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马步长拳流星锤

此人正是赵打狗。在房中听到战林的开门声便醒了，但昨晚的醉酒使他不愿动弹，房耕耘父子的谈话，他听得真切。听到房耕耘不愿陪自己，借故出去买狗，心道：“你可下走了，我还不愿意见你呢！”又听房耕耘对战林隐藏了会武功一事，  心中纳闷，明明你会武功，怎么对自己的儿子还有所隐瞒呢？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房耕耘收拾东西和出门声。随后战林进来打扫污物，心中是又感激又惭愧，便装作睡着了，一动也不动。见战林打扫完毕后，出了家门，知他去学武，心中好奇，便起身暗中跟随，来到林中，躲在一棵大树后，偷偷地观察。

        场中，战林依然扎着坚实的马步。一旁的张合教师，  背着手围着他划圈，指点出不足不足之处。战林道：“师父，我都跟你学这么长时间马步了，你能教我些别的吗？”

        张教师笑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练好基本功，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江湖上有多少人，不打好基本功，便去闯江湖，最终会成为江湖骗子？这是混得好的，混得不好往往随时有送命之险，我可不想我的徒弟成为这样的人。”

        躲在树后的赵打狗听了，脸上便是一红，觉得好像在说自己呢  ！想起了当初在扬州，丐帮总舵传功堂，当时传功长老拒绝自己入堂学功，说让自己回去先练三年马步再来。自己当时不听，在传功堂贿赂别人，终于学得那套阴阳双撞掌。

        这阴阳双撞掌乃是丐帮传功堂二十四套功法之一，是刚柔相济，虚实相辅，阴阳相调。阴柔之力打外振内，阳刚之力开碑裂石。可自己练了二十多年，也只是学得些皮毛  ，其精髓至今难以领悟  。现在想来是基本功没打好。“唉！”赵打狗叹了口气，道：“不若当初听传功长老的话，多练几年马步了，不至于现在混得这么惨！”心中是唏嘘不已！

        林中，战林问：“马步站好了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可多了，可外强筋骨皮，内强精气神。它可以考研一个人的耐力和毅力，增强腰力腿力臂力，蓄气力以提高爆发力，以成把握阴阳，独立内守。蹲马步还可以让人下盘稳固，平衡能力好，不易被人推倒、拉倒、和摔倒，提升胸腹部的抗击打能力。  ”

        树后的赵打狗越听越惭愧，越听越后悔。

        张教师说着，从身旁的兜囊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布袋，有香瓜大小，后边系着一丈多长的鹿筋绳。提在手中沉甸甸的，显然里面装着铁砂子。

        战林咧着嘴道：“师父，又把您的宝贝拿来了！”

        张教师道：“你的身体必须经过千锤百炼，将筋骨皮锻造得坚硬如铁，将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

        “可是这玩意打在身上太痛苦了。  ”

        “忍着  ！”声音严厉  。

        说完抡起“流星锤”，只见一道黑影，快如闪电，忽左忽右，忽前忽右，忽上忽下，往往向出其不意的方位招呼，一时间四面八方，具是黑影，打得是头部舞花，肩部舞花，肘部舞花，腰部舞花，膝部舞花，脚部舞花，六花具全。

        躲在树后的赵打狗一见，心中赞道：“这流星锤舞得真好，已舞出六花了，六部伤人。是绳如棍，坚如铁，可挡刀剑。呵呵！原来他是使流星锤的高手啊！听说武术行家往往对使用流星锤的人高看一眼，那都是有真功夫的人，这玩意练不好自己能打自己，练好了才能打对方。听说武林中，流星锤使得最好的，便是当今五方侠首中的中侠，流星赶月飞天侠万  秀林。听说当年他在群英馆戴花贺号，夺得头筹，显青锋剑，舞流星锤，比武献艺，战胜东南西北四方侠首，赢得了满堂彩，贺封五侠之首。群英馆的馆主，神眼司南更是称赞他的功夫，是“流星锤锤能赶月，青锋剑剑喝八方。”听说后来那万秀林执掌了师父的龙门镖局，每年有大笔银子的收入，他的妻子是他的师妹，仗剑女侠詹秀娘，那更是武林中出名的美人。唉！我不若当初也练练流星锤了，便可以被人高看一眼。但转念又一想，这玩意练不好往往会把自己的脑袋开了，还是不练为妙！”一时胡思乱想不已。

        只见张教师手中“流星锤”舞着舞着，突然“着”一声爆喝  ，手中绳索放长，一招“玉女穿梭”，“锤头”直奔战林的前胸，只听“啪”的一声，打个结实。只见克星胸前立刻凹下去一片，出现了碗大的黑印，原来还有药物包在里面出来。

        再看战林，马步站得纹丝不动，咬牙坚持，显然这下打得不轻。“流星锤”里面全是铁砂子，有八九斤重，被用力抛出去，便有二百多斤的力道，打在身上更是“啪啪”搧响，当即凹下一分，虽然马上又还原了，但看得赵打狗肉都痛。心想，原来这孩子是经过这样的艰苦捶打，才有坚硬如铁的肌肤。

        紧接着，张教师又使出了“十字披红”，“叶里藏花”，“直刺苍穹“等招数，顿时“啪啪”声不断，霎时间，战林身上布满了黑色的印迹。眼耳鼻，腋下，裆部也都经过敲打，不过力道稍轻。但也疼得他呲牙咧嘴，不敢稍有动弹。

        经过数遍地捶打，战林身上中了数百下的“流星锤”。张教师终于停了下来。胸脯是一起一伏，张口“呼呼”地喘着粗气。慢慢走到旁边的一块大石上，做了下来。“呼呼呼”的，喘的更厉害了，随手将“流星锤”放到身边。

        战林见了，立即收了  马步，走到近前道：“师父，你老觉得怎么样了  ，我看你的喘病比以前更严重了！”

        张教师道：“唉！都怪年轻时练功太急，伤了肺。年轻时不觉得怎样，到老了是越来越严重了。你以后练功一定要注意，稳、柔着劲儿来。”战林道：“是，师父，  徒儿知道。”

        张教师  道：“过几天柴老财过寿，人员往来较多，  我要在府中护持，不能来再来教你了，反正流星锤的套路你已经明白了，自己在家练吧！再坚持用这个捶打一下自身。”说罢指了指，一旁带药的流星锤。又道：“现在你不要停下，乘着气血贯通，再打一趟长拳，出一身汗，有利于增加功力。”

        战林道了声“是”，依言走到场中，冲着张教师一抱拳道：“师父，你老人家好好休息，徒儿给您打一套少林长拳！”

        说罢拉开架势，有板有眼地舞动开来。

        张教师  道：“放长击远，眼如闪电，拳如流星，力能贯穿，行拳过步，不拘陈迹。战林  你虽然已将长拳的招式学得明白，但拳力不足尤其是贯穿力，远远不够，将来怎能胜得了对手  ”。

        战林听到师父的指点，心中惭愧，知道自己离老师的要求还很远。当下，专心用意的体会师父的话，并将其中的道理运用到拳法之中。不一会儿便将三十六路少林长拳打完，收住招式  ，累得浑身是汗。

        战林边拭汗边走过来，道：“师父，长拳我已经练会了，您老过几天再教我一套掌法吧！和别人动手，出招便知道我使用的是长拳的套路，这怎么能战胜对手呢  ”

        “和别人动手  ！你是指的柴贵吧？  ”

        “不是柴棍  ，将来我闯荡江湖  ，和我动手的人多了  ，对方见我使的是长拳，就容易占上风  。”

        “呵呵  ！占上风  ？那还是你学艺不精  ，徒弟  ！这长拳练精了  ，是一精百精，一通百通，其他的功夫也便容易练了，，否则练会其他的功夫也白搭，  不能领悟其中的奥妙  ”。

        这时人影一闪，赵打狗忍不住，笑嘻嘻地走了过来，道：“是吗？”

        战林一愣道：“大爷，你怎么来了？”忍不住地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还是那身撕的一条条的破衣服，身上的抓痕已经结痂。浑身渍泥，发着怪味，不禁伸手掩住鼻子！自己昨天买的新衣服他竟然没换上，不禁心中来气，觉得有这样的大爷  十分丢脸，当即撅着嘴，  红着脸  ，呈怨恨之色  。

        张教师见来人古怪，虽然衣着破旧，但他不敢小瞧。深知江湖怪客甚多，有道是“人有古怪相貌，必有古怪能为！”

        赵打狗对战林道：“你小子，一出家门，我便跟来了，看你练功有一阵子了，忍不住出来想唠唠。这位老师，不怪在下偷窥之最吧？”说罢对张合拱手  作揖。

        原来在武林中，偷看别人的武艺是江湖中的大忌。自己的招数被人熟知  ，那么就意味着自己的底细被人探知  ，其后果往往是生命的代价  。在着练武人的眼中，往往视自己的招数  为生命，以至于宁可失传，也不传人。致使有的人往往为求一招半式，  而散去千金  。

        只听张教师忽道：“老乡！”

        赵打狗一愣，道：“老乡！”二人都是一口河南话。

        张教师道：“老乡！我是洛阳哩！你哩？”

        赵打狗道：“老乡！我是开封哩！”说完，二人哈哈大笑。

        张教师道：“老乡！我叫张合，在柴府当教师，是战林的师父，你哩？”

        赵打狗想了想，好像在想自己的名字，又是在想自己的职务，最后微微叹气道：“你叫我赵打狗吧！”面色尴尬，好像没有想起自己的真名似的。

        “赵打狗！”张教师重复一遍这个古怪的名字，心中更生敬重。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件往事，道：“赵先生，十五年前，丐帮开封府分舵，舵主便是叫做赵打狗的，请问是老乡您吗？”

        赵打狗脸上加大尴尬的神色，道：“正是老朽！”

        战林插话道：“大爷，我还不知道，您还当过舵主呢！”话语中竟有几分嘲笑。

        张教师赶忙双手抱拳道：“真的是你老人家，您请坐，受我一拜！”拉着张打狗便坐，接着便是一拜。

        自卑的心理却承受着对方的恭敬  ，这倒把赵打狗弄得不知如何应付  ，是红着脸，手脚没地方放  ，忙道：“张教师，你我初次相识，何故如此  ？”

        张教师道：“十五年前，我到开封游玩，不想病倒在路边，是你老人家，命手下人救了我。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张某不敢忘怀”说完又是一躬。

        赵打狗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有此事，想来可能是，自己当时吩咐手下人救的此人，不过由于当时事务繁忙，过后就忘了。

        只听张教师接着说：“没等我病好，便发生了火烧关帝庙，血溅执法堂之事，你老人家便不见了踪迹，想不到今日在此得见。”说罢连连施礼。

        这一下  倒把赵打狗弄得更不好意思，自己的无心之举，倒让人家记住了一辈子。忙岔开话题道：“张教师，我这大侄子，  你教的不错啊！  尤其是基本功，更是扎实。张教师道：“哪里哪里！真不知道战林这孩子，和你老人家居然有层关系！”

        赵打狗道：“我和他父亲是结……老相识。”他将“结义兄弟”四个字硬生生咽了  回去。怕对方再问，忙接着道：“你看他这身皮肤，结实致密，像是乌金丝织就！一般的拳脚，刀枪恐怕真伤不了他，这都是你捶打的功劳！”

        战林抢道：“我皮肤又黑又结实，还有我父亲在几年前，弄一口大瓮，里面放上黑色的药粉，  让我长期泡浸泡  所致”。

        张合不悦的道：“这个我知道，你父亲东奔西走的，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张土方子，说什么用锅底灰、牛皮、龟甲、黄铜粉之类的东西熬制，兑上水让你长期泡身，说什么有金钟罩铁布衫的效果，唉  ！盲修吓练。不过也好，能增强你在水中闭气的功夫”。

        赵打狗道：“他爹这个教书匠迂腐得很，弄了一个土方子，便敢给儿子用，如今儿子小有点成就，便说这是他的功劳。”一句话说得张教师心中甚悦。

        战林见提及自己的父亲，忙岔开话头  道：“师父  ，这少林长拳我已熟知  ，你再教我一套掌法吧  ！”

        张教师道：“怎么！你也瞧不起  这套  少林长拳了吗？告诉你这个少林长拳乃是  至圆，至真，至正的拳法。怎么练都不会出差错  ，不会走火入魔  ，稳稳地进入化境  。缺点就是有些慢  。你小小年纪着什么急  ，不要心思浮  动  ，将来你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

        一番话说得赵达狗也频频点头  。

        战林道：“师傅  ，练少林长拳有几位有成就的人  ？”

        “那就多了  ，最出名的当属  大前朝时，武林之中出现了一位盖世的大英雄  ，  结交甚广  ，令人仰慕  ，却遭人陷害  ，引起天下武林人士的误解  ，在聚贤庄  商议如何除掉他  。此时他心爱的女孩，却身受重伤  ，为救心爱她  ，不惜闯入聚贤庄内  ，与众位武林人士饮酒  比武  ，一套少林长拳  ，所向披靡  ，打得  少林高僧，连连后退  。  ”

        赵打狗插话道  ：“这个我知道  ，他便是两百年前  ，我丐帮帮主，一代英雄  ，乔峰乔帮主  。  ”当下滔滔不绝地将乔大侠  ，当年大战聚贤庄之事  ，说了一遍  （详阅，武侠巅峰之作  ，金庸  先生的  《天龙八部.十九章虽万千人吾往矣  》）。说得是神采飞扬，听得战林是热血沸腾，对少林长拳的信心大增。

        张合也是听得眉飞色舞，插话应和道：“乔大侠的事迹  ，令每一代习武之人敬仰  。”

              赵打狗得意  地道：“这是我丐帮的荣耀！  ”张合听了，不住地点头，面露慕色。  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  ，道：“赵舵主  ，我有一事相求  。”

        赵  打狗  奇道：“张教师  怎么如此客气  ，有话直说  ，只要老叫花子  能做到的  。”

        张河叹道  ：“实不相瞒  ，张某坐井观天，见识有限  。对于战林这个孩子  ，我觉得没什么可教的了  ，黔驴技穷，赵舵主你就接过去吧！传授些真正的本事  ，别耽误了孩子  ，  ”

        此言一出  ，连战林都惊住了  ，没想到师傅这么说  。赵打狗却点点头道  ：“张老师  心底无私  ，令赵某佩服，赵某一定尽力为之。    ”言外之音，  竟有答允之意。只听赵打狗  接着说  ：“战林这孩子  ，老夫十分喜欢  ，行侠仗义，  扶危济弱，当时我辈中人  ……

        战林闻着赵打狗身上难闻的气味，听着他的大话  ，撇了撇嘴  ，心道：“连狗都打不过  得主  ，装什么高人”便信步走到河边。张教师远远的喊了一句：“战林你身上汗水未干，毫毛孔已打开，不能下水。”

        战林喊道：“我知道，咦！水边有条大鱼耶！大爷儿，  你快来帮我抓。”

        赵打狗一听，腾地站起身来！像兔子一样快步跑到河边，道：“在哪呢？”说完眼睛四下里扫巡。

        战林道：“在这呢！”说罢  ，趁赵打狗不注意，一把将他推入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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