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黑比尔用力地洗刷着脸和手。

        在艾琳诺的强烈要求下，所有从患者船舱里出来的人都要用烈酒消毒。

        看着黑比尔大块头扶着桶沿静默不语，威尔将手搭上了他的后背。

        “杰瑞曾说，他死后，让我们给他缝上口鼻。他害怕海里的幽灵入侵他的躯体。”

        “怕成为没有灵魂的死人。”威尔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黑比尔抹了一把脸，却抹不去笼罩他的悲伤。

        “我们唯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为死去的兄弟们战斗。”威尔说。

        “艾琳诺，”黑比尔转身看向她，“你能帮他完成这个遗愿吗？”

        …

        船上，他们点起了油灯，在那里的水手们高声说笑。

        这方昏暗的角落里，他们却没有选择惊动众人。

        失而复得，这两个月以来很久没再经历的欢声笑语，他们不忍去打破。

        所有人都已经足够悲伤了，所以他们不得再将这一切进行悄悄的掩盖。

        威尔找来了鱼线和一枚针。

        起初，艾琳诺以为自己会害怕，但当那些线头游过杰瑞耳朵和口鼻的时候，她却感到异常地平静。

        她能理解失去生命中重要之人的感受。耳边没有人说话，只有夜间潮水的起伏声，拍打在船体。

        她几乎是怀着恳切肃穆的心，去完成这场宛若祭奠的仪式。

        黑比尔和威尔合力将杰瑞裹在了麻布里。

        黑比尔将自己头上的粉色头巾摘下，挂在了尸袋前，“让它照耀你，杰瑞，你会看见路的，就如它陪伴我充作光芒的这些日子一样。”

        随即威尔念起了属于他们的语言，随即他们轻轻地扛起了杰瑞，将他抬到了夜空与海相触的那条线前，两人手一松。

        像是错觉一般，船上所有的人在听见水花溅上船体的时候，喧闹声默契停下。

        言语进而继续，只像比之前更小声了一些。

        艾琳诺看着两个大块头相携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

        她转头看着赫多，他也在看她。

        他们静静地相拥在甲板上，像是时间停止。

        海风吹过亡灵的歌谣，暗礁上的灰影是他们栖息海岸的墓碑。

        …

        待回到众人聚集的甲板上，所有人都在竭力地进行酒足饭饱，患者们的热食也被瓦诺和女孩们轮流送下去。

        “我有照你的说的，让她们将毛巾围在脸前，还让她们用酒水消毒。”罗林达坐下在厨房边的桌子上。

        “你做得很好。”艾琳诺闻见了锅子里散发出的玉米香气，“好香。”

        罗林达给他们俩盛了玉米汤。“我特地给你们留了，有大块的土豆！”

        “为此她不惜将两个准备偷吃的海盗骂跑。”巴克在一旁说。

        “你可真是越来越了不起了，罗林达。”艾琳诺尝了一口，赞赏地看她一眼：“厨艺依旧精湛，现在连凶人的能耐也提高了。”

        “我想，你应该没有想过第一次做的多人宴席居然会在海上。”赫多笑说。

        “还是做给海盗吃的！”罗林达补充，众人笑了起来。

        “明天你们就能带着女孩们回去镇子了。”赫多说，“我问过威尔，他要回西里镇子去见朱莉太太，他能护送你们一路回去。”

        “那你们什么时候也会回去？”罗林达看向艾琳诺。

        “黑比尔说明天船开了，会到最近的暗礁处停下。届时我们会与船长们进行公会谈判。”

        “我可从来没有在船上见过这些所谓的船长。”罗林达疑惑地道，“像是根本没有这些人一样。”他们甚至没有现身参与晚餐。

        赫多回答：“黑比尔说他们只会待在各自的船长室里，只有公会开始的时候，他们才会从里面出来。”

        “真的很奇怪。”罗林达道，只将目光放到了船身二楼紧闭的船长室。

        “眼下，我们得想办法递信到皇宫里去。但黑比尔问过了，船上的信鸽早已不在…”这的确是他们目前的难题。

        这时，外头的甲板上发生了躁动，四人忙跑出厨房一看。

        只见一位壮汉拖曳住一个小船员，男孩不断在男人粗壮禁锢的手臂里挣扎。

        “他怎么了？”赫多随口问一位站在门口的海盗。

        “他偷东西了。”海盗回答，他嗤笑道：“小脏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嘁！惹的还是多勒格船上的人，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小脏泥自求多福咯。”

        “他偷什么了？”罗林达看着他们将男孩拖到了甲板中央。随即他的脸被狼狈地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壮汉高举手中的金表，“他在我的床位上偷东西，被我逮个正着！”

        围观的海盗们在圆圈旁大喊：“剁掉他的手！”

        “没错！剁了这双窃贼的手！”众人吆喝着附和。

        男孩一听要剁手，挣扎得更剧烈，奈何根本抵不过身上人的力气，他只得在地上发出无助的怒吼。

        “小杂种！”壮汉一巴掌拍在他脑后，在他耳边说：“给你选吧，左手还是右手？”气氛更加热烈，众人怂恿着壮汉赶快行刑。

        “天呐…”吉莉恩和女孩们回到了厨房门口，“他该不会真的就这样砍掉他的手吧？”

        另一个女孩不忍再看：“他看起来只有十岁不到。”

        男孩依旧被压在地上，他绝望地嘶吼，挣扎无用，壮汉将他拎起。

        察觉身旁的艾琳诺要冲上前去阻止，赫多及时拉住了她。

        艾琳诺要推他，赫多急忙拴住她的腰，只低声告诉她：“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些。艾琳诺，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在他们的地盘上。”

        “这里所有的海盗还没有完全接纳我们，我们再冒然掺和他们的事，只会让我们的处境更艰难。”赫多提醒她，“这个船上还有五个女孩，艾琳诺。”

        艾琳诺只转头看他：“他们要砍了他的手，难道他余生就要这样活下去吗？”

        “我只能说，阻止他们不一定是最可行的办法。”赫多看着她，认真道：“至少不要是我们来阻止。”

        他松开艾琳诺，“我去找黑比尔，你别冒然出去。”他再次嘱咐她冷静：“艾琳诺，记得我们没有立场去阻止他们的事。”

        男孩被栓绑到了甲板上的柱子。壮汉先到周遭的桌子去喝了酒，所有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小脏泥。仿佛早已习惯他的作为，只啃着手边的肉大肆嘲笑他。

        黑比尔和威尔很快回到了这里，只是这件事于他们来说都有些为难。

        黑比尔看了一眼甲板上的情况，“金表的主人和偷东西的小脏泥都是多勒格船上的，两个都不是我们船上的人。”两个都没有理由让他们着手介入。

        “我告诉你们，三艘海盗船里就属多勒格海盗最不讲理。”黑比尔示意他们看壮汉手臂上的刺青，“那是一把弯刀，意味‘挡路者死’。”

        “只有想不开的人才会与他们发生冲突。”威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鸡腿，正拿到厨房的灶台上烤着。

        “他只有十岁。”艾琳诺说。

        “正确来说，是十一岁。”威尔咬上鸡腿，“他从八岁开始就在各个船上偷东西，我不止见过一次。”

        “马尔多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假牙是小脏泥偷的。”威尔好笑地看向黑比尔。

        威尔尝试让艾琳诺放弃拯救小脏泥的念头：“他要做这些事就得想到被抓后的下场。照那群多勒格人的性格，他们没在他脸上烙印痕迹已经很好咯，

        据我所知，他们曾到一个地方的酒吧落脚，得罪他们的伙计脸上就此烙印难看的字眼，除非换张面皮，否则就一辈子这样了。”

        这些海盗冷血的行径让女孩们听了不寒而栗，威尔笑道，“所以水手们之间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你可以碰calypso的头发，但是最好不要碰多勒格海盗的脑袋，小心小命不保。”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除却失去一只手？”艾琳诺问。

        她曾在craftmen里为一个因战乱而失去手臂的老人写信。他并非不会读懂之人，只是他再无法执笔写字。她知道这带来的不便不仅是书信上的，他丧失的，是日后生活的不便里逐渐消耗殆尽的闲然与快乐。

        “当然有别的办法，也许你去和那大块头说一声，说你今晚陪他睡，说不定他就答应你了。”威尔事不关己大口喝酒。

        “被偷金表的那个人…”吉莉恩看着远处大笑的壮汉，回想着，“他刚刚有偷喝要送给患者的热汤。”

        “是他！”另一个女孩忽然出声道，“真的，麦迪试图阻止他，但还遭到他的恐吓。”

        被点到名的麦迪立即点头，“他跟着我们来到地下船舱，拿走了两碗热汤。所以属于患者们的分量就变少了…”

        黑比尔听着这无赖行径，“的确很像多勒格人的作风。”

        他随即看着沉默下来的大家，顿感不对劲，“你们别告诉我你们要拿这个去威胁他？”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患者不是现在船上最重要的人吗？”罗林达道。

        威尔发出了笑，“天呐，你们简直是我遇过最天真无邪的人了，哈哈哈哈！”

        艾琳诺看着他高高挂起的样子，说：“朱莉太太，貌似不知道你是海盗的事情。”

        威尔顿感口中的肉哽在喉里，艾琳诺见到他的表情，继续说：“我想你也不会告诉她，你这些年在海上掳掠抢夺海上船只的故事…”

        手中的鸡腿忽然就不香了，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威尔看向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黑比尔识相地摸鼻子遁走，他早知道此女子惹不得。

        “没有，我只在想，你回去以后也许很难在朱莉太太面前营造你是正经水手的人设。”艾琳诺说，

        “但也不会太难。”她指着外头越发嚣张的壮汉，“你只需要过去问他，偷吃患者食物的秘密能否换来那孩子免去剁手的酷刑。”

        “否则我回去以后就告诉朱莉太太，说他的儿子七年漂泊在外就是一个无恶不作”

        “我去！”威尔将鸡腿扔下，认命站起。“我去，可以吗？”

        威尔一脸菜色地看向赫多：“你难道不觉得喜欢这样的女人很可怕？”赫多只笑。

        威尔微微活动了筋骨，转头来看女孩们：“要是我被那家伙揍了，我回来你们最好每人亲我一下。”

        女孩们踢他，“快去！”

        被偷金表的多勒格海盗酒足饭饱，亮出了一把锐利的弯刀，往柱子处走去。

        来人已经将男孩解绑，把他压到了地板上。所有围观的人高声欢呼，为接下来的刑罚感到兴奋不已。

        小脏泥绝望地俯趴在甲板上，他睁着眼看自己被按到地上前方的右手。他急喘着呼吸，咬紧了牙根。只见壮汉高举手中泛着冷光的弯刀，就要落下在自己的手腕上…

        “慢着！红麦克！”迎面走来是威尔。

        “小火药桶！”壮汉高举双臂，显然也听过布莱克本船上赫赫有名的威尔。

        只见小火药桶一脸便秘样，欲言又止地来到他面前示意他到一旁说话。

        女孩们趴在门边，看着远处和壮汉对峙的威尔。

        “你们说，他会答应吗？”一个女孩问道。

        “不会。船上的规矩就是这样，偷了东西就要付出责任。”巴克说。

        小脏泥煎熬得满头大汗，艰难地抬头望着谈话的两人，就在刚刚，他觉得自己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他们需要一个条规，这样才不会有人再犯。”那头威尔说了什么，壮汉脸色骤然铁青，头顶根筋凸露，往这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只听罗林达遗憾地道：“至少轻一点的刑罚都好，失去一只手，生活就很难自理了。”威尔谈判完毕，只见他与壮汉握手，随后威尔回到厨房来。

        他面上郑重，女孩们希冀地问道，“怎么样？他答应免去刑罚吗？”

        威尔摇头，“但他承诺不会剁去他的手。”

        “那他要怎么处置他？”

        甲板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壮汉和地上的小脏泥身上。只见壮汉放下了手中的弯刀，听见众人的发出的疑虑他也没有多做解释。

        他重新让旁人给他拿来了东西，一把钉锤和一枚钉子。

        小脏泥倏地被人从背后拎起，他被重新按到了柱子上。

        看着壮汉提着手中的东西走来，他低下头认命地闭起了眼。

        他知道这是最终减缓了的刑罚。

        船员们本以为会上演剁手戏码，好几个已经站在那里围看热闹，殊不知现在只是要釘耳朵。

        “搞什么啊？”有人出声，“你就应该砍掉他的手，好让这个小窃贼他不再犯！”

        壮汉对所有不满的声音充耳不闻，他只盯着小脏泥，“你该庆幸今晚的你是幸运的，小杂种。”

        “calypso让我宽恕你的罪行。”壮汉看了一眼远处厨房盯着他的一行人，心里的感受就像踩着狗屎一样。

        威尔本意不是威胁，但他可知道是怎么回事。那群煮饭的婆娘看到他偷吃患者的食物，要将他的作为告到船长室去。他当然知道今时今日，失踪回来受伤的船员理应至上。

        老天，他可不想被自己的船长罚去搜集臭烘烘的鲸鱼油。

        威尔希望他留下小脏泥的手。

        被人拿捏让壮汉心中越发不忿，只想报复在眼前这小杂种身上。他让人按着小脏泥乱动的身子，将钉子固定在他右耳垂前，另一只手则高举了锤子。

        男孩喊出来的时候，艾琳诺别过了脸。男孩的叫声凄厉，她只感到心头拔凉。

        赫多在她身后轻声安慰，“至少他不用失去一只手。”

        他们都知道，这是壮汉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众人都散去了。

        甲板上有剩下的残肉和酒瓶。船员们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所有人都鱼贯地进入地下室，回到舱房里准备睡觉。

        布莱克本船的甲板上只剩下柱子边的一道小身影。

        仔细看，他在微微地发抖，靠近的话，能听见他压抑的抽泣。

        他尝试去移动身体，奈何右耳被紧紧地钉在了柱子上，只稍微一动他便感到蚀骨的疼痛，他倒抽一口气，不敢再乱动。

        “你这个样子，怕是一整晚都回不到你的船上去。”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只见一具高大的黑影从柱子后边走来，那人手里拿着鸡腿。

        威尔咬下一口肉，懒洋洋地看小脏泥的样子，“长痛不如短痛，用力一扯，你就自由了。”

        小脏泥闭上眼睛，声音颤抖：“我不敢…”

        “奇怪了，就这点胆量，你还学人家偷东西？”威尔好笑地看他：“快点吧，你这样待上一个小时，就会冻死在甲板上，这可是我的船，你要死就回你的船上死去。”

        “那个不是我的船！我还不是多勒格海盗！”小脏泥回怼他。

        “关我屁事！总之我劝你，如果不想冻成咸鱼干，赶快离开！”

        “你帮我…”小脏泥留下了眼泪，他的右耳真的很疼。

        “是个男人就自己动手来。”威尔双手抱在胸前，站在一旁看他。

        小脏泥轻轻扎着马步，心中倒数三秒，决定在数到一的时候就用力往外扯。

        他咬着牙，心中默念：三、二…忽然一只手握上了他的头，微微用力，只感到右耳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大叫一声，只看见柱子终于离自己远去。

        他颤抖地捂上受伤的右耳，看着威尔，只见他站在月光下看着自己一脸蔑视：“怎么样？我是不是说了长痛不如短痛？”小脏泥轻轻点头。

        “回去吧。”威尔就要走。

        “我想成为你船上的海盗！”小脏泥朝他背影喊。

        “我们可不收窃贼。”威尔就要走。

        “我一回去，刚才的那人就会把我扔下海里！”

        威尔终于停下了脚步。

        …

        小脏泥被带到了赫多和巴克的房间。

        威尔将他推进去，“他的耳朵再不上药很快就会冻坏脱落。”

        艾琳诺也在，她走过来蹲下在小脏泥的身前察看他的伤势。

        小脏泥怯懦地退后，威尔不耐烦道：“你躲什么？”

        艾琳诺只温柔地拉起他的手臂，察看他身体其他地方。“你肚子饿吗？”小脏泥默默点头。

        “刚才厨房里有特地为你留了一碗热汤。”她说，巴克接收她的眼神，站起身到厨房去找罗林达。

        “我先为你上药，然后你再吃饭，好吗？”小脏泥听什么都点头。

        她打开药箱，重新拿出棉签，只听赫多坐下在他身前的床沿，问他：“你为什么去偷他的东西？”

        小脏泥看了一眼赫多，只说：“那个金表不是他的。”

        “是他从我枕头下偷走的。”

        艾琳诺与赫多对视了一眼，她手上不停，擦去耳朵上的血水：“这个金表你从哪里拿到的？”

        “是库咕从皇城里叼回来给我的礼物。”小脏泥说。

        “库咕？”

        “库咕是我的鸟，但它没有偷东西。那只金表是皇城里的有钱人随意扔到地上的，它只会捡地上的东西，还有，它喜欢金碧辉煌的东西。”

        艾琳诺微微失笑，想告诉他，即便是这样，金表应该也是他人落下的。

        “库咕是你养在船上的吗？”只听赫多问。

        小脏泥摇头，“它住在船上就会被他们烤来吃掉，它有自己的宝宝要养，它的鸟巢在皇城。”

        “你见过它的鸟巢吗？”赫多看着他。

        “我知道在哪里，可我从来没有靠近过。因为那里靠近皇宫，但凡有人靠近就会被护卫赶走。”

        “看来它是一只住在皇宫屋檐下的鸽子，对吗？”

        “对，它会回来看我，几乎每个星期，明天就会！”小脏泥笑了起来，“它很了不起，对吧？”

        “来了，热乎乎的玉米浓汤！”罗林达捧着一个大碗进来，小脏泥很快被香气吸引过去。

        艾琳诺看向赫多，他也在看她。

        她收起了药箱，走回赫多身旁。

        那头巴克让小脏泥用水洗净手了再吃饭。罗林达摸摸他的头发，对巴克说起了皮特的事情。

        “所以，”艾琳诺看着赫多，小声说：“看起来小库咕是一只皇宫里饲养的信鸽。”

        她压抑不住内心的澎湃和悸动，忍不住抓上赫多的手：“命中注定了。”

        赫多回握她的手，眼里有笑意，点头说：“命中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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