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四大学派

在彭无害的父辈彭不悔，彭不忧他们踏勘九州各地，四处找寻上古乃至三代的强者遗迹，挖掘法宝，消化吸收这些虽然威力巨大，但已经残缺不全的神术道法的时候，鬼谷子已经成为大周东迁以来的一个神奇的传说，一种极具隐逸和神秘象征的符号。甚至有传言称，得鬼谷子得天下。

        这样的论调虽然大逆不道，但大家也乐此不疲，私下谈论不已。毕竟能够封侯拜相，是天下士子的内心向往。学成屠龙技，卖与帝王家。这本来就是人族鼎立以来一直由天子宣扬的最大的政治正确，更不用说号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大周了。在道德总局看来，只要是为了维护大周的统治法统，保持对礼仪大道的敬仰和供奉，那么民间的一切创举都可以纳入王化。也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各姬周诸侯才轰轰烈烈地开始了各种道统的探索，等到道德总局察觉这里面颇多异端邪说，甚至危害到了大周道统的稳固，再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支持这些学术流派繁荣发展的背后力量，恰恰是一个个野心勃勃要称王称霸的诸侯。当时天下诸侯，有四大学术流派都推崇的中心。最慷慨激昂的是大燕国的易水边黄金台，最有深厚底蕴的是大晋的绵山一脉。最能容忍异端邪说，风气之大胆宽容令人咋舌的是大齐的稷下学宫。

        这三大学术流派，都相互自诩为华夏中原正统，因为足可以代表三代乃至大周的最高学术水平。这三处神圣的学术之地，大周道德总局都驻有特派员，但这只是让道德总局还能维持存在感的形式而已，因为特派员的人选，必须征得这三大学术流派基地的同意才可以派驻。甚至更过分的是，一些特派员本来就是出自这三大基地，乃是到大周道德总局镀金后，名义上是道德总局的特派员，其实完全是自己人而已。

        除了这中原三大学术流派，在江汉之间，神秘的荆山有九章学派，是熊楚王族的秘密家祠，传闻一个深不可测的大能者一直伴护着熊楚王族的嫡系，这才让熊楚在过去近千年间一直没有断了传承，据说族祖鬻熊是其第一个守护对象。所以才能以年近百岁的高龄，奔走西岐之间，结识周文王姬昌，为熊楚在大周崛起打下基础，开辟第一桶金。

        而在大楚筚路蓝缕的开辟过程中，主要面临的威胁就是兽蛮人，这些部族有些是开化的接近人族，有些则还保留浓烈的远古凶残特征，一直生活在瘴气浓烈的地方，与人族为敌。这些兽蛮人发起兽性来，是成群结队的宛如兽潮，可以踏平一切人族定居的家园和城镇，寸草不生化为焦土。但大楚却能屡屡化险为夷，不但开国的王族高手很少凋零，连最初的荆楚土民也未见得受创多少。短短几百年，大楚就括地千里，成为威慑南蛮的一个强大国家。虽然在汉水之北，那些知名高贵的诸姬依然对大楚不屑一顾，认为其是一个小小的子爵，根本没有中原上国的华尚贵美，大楚即使有几分本事，也是对那些蛮人能够逞威风而已。

        直到大楚武王悍然称王，连续数代君王锐利开拓南蛮百濮之余，调转枪口，开始对北方传统中原势力进行吞并，真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口气十余个封国被大楚兼并，而且兼并一个就融合一个，不但没有百姓逃亡，甚至其封国贵族都心甘情愿为大楚效力，这才令大楚迅速强大崛起起来，也令中原各国忌惮不已。

        在这种大楚崛起的过程中，熊楚君王直接坐镇的郢都深宫内，有一个号称九章的强大神秘的机构，开始逐渐被中原诸侯相互谈论。而九章之下行走各国的克格膊，就是这个神秘大物的爪牙。

        以上是大周平王东迁以来各大诸侯出现的四大实力抢镜的学术势力。而伴随着这四大皇家学派的，还有诸多灿若群星的民间学术代表，其中最出色的就被称作诸子百家。

        哪怕是现在势力最大，影响力越来越广泛的腐儒，也无法进入四大皇家学术机构的法眼，只能算作诸子百家的一脉。而本来源自大周王族的吴国一脉，并且在东南拓地和震慑鳞族后裔有功的大吴王族中的杰出代表延陵季子，虽然追随者众多，但因为继承的是腐儒一脉，还是不登大雅之堂，被称为落入凡间的王族强者。

        无论是四大皇家学术流派，还是民间的诸子百家，乃至身份暧昧的延陵季子挂剑堂，他们都有迹可循，有山门可拜，有庞大的组织能力和动员能力。其中强者的谱系，都会撰写成竹简，在世间流传甚至传唱。只有鬼谷子一脉，神秘无踪，世人只知其名，却不知其地，只有其弟子数十年行走世间，以其惊艳绝伦的技艺，传下不朽的功业，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又是鬼谷传人。

        神秘的鬼谷子世家，成为了无数人族学者趋之若鹜的研究对象，但由于限于条件和见识，却基本是胡编乱造，语多臆测，根本不靠谱。有人说，难道不能去寻访鬼谷传人，这些人基本是各大强国的首屈一指的强者权臣，他们一定有时间有精力来讲述关于鬼谷的一切。可惜这也是一种妄想。因为这些绝世强者，常常是在成功的巅峰，突然遭遇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不但其人不诛杀，连其存在的痕迹，都被尽力抹杀。如果有人兴冲冲地去访问，很容易被冠上图谋不轨，勾结叛臣的罪名，如此这样一来，关于鬼谷子及其传人的传说，就更没有可能化作权威的文字资料了。这也令许多研究者扼腕，却全无办法。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但彭族野心勃勃的年轻长老彭不忧，突然宣称彭族已经彻底研究明白了关于鬼谷子的世代源流，并且撰写了第一部鬼谷子氏族世系学专著，这部由全体彭族学者共同完成的《鬼谷子家族世系源流的稽证与疏论》，目前已进入收官阶段。他可以代表彭族，将此珍贵典籍与卢戎族共享。此言一出，全帐内鸦雀无声。

        看着呆呆的卢戎上层，彭不忧内心得意万分，毕竟彭族是传承数千年的强大贵族，底蕴无比深厚，自己又是不世出的天才，几十年孜孜不倦营营役役，就是为了厚积爆发，以大战略家的眼光和手腕，迅速整合彭族和周边各族的力量，为彭族重新成为人族之主，再现上古的荣光而努力拼搏！

        彭不忧介绍，彭族对鬼谷子世家的研究重点，也正是从史前城市（部族聚落）与上古望族（帝胄君氏）形成的居地、移动的路径、留下的遗址、史载的首领和谱录的世系等五个方面入手的。本著以王氏与鬼国、鬼方和鬼谷的家国世系源流为坐标，着力对华夏姓氏文明（望族）和华夏城市文明（聚落）的起源、发展和变迁，进行了全景式、多方位和立体化的考证、追记与疏论。也就是说：全书的论点、论证和论据，都是从史证、谱证、发掘、地名与迁徙这五个基点四个维面展开的，而绝无按传统史学界和一般社会学的习惯那样依靠想象、传说和虚构，来确定定义、阐释发现、说明年代。本著除借用的史证、谱证、文物、地名及遗址等资料和据证，与传统史学界基本相同外，在认识论、方法论和系统论方面的过程，或有本质上的不同和结论上的对立。

        什么是“传统史学界和一般社会学”呢？曾有过一个很写真的总结，就是：别人在讨论和研究他们的上古和三代古史时，只要能达到“无分真假、没有对错和年代不明”的境界，就可以通过道德总局的认证，与大周王庭的特殊津贴。

        他们设定的最崇高的行业追求也很难达到，就是：“立德、立言、立功”或“立德、立言、立行”。这其中的“立德”就是要能保证做到在讨论和研究他们的历史学课题和社会学项目时，能达到“无分真假、没有对错和年代不明”的境界，否则就会“得罪”整个大周的道德总局推崇的学术境界，还谈何“立德、立言、立功”或“立德、立言、立行”呢？他们在大讲“立德、立言、立功”的时候为何要故意忘掉周礼同样提倡的“立节”呢？该不是他们不敢论“节”吧。

        由于彭族以彭不忧为首的人族学者看穿并揭露了腐儒们以“不同学术见解”来偷换“煤炭颜色只能有一种答案”概念的诈术，同时让他们常以“史中无载”，实则从里到外到处都是的谎言再也不能自圆其说，让他们用骗钱买“名气”、用“名气”赚“头衔”、用“头衔”冒充“学问”的欺世盗名的伎俩无处藏身。造成了彭族学者的研究在那些道德总局御用雇佣的专家、学者、教授和博士们的眼里，由于很无视、始终达不到他们立下的在讨论和研究他们的历史学课题和社会学项目时，“无分真假、没有对错和年代不分”的“行规”与“境界”，使他们在提到彭不忧和彭不忧领导的的学术项目时义愤填膺人神共忿。

        由于道德总局研究上古和人族三代史学的相关部门暂时还是由他们把持的，由于他们的身后有大晋大燕乃至大齐等强横势力做前导，故彭不忧在高风亮节方面的无以伦比，纵然永远进入不了他们“立德、立言、立功”的行列，道德总局的特殊津贴更是连想都别想，但这仍是彭不忧自己“引以为豪、终生能象大树和山峰一样挺立”的资本。

        在彭不忧开始讲述鬼谷子世家的最新研究成果前，竟然如此自吹自擂自己的伟大人格，和尽情吐槽对大周王庭和道德总局的强烈鄙夷和不满，彭无害听得目瞪口呆，真真觉得这位彭不忧大叔虽然奸诈无耻，但其精神状态，也早就坏掉了，看来在其年轻奔波各国，努力推销自己的学术见识的时候，遭遇到了不可以言说的讽刺和伤害，或许这才是其一心图谋复国，借用政治势力来推行其学术观点的最初动机。

        仇恨的力量果然强大，强大到彭不忧自己，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大周王庭和道德总局，以及中原各个能和大楚相提并论的强国学者。看来彭不忧要图谋的彭族复兴，彭国复立，是要与全天下为敌的！这让彭无害幼小的身躯都打了个寒战，母亲卢卢却以为自己的孩儿受不得大帐内的寒气，却又不舍得离开，毕竟彭不忧要讲述的秘史，是世间人族都好奇的，而这还牵涉到卢戎族和彭族合并的大事。卢卢爱怜地把彭无害身上的狗皮褥子，又裹紧了几分，让彭无害有些透不过气来。

        彭不忧静静地讲述起来。

        历史上和传说中的鬼谷子，并非一个人物，更非一个神仙，而是一个从炎黄交替时代，直到春秋初年、先后世代相传了三千多年后，才开始以“王氏”接续相传的家族、部落和国氏，并成为千万支“王氏”或“王姓”中唯一最早期出现和唯一至今无断代的一宗。作为家族、部落和国家，鬼谷氏曾有魁隗、大騩、猰貐、畏怀、槐鬼、鬼臾、容成、鬼媿、归虁（牛）、九首、九头、盘瓠、黎氓、皋涂、猃狨、犬封、汪罔、封胡、方良、苗蛮、吴戎、苗蒙、姒夒（猱）、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白狄、犬戎、赤狄、鬼方、九国、长狄、怀戎、桃槐、莫槐、大夏、赤城、中山等，和“虞、虢、晋、隗、霍、杨、魏、芮和倗”等“怀姓九宗”。在东瀛鳞族姓名考中则有：鬼、鬼王、鬼神、鬼首、百鬼、鬼川、鬼山、鬼田、鬼岳、鬼城、鬼冢、鬼宅、鬼泽、鬼武、鬼村、鬼怒川、鬼无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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