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三十米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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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尘光的来电铃是他和素从心第一次见面听的那首钢琴曲,他在支离的混沌中举起手机,扫了眼屏幕上陌生的号码又将它放下。
就在钢琴曲接近尾声时,被吵到无法安眠的牧尘光下意识接听了电话,他对着收音孔发出一个“喂”的单音。
电磁波将声音传递到素从心耳中,像落下的一个亲吻,过电的触感顺着耳朵跑遍身体每个角落。
这是两人时隔七个月零二十七天的第一通电话。
素从心轻咬了下唇,温声祝贺:“牧尘光,生日快乐。”
隔了片刻,牧尘光才掀起眼帘,语带委屈:“……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
没有素从心的日子,他离快乐越来越远了。
素从心被牧尘光的话惹得心跳骤停了一瞬,她想办法弥补:“吃蛋糕了吗?”
没有的话,她会给他补上。
牧尘光歪着的脖子有些难受,在倚中换了个姿势,导致听来还算清晰的语调带出些含糊,甚至含有点撒娇的味道:“想吃你买的蛋糕。”
正常情况下,牧尘光哪里说得出这样亲昵的话,素从心担心地问:“喝酒了,难受吗?”
“就喝了一点点,但是……特别难受。”牧尘光皱着眉,话落到最后四个字上鼻音听来重了几分。若此时素从心在他跟前,一定看不出这会是个跨入三十一岁成熟男人会显露出的可爱。
素从心被牧尘光的语气引得弯起了嘴角:“你在家吗?”
“我在你和小尾巴玩球的窗边。”牧从光视线晃晃悠悠落到落地窗下的玩具球上。
素从心走到窗边,仰望缀满星星的夜空,白日天气晴朗,月亮圆得很饱满。
她对牧尘光说:“牧尘光抬头,看到一个圆圆亮亮的东西了吗,你对着它许愿望吧。”
牧尘光撑起头,向窗外眺望。他顿了下,随后开心地问:“那是你送我的生日蛋糕?”
在城市的两角,他们望着同一片夜空下的同一轮明月,用目光寄托思念,在彼此抬头的瞬间传递接收。
这份青春年少时才会有的浪漫与悸动,在不算完美的夜来得突如其来又意料之中,这感觉很奇妙。
素从心被牧尘光逗得哑然失笑,笑完心下又隐隐透着点酸:“嗯,送你的蛋糕,快许愿吧。”
过了会儿,听筒里传来一阵气音,素从心猜测是牧尘光许完愿在吹蜡烛:“许的什么愿望,可以告诉我吗?”
她想尽自己所能为牧尘光达成心愿,来弥补对他的亏欠。
牧尘光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抗拒地嘟囔着:“不可以告诉你,你不会想知道的,知道了一定不会再理我……”
素从心被他的话戳中,泪水从柔软的眼眶流下,她循序善诱:“可我想知道,也不会不理你,告诉我好吗?”
牧尘光反复确认素从心不会不理他后,才小心翼翼地说:“我想,走进你的心里。”
素从心压下啜泣的哭音,擦去被月光照得晶莹的泪:“就这一个吗,不多许一个?”
牧尘光轻声呓语:“不可以……贪心。”
他按住手机的手有些脱力,意识像蒲公英,飘飘摇摇向四下散去,在最后的最后,模糊地听见对方说了句“牧尘光,进来就不可以再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牧尘光从地毯上醒来,窗外天光大亮,他抬手遮住眼睛缓神,头脑的胀痛和浑身酸软强烈谴责着他昨夜的买醉行为。
牧尘光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偏头瞧见了落在椅下的手机和小半瓶红酒,看来酒量真得靠一场场醉生梦死来练。
他又在倒在地上瘫了会儿,才起身去洗漱。
电动牙刷嗡鸣地震在耳边,牧尘光看了眼镜中憔悴的脸,在弯腰漱口的间隙,骤然想起了昨晚的梦。
梦境里的细节像打发的泡沫不断往脑里涌,牧尘光越想越诧异,竟觉得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赶紧去翻手机通讯录,看到打给素从心的记录的确无人接听,心下一冷,又看到上面一串打入的陌生号码,想来是喝醉把骚扰电话当成素从心的来电给接了。
牧尘光心里满是苦楚,自欺欺人地选择把这个梦当作一个好的预兆。可即便如此,他再无多的心思点进记录里查看通话时长,找寻蛛丝马迹。
临近中午,牧尘光领到了接学钢琴的外甥女回家的任务。
央美大学周边有许多艺术培训学校,蒋思凡学钢琴的地方也在那附近。
他载着外甥女,鬼使神差地开进了素从心的学校。牧尘光只是在想既然做了个好梦,那不如去碰碰运气,指不定能见到她。
蒋思凡对自家舅舅的行为深表疑惑:“我们来大学干什么,你女朋友在这儿,还是男朋友?”
“……蒋思凡。”牧尘光按了下猛跳的太阳穴,比酒还让他头疼的就属外甥女了。
舅甥俩下了车,蒋思凡跑到一棵枫树下捡了片落叶拿在手里玩,回头笑着对牧尘光吐舌头:“不对,你只有家里几条狗。”
牧尘光懒得理她了,不咸不淡地说:“一会儿回去我就把你那些漫画、小说都锁柜子里,成绩不上班级前十就一天别想相见。”
“啊!”蒋思凡尖叫起来,跺脚掐腰走到牧尘光跟前,看着舅舅冷峻的脸立马怂了:“舅舅,别这么小气,我帮你追舅妈还不行吗?”
“蒋思凡,今天回去多练半小时钢琴。”
两人边走边互相伤害,来到了学校的绘画楼,楼外摆着张立式的巨型海报,蒋思凡凭借她全科最优的语文造诣,读出了海报上的两个字:“画展。”
“舅舅,我们进去瞧瞧,提升提升你的艺术气息。”蒋思凡拉着牧尘光就往楼里走。
画展办在绘画楼一楼,展览的大多是油画和水墨画。
蒋思凡打进门就没再放开牧尘光的手,因为来这儿看展的人不少,她忘了带手机怕走丢。
牧尘光被这么个不懂艺术的小孩儿牵着,哪能真的欣赏作品,完全在走马观花。
蒋思凡不是停在人体油画旁边假装不经意地偷瞄,就是停在画古代神话人物前啧啧惊叹,嚷说着像她看过的某部动漫。
大厅往里走,墙的正中位置摆放着一幅巨型水墨山水画,画前围了不少人。
画挂得高,牧尘光越过一颗颗攒动的人头望过去,仅寥寥数笔,画中山水已出其形貌神魂,大气磅礴的意境中不失自然的隽秀,有种让人入画一探的冲动。
“舅舅,那儿人多,我们去那儿。”蒋思凡撒了牧尘光的手就往水墨画那边跑。
“慢点,别挤到别人……”牧尘光话还没落地,就见外甥女如同山耗子般蹿进了人堆里。
他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一边说抱歉,一边往里挤去找人,刚抓住蒋思凡的衣领想把人拉出去,就从人群里听到了素从心的名字,准确说是“从心学姐”。
牧尘光手自然地把蒋思凡拎着,默默驻足在一旁。从那群人的交谈里他才了解到素从心的另一面:极具灵性的青年画家;这幅画水墨山水是她早期风格的代表作;只可惜江郎才尽,如今画不出作品赔了不少钱;现在居然混到去画室当老师……
牧尘光听不下去了,他本以为素从心这段日子过得不错,不想只是自己猜测以为的样子。
从前,牧尘光不敢在素从心跟前多提画画的事,要走出季林去世的阴影已经很难了,怕徒增她的烦恼,却没料到只是学生的素从心在绘画上有如此耀眼的成绩。
会当凌绝顶难,跌落神坛再想爬起来更难。
牧尘光对素从心这方面的了解实在太少,甚至谨小慎微到连她的笔名都未曾问过。牧尘光自认为了解素从心的痛苦,直至现在才明白她所承受的远比他想象得沉重得多。
牧尘光走到作品简介前,用手机搜索素从心的笔名——“山|奈”。
网页第一条是山|奈的百度百科,第二条是认证为画师的微博。
山|奈一种草药名,喜温暖、湿润、向阳的气候环境,怕干旱,不耐寒。
牧尘光不知道这是否是素从心在借由这味药,表达她内心的渴望。
渴望温暖,渴望光芒万丈。
他点进微博,粉丝数量有十几万。最新一条更博时间是在季林去世的第二天凌晨三点十五分,内容是一幅色彩压抑浓郁的画。
画中描绘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女人,躺在张漂浮于海面的床上,床看似漂浮,给人的感觉倒更像在下沉。
女人一手落入水中,一手伸向半空去够一束天光,光却在离她指尖一厘的地方断开,令人感到深深的绝望。
牧尘光往下翻看素从心的作品,想了解她更多。
下一张是小白兔与狮子的对视,再下一张是穿假肢翩然起舞的舞者,还有万箭穿心自己拔箭的骑士……
之前的画作色彩浓丽,都在表达一个主题“无畏与勇气”,和牧尘光看到的第一幅风格截然相反。
他下意识拉回最后那条微博,点进评论区。比牧尘光预感的还要糟,里面的污言秽语像迎面扑来的厕蝇,刺得他红了眼。
大多数评论都是在对素从心进行人身攻击,漫骂她为什么突变风格,画带死亡气息的作品;抨击她色彩运用的失败;述说他们就是看中画作里表达出的坚韧不屈才粉的画者,现在叫怎么回事;有天赋的画家也会被现实打败,他们要怎么活……
只有少数粉丝在关心素从心,但也仅仅是支持她的新作品。
没有人发现她在求救,没有人……
那时的素从心已调不出色彩,她将“最差”的画作发表出去,想寻找网友的关怀与共鸣,理解与善意,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她所托非人,她病急乱投医,她彻底沉入了海底。
素从心成了网民眼里败北的王,他们眼睁睁看着她光灭,花枯,玉碎。当发现慰藉被现世打败,他们彻底落入黑暗,内心滋长的邪恶加倍作祟,带着前所未有的摧毁力度和恶意将积怨尽数撒在她身上。
不满,失望,更多的其实是借由素从心发泄对自身胆怯、懦弱的厌恶与看轻。
牧尘光不想浪费时间跟这些人讲道理,但最终还是以极快的手速在评论区打下了这样一句话——“发表这幅作品的行为,便是画家要彰显的无畏与勇气!”
此刻,牧尘光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去见素从心,带着玫瑰和四季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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