一屁股外债！老班，你那些债主要是真上门来，我可是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剁下你的喉头和鼻子的！”
这下回班尼迪回话了，带着前所未有的气势：“这你就慢慢等着吧！莱拉，等我荣华富贵的时候，你巴不得后悔自己说出这些话”
“什么意思？”这下她是真确信自己没用的丈夫身上藏着秘密了。
班尼迪大掌一拍，拉过凳子坐了下来。早前从码头区回来那忐忑的心情被一扫而空，他压低嗓音，指着房子后头的方向。
“你知道后头住着什么人吗？”
莱拉没好气瞪她，“你的好侄女和她的小白脸。”
“不，莱拉，你不知道他是谁”班尼迪将瑞奇·蒙格交给他做的事情全盘拖出。
莱拉听了，心情为之一振，激动得连好不容易拣出来的黄豆全洒到地上了都不在乎。
“蒙格先生说他是邻国来的间谍。”听到这莱拉双手捂上了嘴巴。
“所以前天晚上他们出去的时候，我就潜入了那所木屋…”他特意等到那贱丫头和小白脸离开房子，连隔壁的塔诺一家都不在。
连上天都在帮助他班尼迪·瑞佛改变命运！
他发现了房子后头那个男人惊天骇人的秘密！
天知道，他翻找了多少纸笺才找出一丁点蛛丝马迹。蒙格先生说过，邻国间谍从来只会将机密的信件烧毁，他让他去寻找可以指证其身份的东西。
“印章是最好的，但他也许会随身带在身上…”班尼迪紧记这些话，不停找着他想要的东西。
终于，在翻找到那本棕皮游历手记的时候，他脚几乎抖得就快要站不住！
他是多么希望自己可以立马飞奔到瑞奇·蒙格眼前，好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一刻都不能等！
真是不得了！后头住着的那位，竟是邻国麦肯齐派来这个国家的大使！
这下莱拉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又听班尼迪继续道：“他很快会栽在蒙格先生的手里。”
他想起一早就去面见码头区的那位，班尼迪将从赫多手记里摘下的一枚家徽火漆交到了他的手里，果不其然便见到他满意的笑。
“你做的很好，班尼迪。”他当面让人烧毁了他一部分的欠据和账本。“我也答应你会为你拿到那所房子”
许是太过激动和雀跃的情绪让班尼迪有些忘形了，他好意提醒蒙格先生：“那所房子要艾琳诺结婚才能拿到的”
只见瑞奇·蒙格笑意不减，凌厉的眸看向他：“我正好可以娶她，班尼迪，你觉得呢？”一时之间，班尼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要是不愿意怎么办？”他多想告诉瑞奇·蒙格这个艾琳诺可是一个疯女人，怎么会轻易妥协？
“不愿意？”他坐在椅子里，姿势都没变动一下，只把玩着手里的烟斗，
“如果我说要将那位表亲的大使身份卖给这个国家的排外党，你说她愿不愿意？”班尼迪只觉得瑞奇·蒙格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志在必得。
“你很快就会接到好消息。”那人依旧是坐在椅子里，但班尼迪清楚记得他所有的话语。
“所有你想要的，都会实现，班尼迪。”
“很快就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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