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洛河城中被抓来的女子们都被聚在了某处院子里，年老的嬷嬷站在最前头严声训斥着这院中的姑娘，“老身不管你在外是何等身份，在家中又是如何，来了这金雀台之中，便得守这金雀台的规矩，老老实实的，别惹出什么幺蛾子！”

        桑鲤站得稍微靠后了些，周围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婆子，她们看着这些姑娘，不屑嫌弃的眼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嫉妒。桑鲤离得稍近些，听到了身旁一个婆子的咋舌声。

        “长得好看又如何，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得看有没有这命！”

        此话一出，离的近的几个婆子皆齐声嘲笑起来。

        “今早才抬了三具尸体出去，那荒郊野外的畜牲倒是好运，这个冬天倒是不愁吃穿了。”

        “听说了，那吃了人肉的野兽会更加凶残！”

        “凶不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这些小娘子们以后说不定还能亲眼瞧上，亲自感受几分。”轻蔑的话语满是恶意，细思之下，恐惧袭来。

        几个婆子，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院子里的姑娘们起来，看到几个长得特别出众的，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意。

        长得好看又如何，她们啊，有的是法子让这些女子见不到圣上一面，人都见不到，何来的宠幸，荣耀呢？！

        反正这金雀台每天都有人死掉，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自己的？

        “小浪蹄子，看我怎么弄死你！”

        宋念封本就是被护着长大的，何曾直面过这等□□裸的恶意，听到身边的婆子这般一说，被吓得往后一退，一脚踩到了小石子上，跌坐在了地上。

        她摔懵了，一双眼眶红红，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的人。

        这动静，一下子让最前头训戒的嬷嬷恼了，她方才才训斥强调过规矩的重要性，这一下子就有人当着她的面坏了规矩，此举无异于是直接打了她的脸，怎能不怒！

        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不问缘由的直接一巴掌甩过去，“啪——”一声脆响，大部分的姑娘们都吓得如同鹌鹑一般，缩紧了脖子。

        桑鲤蹙眉，她离得稍远些，顺着人群的缝隙看过去，看清了跪坐在地上，红肿的半张脸的少女正是她要找的人。

        宋念封如同一只惊吓过度的幼兽，浑身瑟瑟发抖，抿紧着嘴唇，生怕在发出半点的声音，再次惹来毒打。

        “长得还挺好看，”老嬷嬷踱步到她身侧，话锋一转，眼神凌厉的扫视着其他的女子，“可这宫里最是重规矩，一点规矩都不懂的人，总得□□好了才能出现在圣上跟前。来人，拖下去，关入柴房，三天之内不许送任何吃的喝的！”

        那老嬷嬷俯下身，一只手掐住宋念封的下巴，“老身平身最恨不懂规矩之人——”

        说着，她猛地向下一用力甩，宋念封重心不稳，摔在一旁。很快，离得近的两个老婆子走了过来，一人一只猛地拽住她的胳膊，将人给拖了下去。

        桑鲤藏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动，一个身形灵活的小纸人从她的袖口飘落在地上，刚好被路过的老嬷嬷一脚踩在了底下。

        老嬷嬷环视着周围低眉顺眼的女子们，满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让人将她们给带了下去。小纸人牢牢的粘住在她的鞋底上，除了桑鲤，没有人注意到。

        小纸人身上有一道符咒名唤“问心”。心无所愧之人，自然无需担忧，可若是那坏事做绝之人，午夜梦回之时，便会恶念缠身，梦到冤魂索命，直至精神崩溃。

        院子里的秀女们被分成了数披，分别前往不同的方向。桑鲤依旧缀在队伍的最后面，余光不断地扫视着周围的景色。

        “看什么看？！”带路的婆子嫌这群秀女走得太慢，不耐烦地吼道，甚至回头瞧见有秀女站在原地，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对着踉跄的秀女大喊，“走快些！”

        忽而她想到了什么，恶意的笑了起来，阴阳怪气道：“娘娘们啊，这墙，以后有的你们看的，何必急于一时呢。”

        一路上，所有秀女住的地方皆是与给这老婆子塞的钱财多少有关，若是给的钱多些，也就住的好些，若是少了，虽会被冷嘲热讽，但也不会太过于为难，顶多嘲讽几句，再随意指个破旧的地方。

        很快，数十人的队伍就到了尾巴。婆子掂量着手中的玉镯子，于阳光之下仔细端倪了一番，看着晶莹剔透的成色很是满意，随手指了个方向，那位给镯子的秀女欢喜地跑了过去。

        轮番桑鲤了，婆子也不说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耳坠，就那样站着等着她的孝敬。

        桑鲤自然清楚她在等些什么，主动与被迫之间两者差距很大，她不想给，也不会给，直接装傻充愣，也跟着呆呆站着。

        那带路的婆子不乐意了，皱着一张脸盯着桑鲤，从鼻子里发出两声冷哼，示意桑鲤赶紧给钱。

        “嬷嬷是冷了吗？”桑鲤故作惊讶的关心道，说着她拢了拢身上的衣领，柔顺的软毛贴在脖颈上带来浓浓地暖意，她自顾自地说道，“最近天冷，是该穿多一些，要是着凉了，可就麻烦了。”

        这金雀台里的嬷嬷，大多数年轻时就留守在这洛河行宫之中的宫女，季迁过来之后，人手便不够用了，就雇用了这附近的妇人。

        孙红被她咽住了，心中暗骂这小丫头片子的蠢笨，冷嘲热讽：“怎么，你没看到她们方才都在做些什么吗？”

        桑鲤一脸恍然大悟，就在孙红以为她要给钱时摇了摇头，神情带着几分委曲：“嬷嬷我没钱。”

        孙红气结，一双眼睛瞪得几乎是快要凸出来，就这衣服的布料，这钗子，这耳坠随便那一样都是价值不菲，这叫没钱？！

        孙红伸手，想要直接扯下桑鲤耳朵上带着的耳坠，她虽不懂，可是看着耳坠赤红之中仿佛有暗金流动，再加上那锦鲤活灵活现地姿态……只要不傻，就知道这一定很贵，甚至可保她下辈子衣食无忧！

        看着眼前露出贪婪疯狂神色的孙红，桑鲤神情不变，只是等那只手即将碰到自己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火苗，飘到孙红的手上，孙红发出一声惨叫，紧紧地捂着自己的手。

        “嬷嬷，嬷嬷没事吧？”桑鲤叹息着摇头，“我自小体弱，最是爱招惹鬼怪，这耳坠是家中人为我向那高僧求得，说是若是有什么鬼靠近都会被业火烧灼……”

        “嬷嬷……你是被烫着了吗？”

        钻心的刺痛，烧灼的痛楚还萦绕在手上，愤怒极了的孙红此刻恨不得直接将眼前的人给直接丢到荒山上喂野兽，怒目圆嗔，切齿道：“这些地方都住满了人，只能委曲这位娘娘到柴房之中住上几天了。”

        相比于周围秀女们惊恐、担忧、兴奋、暗喜的各种神情，桑鲤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那麻烦孙嬷嬷带带路了。”

        宋念封如今就在柴房之中。

        她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人，到这金雀台之中也只是为了查探一番，对于成为季迁的嫔妃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若是因此被季迁看到，怕是会惹出不少的是非，索性直接捞人跑路。

        金雀台外驻守着禁军，防止这些秀女们逃跑，之内则是由原本的宫人与那雇佣的婆子们负责秀女们的衣食住行。这金雀台里的嬷嬷和婆子们，纵使是在如何不喜秀女们，也不会直接取人性命，更多地则是使用各种手段磋磨其使其服软。这点从苏红对她的态度可以看出，哪怕是气到了极点，也只是将她关入柴房之中……

        那从这金雀台之中死去的人，就只可能是因为秀女之间的相互陷害……亦或是惹怒了季迁导致了杀身之祸……

        正当她这般想时，不远处传来了凄惨的叫声，夹杂着男子高兴的笑声，与那太监尖锐的怒斥声。

        桑鲤脸色沉了下来，是季迁。

        “娘娘不若仔细听听，说不定某天就用上了呢。”孙红站在柴房前，特意等这阵凄惨的叫声结束之后才打算将桑鲤关进入。

        她在等，等身后这个不知好歹地秀女向她求饶，在等秀女双手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双手奉上之后在恶狠狠地将她给踹进柴房里，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秀女知道她孙红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孙嬷嬷？”桑鲤见孙红眼神炽热地盯着她，眼底藏着恶意就瞬间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了，她神色不变，温良地开口，“你挡路了。”

        “嘭——”

        眼前被猛地关上的木门传来“嘭——”的巨响，将房梁之上的灰尘给震了起来，门外铁链拽动的声响不难看出锁门人的愤怒。

        孙红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门，门锁被她弄得哐哐作响，等确定彻底将门锁死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她倒要看看这屋内的人还能嚣张到何时！

        一阵风吹来，一张小纸人贴在她的身上，小纸人的边上燃起明红的焰火，很快便消失不见。

        厄运符，一旦沾染上便会厄运不断，甚至还会传染上身边的人。这些婆子若是自身麻烦不断，想来也能歇了几分折腾秀女们的心思。

        桑鲤将手收回，转而看向蜷缩在角落的少女，目光冷了下来。

        洛河……破败的封府……宋念封以及原书的女主封萦秋。

        当她注意到老人的住处好像是某座府邸时，她饶到正门去看过，破旧的门匾歪歪斜斜地挂着，欲掉不掉，上面依稀能看到两个大字“寸府”两个大字。

        寸字极窄，一眼就能让人看出那人只有一半。

        原书中曾写，女主封萦秋之所以如此仇视、痛恨大反派徐知善，除了大反派滥杀无辜，为祸苍生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反派他爹也就是成阳王亲因为贪图洛河封府的财富，设计陷害了封府，甚至为了侵吞这笔巨款，雇佣了强盗血洗了封府。

        封氏一族曾是洛河一带的名门望族，纵使后来落魄了，只剩下了封萦秋父亲的那一脉，瘦死的骆驼也终究比马儿大，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财富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年幼的封萦秋在父母的保护之下活了下来，可也是因此，她亲眼看着父母死在了眼前。为了，女主拜了紫云为师，发誓一定会亲手杀死成阳王一家，为父母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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