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人走四年

忘了那天晚上在天台跟叶盛泽待了多久，金瑟因着他的话难受了三天，正好在放学那天才重整旗鼓。因为语文数学学考的压力外加一门化学，金瑟也觉得压力备大。

        即便不被各科老师看好，也因着郑素单在办公室里七嘴八舌的闲话而让金瑟好的光芒被披上一层霜。姑娘心气也有傲的时候，也偏偏在这时有用成绩进步来堵上某人的闲嘴。

        知道叶盛泽和别人不同，也知道他在心里并没有看不起差生，金瑟在学习过程中也比之前轻松很多。他会把一整天的笔记用看得清楚的字迹写下来给她看，偶尔自己闲下来了还会出出题目给她。

        金瑟忙，但也不觉得力不从心。文竹吴江的成绩其实和她差不多，但两人依旧每天作天作地的玩耍。偶尔看金瑟奋发图强来，气氛到位，也跟着学点。

        只有在历史课上，金瑟的光芒才渡不掉，连叶盛泽有时也比不上。而让她开心的是，历史老师是唯一一个没被郑素单的话影响到，真的对金瑟很好的老师。

        历史老师一直都带高三，是从她们这一届被换下来的，听说是因为上一届她教的一个班有人跳楼了，虽然和她没关系，但也心有余悸，想换下来平复一段时间。

        她对好生很好，但对差生也不差，是课间可以嬉笑的老师，拿成绩提点打趣，却也实大地的和她们做朋友。

        学考金瑟历史是拿了a的，所以历史老师对她格外宽容，偶尔她在讲金瑟早就会的题目时，金瑟在做数学题目她都没关系，甚至觉得可以让她减轻一部分作业。

        金瑟倒也乖觉，不会因为学考紧张而放弃历史。历史老师可欣慰了，偶尔还在十班提起她。李智晶听到的时候抿着唇看向同桌卢月，卢月知道她历史不上不下，希望得到历史老师的重点栽培，替她打抱不平一句：“最后还不是要看总分嘛，有些人一科行有什么用，应该多看看只有一科不行的。”

        历史老师睨了一眼卢月，又心知肚明的看了看李智晶，继续若无其事的讲课。

        金瑟不知道暗里有人嫉妒，早就和叶盛泽约好这几天放假去他家里温习课本。说是一起温习，实际上是叶盛泽做小老师。本来金瑟是不愿意的，害怕她打扰到叶盛泽字迹学习，但吴江狗腿的跑来说要叶盛泽补救，文竹也举起了双手，金瑟自然就同意了。

        反正浪费是浪费，多一个也无事。

        于是叶老师就开始了家教模式。金瑟乖，在放学这一天就差不多写完作业了，去叶盛泽家也不带作业，带课本，是真的温习。而吴江和文竹不约而同但背着书包，里头有复习资料却也有作业。

        这两人以作业没写为由跑一边去写作业，结果又变成了叶盛泽教金瑟。

        金瑟来了，也就无所顾忌但学了。不过她还挺奇怪的，她们来了又不学是什么意思？

        直到叶盛泽累了，说休息一会，金瑟才从文竹嘴里套出来。原来今天是叶盛泽爷爷生日，叶盛泽懒得去给人家过生日，他爷爷就亲自带着大厨找上门来，有时是中午有时是晚上。

        “这是吴江和我说的。”去年吴江碰巧在叶盛泽家遇到这情况，然后坐下来一起吃饭，老爷子高兴极了，因为孙子有朋友，不至于一个人太冷漠。

        到最后还说下回多带点朋友来。只是今年都不请自来了。

        “那李智晶不来吗？”金瑟想到叶盛泽生日那天请了李智晶，李智晶都样子也像是常常去了他家的。金瑟浑然不知这话落在文竹耳力就是吃醋。毕竟她现在可是跟着吴江站在吃瓜小分队前线的人。

        金瑟没注意，看了看站在中岛台边上泡柠檬汁的人，心里不由得发酸，叶盛泽的生日不孤独却也孤独。他从初二开始就没有想举办生日，也没有妈妈陪着他过了。

        吴江不知情，只想着和许慎他们一块给他办个生日，哪里知道以前他就没有自己办过。

        四人还在休息的时候，门铃就响了，除了叶盛泽在忙，其他三人在沙发上闲聊。文竹本来想去开门的，结果被一旁的吴江拉住，然后吴江对坐在离门最远的金瑟说：“小金开开门。”

        金瑟不跟他斗嘴，起身去开门。

        文竹没想明白，以为是他是在欺负金瑟，气不打一出来，扭了下他的胳膊：“你自己不能开啊？”

        吴江捂着胳膊，哭喊着解释：“叶哥的家，应该当家主母迎客人嘛，而且让人家家长见一见都是挺好的。”

        被吴江的玄学打败，文竹居然赞同的点了点头。

        叶盛泽给大家泡好了柠檬水就听到客厅里面闹哄哄的，他出了厨房区域，往客厅走就正好迎上了人群中走在最后的叶明治。

        四目相对的时候，叶盛泽这才看了看手机。哦，老爷子生日。他把这事给忘记了。

        然后很冷静的从他身边绕过去，往客厅沙发一坐。老爷子本来在笑呵呵的跟金瑟她们说话，见叶盛泽屁都不放一下，嘴角的胡子都给气歪了，怒气冲冲道：“你是一句都不说啊。”

        叶盛泽单手玩手机，眼睛都不眨一下，冷声道:“是吗？我看到有无关紧要的人来，还以为是找我秋后算账的。”

        这话金瑟清楚极了，而吴江和文竹一半不明就里，一半猜测。她们真正和叶明治接触是之前叶盛泽打林锐禾，她们不知道叶盛泽和林锐禾什么关系，也不清楚那天在警局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身后为什么会跟着一个哭的妆都花了的女人。

        但叶盛泽和他爸关系不好是清楚的感知到的。所以他们十分意气的跟叶盛泽站在统一战线上，管你对的还是错的，我朋友跟你有仇，我们就跟你也有仇。

        叶明治：“”

        老爷子本身就不爱管这些事情，只想热呵呵的过生日。他带来的大厨已经在厨房收拾食材了，而小孩子的话题他也不是全部都知道的，所以陪了他几十年的冯叔他也带来了。

        老冯和谐的笑着劝慰：“小少爷，老先生难得有这么多人和他一起过生日，我们就高高兴兴的过去了。”

        叶盛泽也知道有同学在是不妥的，但叶明治属实是让人喜欢不起来，那次送他去医院之后，医生说是收到了惊吓，休息一阵就好了，然后叶明治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叶盛泽起先是装了装可怜，他甚至说：“我想去我妈那看看。”

        叶盛泽想一个人去，结果叶明治以不安全为由拒绝，把他送回家，叶盛泽说：“然后你准备去听那个女的借口是么？”

        叶明治没有直面他的问题，只道会给他一个交代。就这么一个交代下来，叶明治是一点音讯都没有的，甚至连关心他眼睛怎么样的话都没有。

        叶盛泽才知道这方法行不通，所以他不待见他是应该的。这些事金瑟不知道，只觉得叶盛泽不悦是有他的道理的。所以立场也很明了的不喜欢叶明治。

        叶明治感觉他和金瑟就是水火不容，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金瑟的出现让他觉得和叶盛泽的未来脱不了干系，她和叶盛泽一定有更亲密的举动。让他觉得不舒服，好像生来就是讨厌这个女孩一样。

        叶盛泽感受到他的目光，眼神变得异常冰冷。

        饭桌上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声音的，除了孩子们和老爷子贺喜，之后每个人都有心事，如坐针织。

        文竹在桌子底下给吴江发消息：【这就是你说的好滋味吗？】

        吴江尴尬极了，干脆看到不回，然后目光在老爷子和叶明治身上游走。而叶明治把金瑟盯的特别的不自在，小姑娘垂着头，双手放在腿上扣了又扣。

        叶盛泽估计看烦了，声音沉沉的：“别瞎看。”

        叶明治目光转向他，知道他在说自己后，又看到叶老爷子责怪的眼神，只能装作玩手机的样子，一直在浏览通话记录。

        饭菜上来后飘香四溢的，老爷子喊厨子一块吃，人不吃就走了，大家也只能多吃点把饭菜都解决掉。金瑟是吃得不多，叶盛泽是不先吃，两人把碗里的饭吃完就算好了。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别人吃。

        老爷子和冯叔很热情，一桌子上问东问西的，孩子们回答的也很融洽，叶盛泽偶尔也说说话，一时竟然也没有人理叶明治。叶明治只能吃得快点装作公司有事回去。

        “叔叔慢走。”金瑟笑的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叶明治关系多好呢。只有叶盛泽明白她是真的快乐因为叶明治的离开，他不经弯了弯嘴角，还招呼大家：“继续吃啊，别客气。”

        叶明治：“”

        午饭后，老爷子和叶盛泽坐在客厅里闲聊，冯叔主动请缨去收拾洗完，金瑟便一块儿去帮忙。文竹和吴江继续去书房里写作业。

        叶盛泽本来是自己在调电影频道的，眼睛都不看老爷子一下这么板着脸一问一答。

        聊的内容是轻快的，但逐渐变成了：“小泽，你长大了，应该明白你爸是有苦衷的。”

        越是这么说，叶盛泽对他的态度就越不会好。

        有苦衷？他自顾自的冷笑一声。笑话。

        哪个有苦衷的人会不顾及自己的孩子四年？哪个有苦衷的人会把一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一直放在身边？又是哪个有苦衷的人会对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妻子不闻不问那么多年？

        他对叶明治的恨从来没有断过，前一段时间接近他只是为了让那两个人知道他还活着，他对她们的仇恨一直都在，并且会越来越深，叫他们知道这个叶家，这个公司，就算他叶盛泽不要，也轮不到他们作威作福。

        所以林月和紧张起来，才匆忙找到他妈妈一开始的疗养院。

        叶盛泽回过神来，突然笑了笑：“您别劝我了，能想通的事我也总不至于四年都没想通。您作为我的爷爷，他的父亲，我理解您嘴上不管心里难受。但能不管就别管了。”

        “爷爷。”叶盛泽看着老者，眼了没什么光芒，暗淡着。老爷子难得谈起这件事，神色变得认真，叶盛泽很少喊他爷爷，他这么一喊，他下意识的哎了一声，然后就听到叶盛泽极为平静的说，“我妈嫁过来的那天是下雨的，你说下雨好，洗去脏东西，从此家里焕然一新。”

        “我看了看录像。我爸我妈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笑的很开心的，我妈期待很久的婚礼，她早早的就在过场里一遍又一遍走过，深怕正式的时候有过错。”

        那时候的婚礼不是大厅，是新娘从家里走过来，新郎在外头接亲，一同走到家里去的。

        “一路上都是风光无限，笑容连天的，可是你们没发现，大雨冲刷下，最后进了家门的最后一步，那里有个坑坑洼洼的泥垢，我爸踩了上去，溅到裤脚上，带进了家。”

        少年说的平静，仿佛在心里重复了无数次。

        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他的孙子在说什么他当然知道，只是在质问他，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却不作为这么多年。

        少年最后说：“这四年，我算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一直到最后，冯叔出来了，准备和老爷子一块走了，老人这才慢慢站起来：“小泽，你爸对不起你，爷爷也对不起你。”

        无人回应，少年一言不发的盯着早已黑了屏的电视愣神。

        老人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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