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齐欣然与白羽一路向南，在群山中疾行了三日，才走出了绵延千百里山脉。她与白羽计划不急于行路，而是顺着江河南下。齐欣然多年来久居深山修行不问世事，因此想借此机会游历天下，增长见闻。为了方便，一人一傀儡皆身着深色劲装，头戴斗笠，白羽甚至把刀负在背上。齐欣然的行李都放在乾坤袋内，是以她的行装更是轻便。乍一看，两人极像行走江湖的武人，形容冷肃极不好惹的样子。因此，这一路行来即便路过凡人众多的城镇，也鲜有人接近，反而寻常百姓见二人皆避之唯恐不及。

        两人顺着琅岳江走水路南下，他们赁了一艘渡船，顺着平缓的琅岳江水流而下。此地比起地势高耸的元宗派要温暖湿润许多，江水翠绿，两侧的山丘郁郁葱葱，此时天上地下皆是一片绿意。齐欣然早年居于邺城，邺城靠北，冬季亦十分寒冷。她尚首次来到烟云浓绿的南方，一时倒也觉得新鲜有趣。

        船行两日，渡船停靠在一个叫作鸦嘴的小港口，港口上方一条狭窄的石阶，直通向岸边的鸭嘴镇。此地沿江是一片陡峭的石山，山体虽不高但整座小镇都建在山壁内外。因港口所在是小镇唯一的出口，其形状酷似乌鸦嘴而得此名。从港口沿石阶而上，便能见到层层叠叠连成片的木瓦楼，外边的木楼由高高的立柱撑在岸边的石壁上，里面的木楼则依山而建，远看鸭嘴镇的房屋犹如鱼鳞般错落有致，很是与众不同。

        二人在近邻港口的一间茶楼坐下，因齐欣然筑基后即可辟谷，而白羽傀儡之躯又不需进食，顾二人只点了茶水伴一两样茶点。两人取下斗笠，稍作整理，尽管白羽不需食水，齐欣然还是为他倒了一杯茶。此时茶楼内尚有几桌贩夫商贾在饮茶闲聊，谈论着南边积云聚来，有一场暴雨将至。

        齐欣然与白羽对视一眼，轻声道：“一路马不停蹄，若有暴雨，在江上行舟多有不便，不如在此地休整两日？”白羽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一字一顿道：“镇中…有一家客栈…临江建在…崖壁上很是奇特…”齐欣然奇道：“你怎知？莫非你是来过此地？”

        正在这时，茶楼伙计来上茶点。这伙计三十来岁，见二人没有行囊，便好奇的打量着他们。在看见白羽时突然顿住，齐欣然则奇怪地看向他。这伙计微窘，不好意思道：“这位郎君好生地眼熟，是否以前来过小店。”齐欣然默然，而白羽亦不出声。伙计见二人不愿交谈，又见二人武人打扮，不敢得罪忙告罪离开。片刻后，便有一位女子隔着屏风偷偷向这边张望。

        齐欣然忍不住低声调侃白羽道：“看样子羽君曾来过此地，为何这家伙计对你记忆犹新？莫非这家有女眷曾倾慕于你？”白羽巍然不动，对其调侃全无反应。片刻后，白羽认真道：“数年前…我曾…游历至此…在此地盘桓一月…”所以，你当时曾多次停留在这间茶楼，以至于人家的小娘子相中你了吧…齐欣然心中默默为他续道。

        其实，当年白羽与家人游历至此，亦是因为雨季到来不得不在鸭嘴镇停留了许久。因此地水路通畅，来往商贾较多，却少见读书人与世家子弟。而他又仪表堂堂且年轻俊秀，顾他在此地居留期间，镇内女子皆争相打望，让他不胜其扰。然而许多年过去，他如今又是此番光景，却仍有人对他留有印象，亦是让他困惑不解。

        二人很快寻到白羽所说的那家客栈，客栈建在崖壁最上方，打开窗户便能看见下面宽阔的琅岳江。枕江而居，果然体验新鲜奇特。

        此时，天边已滚来密密的雨云，远远传来阵阵雷声，一场大雨将倾盆而至。齐欣然仔细观察这片乌云，目测其大致体积，估算风力，推算出此次降雨约两日，便跟店家定了两日的客房。她与白羽皆不再需如常人般入睡，只需一安静之地引灵入定即可。

        凡人地界不如门派地处灵脉，四周灵气浓郁。不过此地山灵水秀，琅岳江上游又有鄢江汇入，因此此地江水富含灵气，倒也适宜修炼。自从研习修炼法门之后，白羽亦不断尝试用傀儡之躯引灵。但是，傀儡身不能像血肉之躯一样储存灵力，因此，引入的灵只能慢慢被引至石之心和魂珠处，这两件灵物皆可以少量存储灵。

        他亦尝试用傀儡之躯发动法术，因体内不能存灵而力量大减，不过却也可以将引来的灵直接催化为法术，虽然尝试十次仅能成功一次，白羽却不断试验，寻找其中的关窍。一旦他能驱动法术，他就能成为齐欣然的帮手而非拖累。

        齐欣然睁开眼睛时，已是两日后。外面大雨已转为细细的小雨，隐约听到镇内的喧闹声，小镇亦如重新活过来般。此时白羽坐在窗边，眼睛透过窗缝看向外面的琅岳江，身体一动不动，如雕像一般。直到齐欣然从床榻上起身，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她。

        齐欣然走到窗边，支起窗棱，向下看能直接看到码头。此时，港口一派忙碌的景象。大雨初歇，已有许多商人装船理货，等不及的要出发了。二人结完账后，亦走到码头，准备划渡船离开继续南下。刚走到码头，就见许多小商贩就地叫卖，也有大胆的商贩向二人招呼。这时，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嬉皮笑脸的凑过来道：“二位郎君！买茶叶吗？明前的新茶——上好的涡翠！本地特产！”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往前凑。

        突然，白羽一把擒住他偷偷伸向齐欣然腰间乾坤袋的手，一把甩开。少年被甩到地上，哎呀欧呦的哀叫着。这时忽然围过来三五个泼皮，嘴上还不停叫骂着，让齐欣然二人赔钱，不然就能不让他们走。

        齐欣然向天翻了个白眼，正思考是用剑还是用法术解决时，白羽护在她身前，她略一思考，便后退几步，她也想看看白羽这具傀儡身体能运用到什么程度。几个泼皮看他们二人毫无惧色，反而只有一人上前，都有些怯意。僵持片刻，见二人不言不语，只冷冷地盯着他们。几人对视一眼索性仗着人多，一拥而上。只见白羽下盘沉稳，亦不用背上的刀，三下两下便将几人的手臂擒下，轻轻松松就将几人掀飞。齐欣然还在后面淡淡点评道：“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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