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华丽的行宫之中，季迁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远远地看到了跟在守卫身后的徐知善，立马迎了过去：“国师一路舟车劳顿，着实辛苦了……”

        徐知善不冷不热地开口：“圣上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

        因徐知善这冷漠的态度，季迁心中生出几分不满，自从他来到这洛河行宫之后，行事更加地肆意妄为起来，谁见他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甚至讨好的模样……

        季迁压下心中的不满，端出了几分皇帝的架子：“想来国师路上已经知道了这叛党余孽藏在这洛河城之中的事了。”

        他露出愤怒的神情，“如今的叛党余孽十分猖獗，朕还在这洛河城中，光天化日之下便胆敢当街行凶，若是朕不在，这洛河城中的百姓不知会遭受怎样的毒害……”

        季迁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起了徐知善脸上的神色，可无论他说了什么，眼前人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徐知善垂眸，眼中满是嘲讽之意。想来也是，季迁如此急迫的找他，无非是自己的安危受到了威胁。

        这位新皇帝，倒是比前几任皇帝更怕死。

        季迁装模作样地清咳两声，“如今朝堂之中都是一群废物，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国师的身上，还请国师除掉这洛河城中的叛党，还洛河城的百姓一个安宁。”

        “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徐某遵旨就是。”徐知善淡淡地应到，“若圣上没有其他的事了，那徐某就先行告退了。”

        “国师刚刚爬山涉水的回来，是该好好休息，好好休息，”有了徐知善的保证，季迁紧绷着的弦也松了下来，不必再为不知何时出现的刺客而担忧，自然高兴，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拍拍徐知善的肩膀，却被徐知善躲了过去，很是尴尬地将悬空的手收了回来，“国师且回去休息吧，叛党一事不必过于太急。”

        季迁自然是巴不得徐知善立马就去将那刺杀自己的人给抓出来，只是如今他还需要徐知善，自然不能将人给得罪了，只能阴晦的催促。

        待人走远后，季迁的神色立马就冷了下来，冷呵一声，朝着一旁的魏介冷声命令道：“去，摆驾金雀台。”

        他如今贵为这天下的九五之尊，所有人都得听他的，总有一天，徐知善会跪在地上向他这位天下之主求饶。

        站在一旁的魏介急忙应好，步履匆匆地朝着殿外走去，他得提前去吩咐好下人，让那些秀女准备好，以免扫了季迁的兴致。

        金雀台中住着季迁从洛河城中各地找来的美人，他效仿着前人，备了羊车，这车停在了何处，他便宠幸那儿住着的秀女。

        魏介回到殿内，恭敬地行礼：“回圣上，一切都准备好了。听左统领说，刚刚又有一批秀女到了那金雀台之中，就等着圣上了。”

        等季迁走后，魏介稍微落后了数步，蹙着眉头对着身后的小太监道：“今日这殿内的香坛之中是何香，味道怎如此浓烈？”

        “是孙贵人亲手调的木沉香，说是有安眠的效果，可以缓减圣上头疼。”

        “圣上的头疼这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怎会因为这区区的木沉香而好，还不赶紧换回去！”

        “是。”小太监低声应好，急忙走过去将那香坛里的木沉香给换成了往日的金丝檀香，甚至因为担心被责还多放了些。

        白烟渺渺飘起，站在香坛前的小太监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不知是不是昨儿没睡好的缘故，脑袋昏昏沉沉的……

        清冷的街道上路上行人三三两两，丝毫看不出新年即将来临时的热闹气息。精致雅丽的木雕建筑，将空荡荡的街道更衬得多了几丝荒芜之感。

        桑鲤从巷子口出来，斜对面便有个小摊。月满满突然现身，揉了揉肚子，可怜兮兮地瞧着桑鲤：“阿鲤，满满饿了……”

        一股香味直窜它的鼻子里，月满满忍不住耸了耸鼻子，口中唾液不自觉地分泌起来。用着毛茸茸的尾巴不断地扫着桑鲤的小腿撒娇起来。

        见月满满一副小馋虫的模样，桑鲤心中嘀咕，这是闻到了什么香味，馋成了这样。

        她带着月满满走过去，小摊的主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老妇人看到有人来，将沾着水珠的手在腰上的围裙随意的擦了擦，“姑娘，你要吃些什么？”

        桑鲤点了两份小面，低头想要和月满满说话时，这才发现原本跟在她脚边的月满满已不见了踪迹，她扭头开始四处张望起来，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月满满。

        月满满一屁股坐在泥巴上，两只爪爪扒拉着跟前的小树苗，嗷呜一口吞下数片叶子，吧唧吧唧地咀嚼起来，一双小小的眼睛之中满是惬意的满足，身后的尾巴晃得极为轻快。

        “……”若不是知道月满满化形的是一只藏狐，就这尾巴摇晃的欢乐程度，她真以为是条狗了，而且狐狸是坐着吃东西的吗……？

        “啊鲤！”月满满见桑鲤一直瞧着自己，用一只爪子扯下一片树叶递给桑鲤，“这是破恶叶，吃了会提升修为，不过阿鲤如今没有妖丹，是炼化不了的，能吃下一片就很棒了！”

        “破恶叶？”桑鲤端详着手中的落叶，嫩绿的颜色，清晰可见的脉络，以及柔软的程度明显是片新叶。

        寒冬时节，会有树木抽长出新叶吗……

        月满满点头，将口中的树叶给咽下去才开口道：“破恶叶一般只鬼哭河这样的恶鬼聚集之地，若十米之内，有鬼的踪迹就会发出银光，恶鬼很怕这种树叶的。”

        它低头，又扯下一片树叶塞进嘴里：“不过破恶叶对于妖来说却是很好的东西，能够帮助精进修行……”

        说到着，月满满有些愁，“不过这东西一般只是鬼域有，妖却不能进去……”

        月满满愤恨地一口咬下数片叶子，“只能看着，却不能吃实在是太过分了！”

        “只能生长在恶鬼聚集的地方？”桑鲤疑惑起来，“可这洛河城里住的都是人……没几只鬼的。”

        “传说中破恶树是恶念生成的种子，一旦某个地方有了破恶树的出现，不就之后，那个地方就会成为新的鬼域。”月满满打了个饱嗝，丝毫没有意料到听到这话的桑鲤，整个人惊得呆站在了原地，继续开口道：“不过传说这种东西，大部分都是不可信的。”

        摘下最后一片叶子的瞬间，月满满跟前的破恶树，浑身出现了火灼的红痕，以极短的时间瞬间变为了灰烬，消散于空气之中。

        桑鲤坐在长凳前，思索着月满满方才所说的话。一次性吃了太多的破恶叶，月满满整只狐困得不行，它需要时间来炼化腹中的破恶叶，于是回到了封印之内。

        桑鲤的手背在月满满消失的那瞬间浮现出一朵血莲的图案，很快又消失。

        老妇人走过来，将两份面放在桑鲤的面前，“姑娘吃完了就早些回家去吧，最近这洛河城里到处有官兵抓人，若是不想被抓到金雀台，还是在家里躲着好。”

        说完，老妇人摇摇头走了。

        桑鲤将破恶树出现之事暂时压下，她本来还在想要如何找那老人家的孙女，经过这位妇人的提点，很快有了法子。

        刨了几口面，垫了垫肚子，感觉没有那么饿了之后，桑鲤站起来，道了一声：“婆婆，面钱我放这儿了。”她朝着灶台前忙碌地老妇人晃了晃手中的碎银子，丢在桌上便匆匆离去。

        老妇人急忙走过来，看着桌上的拾起来桌上的碎银子，愣在了原地，等反应过来，急忙追了上去，喊道：“姑娘！姑娘！给多了——”

        只是当她追上去的时候，周围哪还有那位姑娘的人影，老妇人摇头，心知自己今日是遇到了好心人。

        桑鲤行至岔路口，刚好有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跑过来，他远远地看到了桑鲤，急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妹儿，那边有官兵在抓人，”他指指另外一条路，“赶紧从这儿回家去吧。”

        桑鲤谢过男子的好意，朝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中年男子现在原地止不住地摇头，低叹一声：“又是一个被荣华富贵迷了眼的人，这富贵哪有那么容易，一不小心，命都没了！前几天，这金雀台里拖出来的尸体是没瞧见吗，这般急匆匆地往火坑里跳……”

        “罢了，人各有命！”

        桑鲤自然听得到身后的中年男子在说些什么，他本就去故意说给那要去的姑娘听得，自然没有控制音量。

        桑鲤轻笑，侧过身来道：“多谢好意，但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她不想辜负这陌生的歉意，是以才停下脚步解释了一番。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禁军，走过去，这才发现居然是之前抓宋念封的那人，误打误撞，她这也算是成功了一半？起码找到抓人的人了。

        桑鲤没有直接亮出身份，反而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想要去金雀台。”

        禁军上下打量着她，忽而大笑了起来，没安好心地道：“好啊，未来的……贵妃娘娘？！”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禁军都大笑起来，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这金雀台里貌美的女子多了去，只是到如今，却是一个都没有册封。他们这些禁军私底下猜测，这圣上估计也就把这儿当个歇脚的地儿，等着西羌退兵后，就直接回去了，至于这金雀台里的女子，才没有人管他们的未来如何。

        入了这金雀台，名义上就是季迁的女人，她们不被允许改嫁，甚至与人私通都是死罪一条，只能一辈子守着活寡，等到季迁死时，随着他一同葬入皇陵之中。

        宫里的宫女都比这些无名无分的女子好上几分，起码等她们年纪到了，还可以出宫去开始新的生活，甚至有着宫中嬷嬷的身份，能寻得个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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