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卤菜开张

“禾子咋天天想吃卤菜呢？以前也没见那么喜欢卤菜呀。”车间开工了，凌树军加班到八点多，回来吃剩菜。黄巧一边陪他一边找话聊，“你还别说，以前我就卤个猪牛肉，鸡爪猪蹄的，禾子给我说藕啦洋芋啦海白菜啦也能卤，好吃吧？”

        桌上放着的正是一叠素菜拼盘，每样都剩了一点，精瘦肉切片，也还剩下七八片，再加上半锅小菜豆腐汤，够凌树军吃饱吃好了。

        凌树君也是头一回吃卤的藕和大白豆，味道和寻常的不太一样，有点辣，又不是辛辣，回味一下，似乎还有甜味，“好吃，在卤水里点了辣椒？”

        黄巧有些得意，“禾子劝我改良了一下配方，她说这个叫什么……”

        凌采禾正好提着两包面皮回来，笑道：“舅妈，您又忘了，叫辣卤。”

        黄巧：“对对！辣卤，老凌，以前没吃过吧？”

        微辣伴着甜，还有卤水的浓厚，凌树军吃得停不下来。凌采禾将面皮一放，坐在桌边，“舅舅，舅妈，今天正式跟您俩汇报下，门面下一个要做的生意我考虑好了，咱们就卖卤菜，辣卤！”

        做了好几天卤菜，买得到的荤素都试验了个遍，卤水还从传统改成了辣卤，黄巧其实隐约想到了凌采禾的想法，听她这么一说，意外是不意外的，但还是问了句：“那火锅店咱不开了？”

        “现在开火锅店还不现实。”凌采禾细致地把自己的思路说了遍，又道：“舅妈，以后早上我们还是去摆早点摊，但是操场上的生意我们挪到门面里来，反正门面离操场也近，大课间和体育课孩子们都赶得及。”

        黄巧都听凌采禾的，“成，那以前那种卤水还要不要？”

        “当然要，辣卤是咱们的秘密武器，两种风味，客人各取所需。”凌采禾说着朝凌树军一扬眉，“舅舅，您喜欢哪种？”

        凌树军认真想了想，“辣卤确实一口下去很惊艳，但是经常吃的话，我可能还是想吃你舅妈以前卤的味道。哎，你们说，平时吃卤菜，也是会拌辣椒和其他作料的，但那辣味为啥就没这舒服？”

        凌采禾说：“因为一个是卤好再拌，别的味道都被卤味压住了，这是直接卤到了食物里，当然不一样。”

        黄巧笑道：“你跟他说这些就是对牛弹琴，他脑子里只有图纸啦量具啦。”

        离中小学开学还有一周多时间，凌采禾和黄巧天天在门面做准备。除了特色奶茶、柠檬水、炸串，她们也进了不少小学生喜欢的口袋零食、纸画，还买了三个流行的抽奖机，投入一块钱硬币，就会蹦出来卡通画、夜明珠等小玩意儿。

        卖卤菜的台子也准备好了，黄巧专门去六村、三村两家很有口碑的卤菜摊子观摩了下，回来跟凌采禾说，卖得最好的是精瘦肉、猪耳朵、猪尾巴、猪拱嘴。

        这也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卤菜。

        凌采禾说：“我们再加上素菜和鸭脖子。”

        校内那个和凌采禾有矛盾的小卖部老板叫简婉君，隔三差五来门面前打探消息，看见凌采禾也进了抽奖机和零食，还有个窗子往小学里开，赶忙去跟校长汪春华告状。

        但没有哪条规矩说居民不能在一楼开小卖部，更没说朝向校内的窗户不能开。再加上简家为了抢生意，故意划破乡下小男孩手的事做得太难看，汪春华对凌采禾有些忌惮，对简婉君采取敷衍手段。

        简婉君一看亲戚关系不顶用了，凭手艺自己又肯定不是凌采禾的对手，居然坐着电车满北山城跑，看别的小学小卖部都卖些什么。

        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么？还真让她学到不少东西，赶在开学之前，进了一堆教辅、课外书放在小卖部最显眼的位置。

        凌采禾心里好笑，她的存在还鞭策起竞争对手来了？

        不过简婉君进教辅也提醒了她，开在学校内外的小卖部，确实有卖书籍的潜在优势，尤其此时还不兴减负，家长有买教辅的迫切需求，而厂区内一家书店都没有，上回她想给凌树军买《大全》，还坐了将近一小时车去市中心的新华书店。

        不过凌采禾虽然一心赚钱，基本操守还是有的。小孩子没有什么辨识力，小卖部卖什么书，他们就看什么书。她不想误人子弟，所以进书这件事暂且放下，等小卖部上了正轨，她再琢磨琢磨。

        开学的正日子到了，两家小卖部果然竞争激烈。

        简婉君手艺不行，但更靠近教学楼，店里书籍、文具、玩具琳琅满目。孩子们虽然对教辅敬谢不敏，但家长一看，哟，这不是教辅吗？买！

        凌采禾的优势在于靠近校门和课外活动区，而且在操场摆了几个月的摊，有一批固定小客人。

        中学生们早就知道禾子姐有门面了，穿过操场来捧场，炸串焦香，奶茶暖甜，一碗好久不见的海鲜粥下肚，料峭的春寒也给驱没了。

        小学生们对初中大哥大姐有种天然的崇拜，见他们一手拿串一手端碗，也赶着效仿。热闹程度不比简婉君那边弱。

        下午，来接孩子的家长挤在校门外，凌采禾见时机成熟，让黄巧赶紧给卤水加热，并敞开门和朝向校外的窗户，传统卤水和辣卤的香味弥漫，几乎所有家长都看了过来。

        “卖卤菜啦！家传卤水，两种风味！”凌采禾拿出上辈子练台词的功力，中气十足地吆喝：“我们家的卤菜干净卫生，精瘦肉、卤鹅、卤鸭，您买回去切了就能吃，省时省力！还有卤小菜，豆干花菜洋芋藕片，除了青菜，我们家什么都有！”

        “正餐解决了，要不再来点儿鸡脚鸭翅？晚上看电视时啃两个，轻松惬意！”

        “要是买多了，您也别勉强一顿吃完，晚上吃个七分饱就够了！剩的怎么办？放冰箱存着，明儿早夹在馒头里一起蒸，卤水渗进馒头里，嘿，香！”

        黄巧惊讶地看着凌采禾，她家闺女啥时候练成这样的口才？别说家长们，就是她自己都听馋了。

        果然，立即就有家长过来一探究竟。

        来得最快的是位穿着皮衣的女人，黄巧认得她，是老厂长的女儿周静，在厂里做行政工作，比一般工人清闲。别看周静三十好几了，但会打扮自己，看着就跟二十多岁差不多。

        周静不爱做饭，一看有现成的卤菜，连忙来看。

        “姐，你先尝尝，好吃再买。”凌采禾对味道有信心，早就准备好了试吃盘，里面每种菜都有一小堆。

        周静翘着手指拿起一片猪耳朵，俢得细细的长眉一下子挑起来，“辣的？”

        凌采禾说：“那是我们家秘制辣卤，你要吃不惯辣卤，这边是原味。”

        周静向来以先进妇女自居，新的就是好的，“谁说我吃不惯？这个给我来半斤，那儿还有卤白豆卤贡菜？我也要。你看着抓，够我们三口之家吃就行。”

        凌采禾估摸着量，又听周静说：“那个长的是什么？”

        “辣卤鸭脖子，看电视小零食。”

        “也给我来点！”

        周静出手阔绰，一买就是二十来块钱。其余家长本就被香味勾引得不行，一看有人买了，也都东称二两西称三两，买得虽然没有周静多，但加起来也十分可观。

        放学时间到，校门打开，孩子们蜂拥而出，卤菜生意暂时停歇，小孩生意又开始了。

        凌采禾正忙着倒奶茶炸串，黄巧高声喊：“禾子，有个娃儿想吃豆干，咋卖啊？”

        卤菜摊子并没有收，香味四散，一个小女孩牵着爸爸的手，望着卤菜不肯离开，雪白的手指指着豆腐干，非要吃。

        但卤豆干都是切成条拌作料卖的，拿回去就着饭吃，黄巧实在不知道怎么卖给这小女孩当零食。

        凌采禾赶来，小女孩的爸爸有些尴尬：“她从小就喜欢豆腐干，但是今天她妈在家做了饭了，这买回去也是浪费……”

        凌采禾灵机一动，蹲在小女孩面前，“吃完豆腐干，回家还吃得下饭吗？”

        小女孩点点头。

        爸爸却不明白？是要在这里直接吃吗？但这是卤菜啊。

        凌采禾回到摊子上，麻利地拿起一张豆干，不切，也不串，在一面刷上作料，撒上葱花，再一卷，装进塑料口袋，又往中间的孔里舀了小小一勺卤水，递到小女孩面前，“这是零食，记得吃完还要回家吃晚饭哦。”

        小女孩终于笑起来，“嗯！”

        周围的孩子一看，还有这种吃法！也纷纷要家长给买。凌采禾临时定价五毛，一会儿工夫豆腐干就全卖完了。

        放学高峰过去，卤菜剩下五分之一。开学阶段老师们是最忙的，六点多拖着疲惫的步子来到校门口，看到卤菜简直像看到了救星。

        小卖部第一天营业，备好的食物就卖了个精光。

        黄巧坐在桌边钱都懒得数了，凌采禾按着计算器算账。今天之前她也没想到卤豆腐干还能当零食卖，这意料之外的惊喜让她不得不准备更多豆腐干。

        经过一周的试营业，小卖部走上正轨，春天也彻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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