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二天，李红云像是没事人一样，嘴里哼着歌，手上抓着麻布擦茶几。

        白国青一早出去上班，也不清楚李红云是几点回来的。见她躺在身侧睡觉，便看了眼，放轻脚步，省得把她吵醒，俩人再大吵一架，自己的班也别上了，钱也别挣了。

        李红云做了清汤面，准备去叫尧悦吃早饭。这几天完全把尧悦给饿着了，早上没饭吃，晚上也没有饭吃，青春期发育的孩子，一天只吃一顿怎么行。

        其实李红云并不坏，平时对尧悦苛刻一点，多骂几句，多打一些。也没有饿着过尧悦，更没有虐待过她。

        或许她本身就是个善良的人。

        她刚把盐放进去，没尝咸淡，就听到屋外传来敲门声。

        把煤气灶关掉，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便走了出去。

        打开门，陈嘉乐站在外面，笑脸盈盈地看着李红云。

        他今天穿了件黑t，背对着东边冉冉升起的新日，发丝笼罩着温柔的辉光。

        李红云看到陈嘉乐，眼角的鱼尾纹都给笑出来了，“呦，这不是嘉乐嘛，来来来快进来，吃饭了没，阿姨做了面条，来吃一碗。”

        陈嘉乐摇头，“不用了，我在楼下吃过了，尧悦在吗？”

        “尧悦啊，当然在了，一大早能跑去哪里。”

        李红云嘴里说着，拉开房门，让陈嘉乐进来。

        对着尧悦卧室的方向大喊一声，“尧悦，出来，嘉乐找你呢。”

        洗手间的门咔嚓一声打开，尧悦素面朝天，脸颊旁的碎发被水打湿成一缕一缕。

        她皮肤白净，眼睫毛遇水黏连在一起，眼神冰冷地看向门口，“哦。”

        李红云不满尧悦的态度，“你什么态度啊，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换件衣服出来。”

        又对陈嘉乐说，“这孩子懒得不行，多大个人了，连饭都不会做。”

        陈嘉乐淡淡一笑，“没事，尧悦成绩好，总有点不好的地方，才能显得她可爱。”

        李红云围着陈嘉乐问这里问那里，还提及陈嘉乐的父亲是干什么的。

        听到这件事，陈嘉乐眼神一变，语气也变得客套疏离。

        直到尧悦出来，陈嘉乐从沙发上立马坐起来。

        尧悦每走一步，脑后的马尾跳跃一下，纤细又白净的脖颈，连接着骨骼分明的锁骨。

        她没有穿蓝白色的校服，相反，今天穿了件到膝盖的碎花裙。那是隔壁邻居家的姐姐，长胖了，不穿给她的。

        她对陈嘉乐打了个哈欠，“你来干嘛。”

        “你怎么说话的尧悦。”李红云听她不耐烦的语气，音量提高几分贝。

        尧悦迷糊糊地应付着李红云，在滔滔不绝的批评声中，尧悦顶着一张厌世脸，朝陈嘉乐递了个眼神，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进卧室。

        一关房门，外面的批评声也戛然而止。尧悦松了口气，开始端正地看着陈嘉乐质问道：“一大早来我家干嘛啊，害得我被我妈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上周二阿姨说让我周六周日来帮你辅导功课吗？”陈嘉乐大大方方地观察尧悦的卧室，发现她的卧室破旧却干净，“难道你忘了？”

        靠墙的红木橱窗老式衣柜，墙上干干净净，没有贴什么壁画。

        还有一个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

        床单铺的平整，没有一丝褶皱，被子和床单颜色一样，都是天蓝色。

        “我以为你没放在心上。”尧悦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你也知道我爸跟我妈吵架很凶，吵了好几天。”

        “为什么吵架。”陈嘉乐好奇地问道。

        尧悦眼神怪异，“当然是因为给不给你辅导费的事。”

        话音刚落，门被人推开，俩人一齐看去，是端着果盘的李红云。

        果盘里没有特别贵的水果，一个苹果切块，还有一些桃子，葡萄，等应季水果。

        李红云把果盘放在书桌上，“嘉乐啊，真不好意思，我们家的钱都在尧悦她爸那里。这人又特别抠门，一直死活不同意给你钱。”

        “平时我给家里买点什么东西，都是花我自己的钱。”

        陈嘉乐淡淡地笑了笑，“不用的阿姨，我给尧悦补习不要钱。”

        “那怎么好意思呢。”李红云有些无措。

        陈嘉乐语气坚定，“是真的，大家都是邻居，谈钱多伤感情。”

        李红云笑着点头，“不过，每周六日，阿姨都给你做好吃的。”

        陈嘉乐笑起来的样子，比不笑时要好看许多。

        “谢谢阿姨。”

        李红云要走的时候，又转头，看着陈嘉乐说，“对了，回来你叫上你妈，咱们今天中午一起吃排骨。”

        陈嘉乐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了阿姨，我妈不喜欢在别人家吃饭。”

        陈嘉乐还说，“而且我在你们家的事，不要跟我妈说。我妈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不太喜欢我白吃你们的。”

        “怎么是白吃呢，你给尧悦补习，是帮了大忙的。以后尧悦考上了京城的大学，那都得谢谢你和你妈呢。”李红云也不勉强，把门给关上。

        尧悦挑了颗果实圆润的葡萄放进嘴里，“陈嘉乐，为什么我妈对你那么好啊。”

        陈嘉乐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眼缘。”

        “是吧。”尧悦也不是很在意李红云对谁好。

        每个人都有爱美之心，陈嘉乐长得那么好看，李红云多喜欢一点也是应该的。

        尧悦没拿课本让他给自己辅导功课，自大地认为，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辅导。

        陈嘉乐则坐在椅子上，和尧悦聊起天。

        “你跟那个女孩为什么要闹矛盾。”陈嘉乐问她。

        “因为她杀人被我看到了。”

        “杀人？”

        尧悦毫无保留地，把那件事，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嘉乐。

        她以为陈嘉乐会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报警，尧悦在心里都想好了摆烂的说辞。

        可是没想到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反而风轻云淡地对自己说，“是不是你弄错了什么事。”

        “我弄错了什么事？”尧悦挑眉。

        “如果人真的是她杀的，在尸检这一关都过不了。警方判定对方是自杀，那对方百分之九十的可能，确实是自杀。”

        尧悦觉得陈嘉乐说的有道理，可是转而一想，又不对劲，“如果人不是张筱芸杀的，为什么她会来针对我？”

        陈嘉乐双臂搭在椅背上，双眼笑眯眯地看着她，答非所问，“可能你知道比这件事更可怕的事情。”

        “比这件事更可怕的事？”尧悦在嘴里反复咀嚼这句话。

        她所知道的，都是自己眼睛看到的，除了这个以外，她不喜欢听八卦，关于那件事也不清楚多少。

        吃午饭的时候，李红云给陈嘉乐舀了一大碗的排骨。

        给尧悦的，只有两三块带骨头的，剩下全是土豆块。

        李红云说，“尧悦不爱吃肉，最喜欢吃土豆。”

        陈嘉乐还是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尧悦碗里。

        李红云伸手阻止他，他却说，“尧悦太瘦了，不喜欢吃也得吃。”

        尧悦低着头，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

        到了下午四点，陈嘉乐和尧悦都觉得很无聊，提议要出去走走。

        出门前，被李红云看到，李红云问他们要去哪里。

        陈嘉乐解释说，去给尧悦买点学习用品。

        等尧悦回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还有一袋学习用品，碳素笔，笔记本，还有画画铅笔。

        李红云问她，“嘉乐人呢？”

        尧悦见她这么喜欢陈嘉乐，心里也觉得无语，“人家又不是你儿子，当然要回自己的家啊。”

        “要是你能向陈嘉乐那样优秀就好了，转生什么不好，非得是个丫头。”李红云愤恨不平地瞪了尧悦一眼。

        尧悦懒得跟她说话。

        俩人进了家，尧悦把东西放到卧室里。

        而李红云拿着水桶去浇阳台上的花。

        “妈，我问你个问题。”

        李红云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尧悦给吓了一大跳，抚着胸口喘气。

        “你个要死的东西，都进房间了还出来干嘛。”李红云凶狠地咒骂她。

        尧悦习惯了，脸皮也厚了起来。

        “你要问什么。”李红云问。

        尧悦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陈嘉乐啊？”

        “为什么？因为人家懂礼貌，知道尊重长辈，孝顺父母。”

        “没那么简单吧。”尧悦依靠在墙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李红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这什么眼神，反正我说了你也不懂。”

        “我什么都懂。”尧悦反驳道。

        “他长得实在太像我一个同学了，”李红云或许觉得最近日子太苦了，便追溯起青春年少最美好的时期。

        “我那个同学呢，哪里都很优秀，长得还很好看，学校里那些女生都围着他转。他这个人洁身自好，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

        “有些人，你只要见过一眼，以后再也忘不掉了。”

        “本来这些年，各种事情愁的我，想不起来以前那么多事。”

        “后来啊，那个小伙子搬来隔壁，看到他，我想起来我那个同学了。”

        尧悦这才理解她为什么会去问陈嘉乐，关于他父亲的话题了。

        尧悦打趣道，“没想到你心里也有白月光。”

        李红云白了她一眼，不过没反对。

        “那个男的叫什么啊，说不定陈嘉乐还是他孩子呢。”

        李红云摆了摆手，“不可能，两个人的姓都不一样。”

        “那个人不姓陈？”

        “不姓，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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