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淅淅沥沥的雨

十年后。

        ——

        教室里人声喧闹，只有少数几个同学能在嘈杂里无动于衷的午睡，玻璃窗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蓄势着一场暴雨。

        教室里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对着手里的小圆镜给自己的唇瓣涂上朱红，整个人瞬间明媚了几分，她收起镜子刚好和另一个男生四目相对，她对他眨了一只眼睛，满是俏皮。

        那个男生是班长，来找她收作业的，脸皮本来就薄，禁不起撩拨，红着脸道：“陈……陈央，我……我是来找你拿数学作业的，就你没交了，快点。”

        女生笑嘻嘻地道：“你骗谁呢，班里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就我没交。”

        男生不管不顾道：“不行，你快点交上来，第二节就是数学课，到时候老师叫你上去我可不管。”

        “那你把你手里那沓作业抽一本借我抄一下，我马上就还给你。”

        班长拒绝道：“不行，你这是作弊知道吗？”

        陈央‘哦’了一声，她一点也不着急的起身往窗户边还在睡觉的人走过去，她敲了敲桌子道：“程水水，别睡了，把你作业借我抄一下好不好？”

        我微微睁开眼睛，淡淡的看她一眼没有反应。

        陈央最大的本事就是虚假的‘领悟’，她笑道：“那我拿了，谢谢啦。”

        说完，她就抽出一本作业欢天喜地的走了。

        我重新闭了一会儿眸子才慢慢睁开，缓缓直起了身翻出下节课要用的课本。

        ‘轰隆’

        一道雷电划亮天空又重新沉寂下去，倾盆大雨不过瞬息之间就覆盖而下，外面本来还在逗留的同学全部一窝蜂的冲进教学楼躲雨。

        我一只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象，直到英语老师咳了两声走进教师才收回目光。

        八年前，我读小学五年级上学期的时候，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传遍诺大的小镇和周围的村子。那个传闻中的流浪汉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某个村子的巷口里。

        被人发现的时候，那个流浪汉瞪大了瞳孔，肚子上有被刀刃捅伤的痕迹，最致命的是他后脑的血洞直接要了他的命！

        诡秘的是那片住宅区域很多人都听见自己家大门被捶打的声响，打开门却空无一人，关起来以后那声音继续响彻，吓得他们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

        隔天就有人发现了死在某个巷口的流浪汉尸体！

        警察封锁了那个巷子，甚至想封锁风声，可是周围的民众却把流浪汉的死去当做饭后谈资，用来抚慰平淡无味的生活。

        那几个月的时间，因为一直找不到杀人凶手，流浪汉的死成了大多数人的恐惧，点着了很多家长心里的忐忑不安。

        他们开始按时接送孩子上下学，就连我的爸爸都没有例外，让我感受了一把久违的父女情。

        那天也是乌云蔽日，下着漂泊大雨，他撑着一把漆黑过大的雨伞带我回家，丝毫没有意识到我的衣袖已经半湿了。他无聊的扯起闲话，道：“你妈妈最近身体不太好了，你也长大点了，不要总是惹她生气，知道吗？”

        我回来的这三年多的时间里，这种话他日日说，夜夜说，他没有说腻，我却已经听得麻木了。

        我勾起一抹假笑，乖顺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做错事情了，但她始终在对我生气，她的情绪不是我能左右的。”

        爸爸被我怼得愣了一愣，他笑道：“我知道你没有错，可是……”

        可是什么他也没说出来，大概是找不到什么其它搪塞的话。

        十年时间很快，不过是一呼一吸之间，许秋池的家人在前几年去县城买了房子，一家人在某一天搬走了。本来大家还口口声声说着以后写信，以后打电话沟通，可是离开以后都没有再联系对方，彼此忙碌着普通的生活。

        宋慧和村里另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女生玩在一起，那个女生讨厌我，背地里天天和宋慧说我坏话，本就因为许秋池离开而微薄的信任彻底分崩离析。

        我们两个成了莫名其妙的仇人，见对方一眼都会当做没看见。

        我思绪收拢，看着英语老师在讲台上激情演讲，他讲着祖国的大好河山，讲着每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都是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他告诉台下那些昏昏欲睡的年轻学生，条条大路通罗马，每条路都有它的终点。

        最后他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猛地一拍桌子怒吼：“你们一个个都在干什么！？老师在上面讲课，你们却还在打瞌睡讲悄悄话，这是你们青春时期该做的事情吗！？”

        他的河东狮吼让全班睡眼惺忪的同学打了个激灵，目瞪口呆的盯着英语老师半晌，在英语老师觉得学生们幡然醒悟的时候，大部分同学再次无所事事的低下头各玩各的。

        英语老师气的肠子都要打结了，他冷呵一声，摔门走人。

        我困倦的打了个哈欠，预料到待会高中班主任就会拖着啤酒肚进来，事先将自己态度端正，一本正经的看着地理书上的知识内容。

        结果如我所料，班主任一进来就开始各种拐弯抹角的辱骂，指着一部分学生出去操场罚跑二十圈，甚至还指了角落里装乖的陈央。

        陈央虽然怂，但是面对这是冤枉人的憋屈事她从来不认，当即反驳道：“老师，你指我干什么呀，我又没有讲话更没有上课睡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班主任姓赵，他在这种烦躁的时候最见不得有人顶撞他，怒道：“你给我闭嘴，让你跑就跑！”

        老赵越说越气，觉得全班同学风气不好被英语老师告状这种事太丢脸了，再看窗外的雨势渐渐变小，乌云也已经散去很多了，直接怒火中烧道：“你既然觉得委屈，那好，全班都是一个集体，一个人的错一起承担全部给我出去罚跑二十圈！”

        我本来放在笔上的手顿住了：“……”

        陈央呆住了，班里一些原本逃过一劫的人全部拿眼神剐她，她心口急，道：“等等！怎么有难就是集体承担，那有福怎么不共享呢？”

        老赵不理她。

        英语老师也呆住了，他就是让老赵来训斥一下，不是来让他上不了课的，他道：“赵老师，罚跑这事要不重新考虑一下，他们知错就行了，这次算了，我还要上课呢。”

        老赵不留情道：“不行，他们这么胡作非为，就是要让他们记住教训。”

        英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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