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死城

说完之后，姜离的神情又陷入了茫然，某种灵异的力量在涌动，直到几秒过后她才彻底恢复正常，但压根不记得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了。
  楚不语有所明悟，在姜成林的故事里，对于红娘的描述不一定正确，而他和红娘的相遇，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其中隐藏着某些秘密，但那已经不是他能探究的了。
  纸人们已经全部离去，楚不语爬出黑木棺材，又把姜离抱了出来，随后合上棺材板，将棺材背起，他打算离开小林县了。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他有种直觉，小林县估计要出大事，红娘和那群纸人走出店门后，肯定不会消停，小林县那么多人估计都要遭殃。
  但他已管不了那么多了，实际上他也没办法管，无论是自己还是姜离，若不及时搞定身上的诅咒，恐怕活不了几个月。
  “我不想走，这里是我的家。”姜离拒绝离开，亲人离世的伤痛还未完全愈合，她现在只想留在这里好好怀念。
  楚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他没办法做到跟姜离感同身受，毕竟他从未体会过亲人离世的痛苦。
  但他明白，当一个人逝去后，留在这个世界的亲人才是最痛苦的。
  对亲人而言，逝者生活过的地方，便是唯一能再次感觉到他的地方。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叔叔他一直的愿望就是解决你的诅咒，这也是他临终前唯一的愿望。”
  万千思绪，楚不语最终只劝了一句，而姜离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如往常一样坐在店里，看着空荡荡的店铺发呆。
  天一直都是黑的，楚不语已经分不清这是红娘的影响还是本来的天色了，在确定姜离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后，他带上一把短刀走出店门，准备先看看外面的情况再说。
  小林县像是被按了静音键，整座县城静悄悄的，死寂无比。
  楚不语越走越觉得不安，因为县城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一点响动，仿佛成了一座空城。
  漆黑如墨的夜里，只有他独自一人，背负棺材而行。
  城门口处，原本这里店铺众多，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此刻却空无一人，楚不语大概计算了一下，现在应该还处于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就算是红娘将天色变了，也不该一个人都没有才对。
  他走近城门，突然发现了异常，在地上，他发现了一块碎肉，在黑暗的掩盖下，那块碎肉隐藏的很好，若不是他刚好一脚踩到，否则还真发现不了。
  楚不语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那块碎肉，他看不出这是人肉还是动物的肉，但他发现，碎肉四周全是血痕，这根本不可能是杀猪导致的，只有一个可能，在这里死过人。
  城门敞开着，他轻捏起碎肉，走出了小林县城。
  城外是空旷无边的夜，在夜的尽头起了一片淡蓝色大雾，让人看不清远方的场景。
  在城门外不远处，楚不语看到了那些消失的纸人，它们结对而行，缓缓走进朦胧的大雾中，每个纸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像是奔赴极乐世界一般。
  而在大雾的前方，隐隐约约能见到更多的纸人正缓缓前行，它们如朝圣般一点点融入大雾。
  纸人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几十，粗略看上去足有上万，也不知它们从何而来。
  楚不语心中惊骇无比，如此多的纸人足以颠覆一切，好在它们都走进了那片神秘的大雾，没有侵入其它城市。
  队伍的最前头，楚不语看到了一抹醒目的红色，尽管身处大雾，却仍旧鲜艳靓丽，那应该是红娘。
  楚不语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红娘带着纸人离开了小林县，就是不知道县城内的居民是否还安好，他看向手中的碎肉，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就当他准备回城去查看情况时，一个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名穿着青色道士服的白发老人，他骑着一头青牛，晃晃悠悠地朝城门这边靠近。
  “这位道长，此地诡异，还请快快离去。”楚不语出声提醒道，虽然红娘带走了大批纸人，但保不齐县城内还有其他未离开的纸人，普通人进去很容易就这么死在里面。
  白发道士来到楚不语面前，他饶有兴趣地看向楚不语，左手掐诀算了算，而后道：“奇哉！你应该已是死人才对，怎么还活着？”
  楚不语心中一惊，他居然被眼前的道士一眼就看出了真实情况。
  见楚不语神情惊骇，白发道士和蔼一笑，“莫要惊慌，你的命数已被改变，有人为你遮掩了天机，你大概算是一个活人了。”
  楚不语缓了缓，这句话带给他的信息量更大，眼前的道士明显不是普通人，他恭敬地拱了拱手，道：“楚不语拜见道长。”
  “吾名刘道明，道号洞阳子。”洞阳子瞥了一眼楚不语身后的黑木棺材，“尸神鞭，你应该是背棺一门的弟子吧？”
  虽然楚不语并非正儿八经的背棺人，但他的确学习了背棺术，而且也继承了背棺老人的尸神鞭，算的上是背棺门的弟子了。
  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洞玄子没有和楚不语多说的打算，问完这句话后他便骑着青牛进了城。
  楚不语没有再阻拦，这位道号洞玄子的道士恐怕是道门的某位厉害人物，竟然能一眼看出他的真实情况。
  他在外面又观察了一阵，确定那些纸人都已消失在大雾中后，便回到了小林县城内。
  洞玄子不知道晃悠到哪里去了，楚不语在城门口附近又找了找，终于，在一个店铺内，他发现了情况。
  店内地面很干净，但天花板上，赫然躺着三具伤痕累累的尸体，他们嘴巴大张着，表情惊恐无比，在死前似乎经历了某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楚不语忽然明白了，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走出店铺后他直奔另一家店，果然，在店内的天花板上，也有几人躺在那里，他们的表情和前一家店的如出一辙。
  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店都一样，甚至那些民房内，情况也都一模一样。
  “全死了......”楚不语瘫倒在地，喃喃自语，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整座城的人都死光了，活下来的，只有他和姜离。
  小林县，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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