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期中考试结束，数学卷子比想象中难了几分，李冉成绩迅速下滑，虽然她的语文仍是全班最高分，但数学还是影响了她整体的排名，拿着刚发下来的数学卷子，李冉趴在文雨的桌子上，一脸愁容。高二选科时，李冉认定理科能够在选大学时多一些选择，全然不顾自己烂的一塌糊涂的物理，坚定地跟着文雨选了理科。

        “你还是转文吧，干嘛非跟理科过不去呢。”文雨摸了摸李冉的头，提出真心的建议。文雨的排名并没有下滑，反而因为刘昊给她讲过的一个知识点，做出了数学最后一道大题。

        “难道我真的和理科无缘吗？我不甘心呀~~~”李冉委屈地说。

        刘昊不知为何突然对李冉友好起来：“你这么好的语文，去了文科，不得年级前十吗？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李冉抬眼看了看刘昊，不屑地回道：“要你管，我天生反骨明白了吧！”刘昊不再理她。

        期中考试前，班里空降一位女转校生——吴月，坐在李冉旁边，热情好客的李冉很快跟这位转校生建立了友好的关系。

        吴月跟她俩十分投缘，自然而然的加入了她们的小团体。

        “我也觉得你应该去文科，你不是想成为一个战地记者吗？那不得学历史地理呀？”吴月也加入劝说行列。

        李冉被他们搞得心烦意乱：“理科简直就是第二个孙然！老天派来整我的！”说完上课铃响了，章老大走进来。

        上课，起立，老~师~好~

        “好，坐吧，成绩都看到了啊，卷子也都发到手里了，这次的数学，确实有点难了，但也不至于差点不及格呀，是吧，李冉！”章老大果然开始了阴阳怪气。

        李冉恨得牙痒痒。然后章老大开始变本加厉：“偏科偏的这么厉害，你不要觉得语文能吃一辈子！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少跟几个小混混玩，你早就能上清华了，知道吗，李冉同学！”

        文雨心里默念不要cue到自己，结果下一秒尖酸刻薄的话就劈头盖脸砸下来：“还有王文雨，你跟李冉两个人，我看是臭味相投，你别觉得这次成绩没退步就沾沾自喜！数学最后一道大题25分，万一这25分你没拿到，你想想你要掉多少名次！嗯？！”

        得，万一的事情也可以被拿来挨批评。。。

        “王文雨，你跟李冉两个人自己不学好，但别带坏刘昊！刘昊以后是要考清华北大的，你们可耽误不起！刘昊，实在不行，给你换个座位吧？”章老大的有色眼镜未免也戴得太明显了。

        刘昊这次表现得很仗义：“章老师，不用换，我现在挺好的。”

        李冉转头向刘昊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吴月大概是第一次听章老大调侃众人，一个人乐得全身在抖。

        在用尽了各种阴阳怪气的手段后，章老大愉快地结束了他的班主任班会，留下一堆被批评到凌乱的同学们。

        大扫除结束就可以提前放学了，文雨趁课间发了条短信给黎木。

        文雨：我们今天三点半就放学啦，你在哪？

        没过一会，黎木就回过来。

        黎木：在蒋涵这，放学过来找我？

        文雨：好~

        蒋涵是亮子女朋友，开一家卖衣服的小店，进货卖货都是自己来，由于审美不错，所以衣服都卖的很好，而且每款只进一件，确保客人不会撞衫。这段时间跟黎木出去，都会跟蒋涵碰面，她跟黎木一群人同岁，比文雨大两岁，很照顾文雨，文雨没事的时候也会去她的店里写写作业，帮忙看店。

        一放学，文雨就抓紧收拾起书包来，刘昊递过来一张周末的作业清单，被文雨一把塞进笔盒里。吴月转头问文雨和李冉：“一会你们什么打算？要去哪玩玩儿嘛？”

        李冉一脸兴奋：“今晚我姥爷大寿！我要去姥爷家拿红包~”

        文雨轻声说道：“黎木在小涵姐那，我去找他。”

        “既然如此~那我回家上网去咯”吴月意兴阑珊。

        李冉凑近文雨，小声说：“帮我问问你们家狗哥，老孙啥情况？”

        还以为最近李冉不再提孙然，是淡忘了，没想到还惦记着，“知道啦，帮你问问~”文雨回道。

        李冉满意地拉过文雨和吴月的胳膊，走出教室。

        蒋涵的店在离学校只有一公里多的距离，步行就能到。到了店里，却只看到蒋涵一个人在收银台算账，文雨先打起了招呼：“小涵姐~”

        蒋涵抬头看到文雨，一脸温柔：“来啦，狼狗说你们刚考完试，今天放学早，什么考试？考的好吗？”

        “对，刚考完期中考，考得~还行吧，反正没退步~”文雨脱下书包，放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眼神扫了两遍店里，都没看到黎木。

        蒋涵看出她在找黎木，温声说道：“他们在旁边打台球，你先去找他们，我算会儿账，亮子这个月给我进的衣服，怎么算都不对，不靠谱的男人~”

        文雨：“我以为他走了呢，我帮你吧？”

        蒋涵突然泛起一丝狡黠地笑：“你还是快去找狼狗吧，每次狼狗打台球，准有女的凑上来~”

        文雨摆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那我要去看看了~”，不过…她还穿着校服，她把外套脱了，从书包最下面拿出藏好的黑色小脚裤。

        从试衣间换完出来，小涵还在算账，看来是真的很难算呢。跟小涵打了招呼就出了门向隔壁的台球厅走去。

        台球厅有两层，一楼和地下室。一眼扫完并没有看到黎木，反而看到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随后下了楼，地下室灯光比一楼更加昏暗，只有零星几张桌台，吧台加会客区占了大部分空间，每个桌台上方的顶灯投下明亮的白炽灯光，略感阴森。

        依然没有看到黎木，正准备打电话给他，小朱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文雨，大叫一声：“嫂子！狗哥在包间呢。我带你去。”

        周围正在打台球的人寻声看向文雨这边，她一脸羞赧之色，跟在小朱后面向包间走去。

        虽是包间，但没有门，从门口便可看到里面打台球的情况，文雨观察到靠近包间的一张桌台，是两个看不出年纪的女生在打，两个女生一个长发一个短发，短发女生身着超短裙，黑色低胸坎肩，搭配浓妆，低下身打球时完美地展示了身材曲线，文雨路过时恰巧看到短发女生瞥向黎木包厢的探寻眼光。文雨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色印花短t，终于体会了一把李冉面对孙然女伴的心情。

        还没进门，小朱就煞有介事地向包间里“通报”了一声：“狗哥，嫂子来了！”

        还在俯身丈量进球方向的短发女生听到后，抬头打量起文雨。

        进了包间，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砰”，桌球顺着杆击打的方向漂亮进洞。黎木收回球杆立在身侧，将冷峻认真的眼神移向包间门口，看到文雨，倏然扬起右边嘴角。

        “蒋涵店里太无聊，只能到这打发打发时间。”他说，随后将球杆扔给身后的小黑，向文雨指了指球桌旁的沙发，示意她坐到那里去。

        小黑接了黎木的球杆，开始从桌下将洞里的球一个一个拿出，重新摆台。

        “你跟亮哥谁赢啦？”看不太懂桌球的文雨诚心发问。

        “那必然是我！”黎木特意放大声音，一脸傲娇，像个小男孩。

        亮子闻声不屑道：“才赢一把就能跟你老婆炫耀了？”

        文雨向亮子眼神示意，打了招呼。黎木张开双腿整个人瘫在沙发靠背上，用手玩弄着文雨脑后的头发，柔柔地问：“考得咋样？”

        文雨感受到从包间外投进的犀利目光，转头回道：“还可以，没退步”，这个问题已经回答两遍了！“你们怎么都很关心我的成绩？”

        听到这话，玩弄头发的手环住文雨的肩膀，将文雨向他搂紧了一些，沉声问道：“还有谁问？”

        “小涵姐呀，我一进店门她就问我了~”文雨刚说完，小黑就开口：“狗哥亮哥，好了。”

        几句话的时间，小黑已经完成了摆台，一颗白色球正对着一个整齐的三角形。

        亮子擦着球杆饶有兴趣地问：“王文雨会不会打台球？”

        文雨回道：“不太会，不过我物理好，打起来应该不难。”

        黎木似乎看到了右前方炽烈的目光，冲小黑投去一个凶狠的眼神，小黑随即走向门口，用硕大的身体挡住了包间的门。

        “狼狗，你老婆有点狂哦。来，你教两把，我们见识见识。”亮子似乎对黎木和小黑的行为见怪不怪，开始挑衅起文雨来。

        黎木也兴致勃勃：“来，教你打，一会让亮子给你唱首征服~”

        在调侃自家兄弟这件事上，他总是乐此不疲。

        站在一旁的小朱，十分有眼色地递给文雨一只球杆，黎木拿起球台边的擦子帮文雨擦了擦球杆头部，然后将球杆放在文雨胸前，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左右手分别握着她的，在耳边缓缓吐出磁性异常的两个字：“弯腰。”

        她屏住呼吸想让自己忽略掉吐在耳边的温暖气息，身体莫名跟着他的指令和引导慢慢低下，左手握着细杆部分，右手握在杆尾，还未来得及用眼睛去丈量一下球杆是否对准白球中心，黎木的右手便突然用力，将球杆推出，击打到白球，对面整齐的三角形一下子被白球冲开，四处逃散。

        随后听到几只球掉进球洞的声音，这。。。这就算进球了？

        亮子满脸不高兴：“狼狗，你这么打，跟二打一没区别啊。”

        黎木用一副十分欠打的样子，反问道：“不行让蒋涵下来帮你？”

        文雨对台球突然感了兴趣，对黎木认真说道：“让我自己试试，我应该打花色还是纯色？”

        小朱抢答：“嫂子，花色进得多，你们打花色球。”

        黎木看向桌面的台球分布，走到桌子另一边，用手指着一个花色球说：“打这个，怎么打都能进。”

        文雨观察了一下，用球杆比对了一下，白球、花色球、球洞看上去确实在一条线上，随后模仿着其他人打球的姿势，眯起眼睛又确定了一下方向，右手用力推出，“噗呲”，球杆碰到白球又滑脱了出去。。。

        亮子噗一下笑出声，顺道还鼓了一掌：“滑竿！漂亮，王文雨！”

        众人笑作一团，文雨向他们一个一个投向白眼，刚有的兴趣瞬间被熄灭。黎木也站在原地傻笑，看着她鼓着嘴巴，用鼻子出气，好不快乐。

        文雨又抬起球杆，准备选另一个球再试试，小朱想要制止：“嫂子，该亮哥了。。。”

        亮子索性也并不在意现在是否是对弈：“没事，让她打，王文雨，场上的你随便打，别管什么颜色，能进一个就算你赢。”

        出师不利，亮子的挑衅升级，黎木笑着回到文雨身边，准备继续帮她打，被文雨制止。不蒸馒头争口气！既然亮子说不用管花色，刚滑脱的白色球恰好停在一个黄色球前面，离洞口不远，只要确保不滑竿，大抵能进。

        文雨换了一边，俯下身对准球杆和白球，然后将球杆的向前挪了一点，离白球很近，确定好方向后，右手送力，这次球杆正中白球中间，竟没有滑竿，打在白球上的力度正好，使得白球恰好击中黄色球，然而对准的方向有所偏差，黄色球被球洞的边缘挡了一点，转了个方向，偏离洞口，在不尴不尬的地方停下来。

        “啪啪啪”黎木鼓起掌来：“不错，稍微打偏一点点就能进。”

        亮子也附和道：“可以，有进步，继续。”

        文雨接连打了几个都没进，要么是方向不对，要么是送的力度不够，原来打台球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呢。

        亮子幸灾乐祸：“王文雨，这你不能怪我，机会可是给你了。”

        黎木拿起一个球假意向亮子扔去：“来，你和我打，我给我媳妇报仇。”

        “亮子，你一天到晚叫人家狼狗媳妇全名，不合适吧~”小涵的声音从小黑身后传出。小黑随即让开，迎进小涵。

        亮子是个粗汉子，总觉得“文雨”这个称呼过于娘炮，所以一直都对文雨连名带姓地叫：“那我叫她啥，总不能喊嫂子吧！”

        黎木对这个称呼倒是相当满意：“嗯，嫂子不错，就叫嫂子！”

        “qunima的！劳资才是你哥。”亮子立刻表示抗议。

        小涵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件事，若有所思了一会，惊喜地说道：“你们看，文雨的眼睛多像俩黑豆儿，狼狗不也夸她眼睛好看吗。要不叫她豆子吧~”

        黎木抚摸着文雨的头发，重复着这个昵称：“豆子，豆子。。嗯，就叫豆子！”

        文雨的外号就这么诞生了？还算好听，像亮子这种汉子叫起来也方便，文雨欣然接受了。

        黎木和亮子打了两盘，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间，众人一边商量着一会吃什么，一边向门外走去，短发女士用炽热的目光目送他们离开。

        文雨小声问黎木：“你认识她们？”

        黎木：“可能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两个鸡。”

        文雨没听明白：“两个鸡？”

        黎木一把把文雨搂住，凑到文雨的耳朵边，一脸坏笑地说：“小黑豆儿，别那么多好奇心~”

        文雨一胳膊肘捣向他的肚子：“说好了是豆子！不是小黑豆！”

        他一把捂住肚子，佯装受伤：“哎哟，谋杀亲夫~”，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身体沉向文雨。

        “好啦，你现在哪是狼狗，像个小狗~”文雨无奈地用手托起他的身体。

        黎木笑了笑，直起身体，搂得她更紧，他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般小孩心性，在她身边，他不再是狗哥，不再是狼狗，脑海里思考的事情都像她一样干净。

        几人去了一家川菜馆，吃饭间隙，文雨想起李冉的嘱托：“对了，老孙也走一两个月了，他还回来吗？”

        黎木吃着碗里的饭，云淡风轻地接话：“估计七八月能回来，李冉让你问的？”

        文雨一脸诧异看向黎木，亮子见状解释道：“老孙阅女无数，还能看不出李冉对他有意思？”

        原来，少女的心思再怎么深藏，都像夜里的月亮，自以为暗淡在夜里，实则照亮了夜空，众人皆知。

        文雨没再接话，如果老孙明明知道李冉的心意，却又装作一无所知，其实这也算是表明了态度吧。

        晚上回到家，文雨临睡前玩了一会儿电脑，空间留言板里看到一条亮子的留言。

        亮亮：豆子，狼狗真的很喜欢你，好好对他。

        看到这句话，错综复杂的情绪涌上来，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感受得到跟梨木关系在变得亲近，但在文雨的视角里，自己一直是主动的那一个，他对自己的态度总是忽冷忽热，心情好的时候温柔调侃，困倦无神时疏远淡漠，甚至在每次送她回家后都转头离开，她竟没有意识到，他是喜欢她的。

        是喜欢吗？如果真的喜欢，又是从何开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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