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笑谈

叶茶拦了拦孙叔，又拿了个勺子洗净后放置在托盘上，跟着孙叔上了楼。

        钱掌柜在二楼的雅间休息，叶茶打量着周围，回香酒楼一共三层，二楼的雅间是用布帘隔开的，只有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装了门，想来应该就是钱掌柜所呆的地方，孙叔敲了敲门，得了回应后方才进了屋，叶茶也跟了进去，正看见钱掌柜坐在宽倚上揉着眉心，因为是坐着，那圆滚滚的大肚子更明显了。

        “没炖汤？”钱掌柜见到是个菜盘还有些疑惑，“这是做了什么菜？”

        孙叔瞥了一眼叶茶，没等叶茶报菜名就直接开了盘盖，雅间里十分亮堂，能清清楚楚看到盘中裹满了红油的方方正正的小豆腐块，那红油和肉碎仅仅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加上嫩绿的葱花给这道菜添了不少彩，肉末酥烂，豆腐滑嫩，加上扑鼻的浓香味道，让一开始见到豆腐菜皱紧了眉的钱掌柜下意思地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了一块尝了尝。

        豆腐刚出锅没多久有点烫，但钱掌柜吃的片刻不歇，一边哈着气一边夹豆腐，只可惜豆腐太嫩了，钱掌柜又吃的太着急，被舌尖的麻辣嫩滑惊艳到，一不小心就容易豆腐夹碎了，钱掌柜又瞥到了一旁的勺子，直接将筷子丢在一边，用勺子盛着一口接着一口地吃。

        也许是那红油太过亮眼，连孙叔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直到钱掌柜将一盘都吃完了才开口问，“掌柜的，小姑娘做菜挺麻利的，刀工切菜煸炒样样都很熟练，快赶上二羊了，做个厨娘应该没什么问题，你看这菜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就留下来，客人多的时候我和二羊也忙活不过来，多个人来帮帮忙能上菜快点，不至于客人等得急了，前几次就闹了事，最后还要麻烦你去说。”

        其实在孙叔眼里，叶茶比着曾二羊还要强一些，但工钱油水就这么多，若是夸得过头了，曾二羊因为这丢了饭碗，那就不值得了，叶茶到底是新来的，比不上曾二羊和他共事了那么久的情谊，所以孙叔说话都是小心的，尽量两边都说点好话，也时刻注意着钱掌柜的神态。

        钱掌柜转头看了叶茶一眼，眼里的兴奋呼之欲出，笑着问，“这是什么菜？”

        叶茶回，“麻婆豆腐。”

        钱掌柜笑眯眯地问，“好吃，我第一次吃到把豆腐做的这么好吃的菜，你叫什么来着？”

        “叶茶，你喜欢就好。”

        “我最喜欢吃辣，这豆腐又麻又辣又嫩，做的确实不错，我听小元说你汤炖的好，没想到豆腐也能做的这样好吃。”

        叶茶笑了笑，她对于这次试菜并没有太多的紧张，反而胸有成竹，钱掌柜到底是三水镇上的人，见过的尝过的美味肯定不会多，当初在柳问沙那儿试菜的时候紧张，一是因为那时候提心吊胆叶元的伤病，二是柳问沙到底是大城走出来的公子，和穷乡僻壤里没什么见识的人区别很大，加上这次知道了钱掌柜的口味，所以这次试菜于她而言，算不上什么难事。

        钱掌柜冲孙叔示意了个眼神，孙叔就端着盘子出了雅间，钱掌柜起了身走近叶茶，两只小眼睛亮亮的，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兴奋，他能在镇子上做这么久的酒楼老板，手下人什么心思他看一眼就能猜个大概，孙叔的心思他自然是知道的，原本也没有赶人走的意思，只是叶茶的手艺彻底惊艳到了他，笑着说，“叶茶姑娘好手艺，那你还会不会做些别的辣菜？”

        叶茶点了点头，“会做一些，掌柜你看我能在楼里做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说小平那小子怎么缠我缠个不停，没想到你是这么厉害的一个小厨娘，回头我得好好训训他，怎么不早点把你推给我。”钱掌柜抱怨了一两句后转而说，“那叶姑娘，工钱什么的小平和你提过了吗？”

        “说过了，说是五钱银子。”

        “嗯，一般都是五钱银子，不过叶姑娘，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能给你涨点，一个月给你六钱，然后除了店里招待客人外，如果我在店里吃饭的话，再给我多做两道来怎么样？”

        能涨工资叶茶自然乐意，连忙应道，“这个当然没问题，做多少工拿多少钱，我既然多做了，那多一点银子也正常，不过钱掌柜，我家里有个受伤了的弟弟，还要照顾他一段时间，所以不能直接来店里忙，你看我过阵子再来做工可以吗？”

        钱掌柜闻言愣了愣，但他没有考虑很久，忙说，“没问题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来就找小平，让他带你去领件衣裳，然后来找我记一下日子就行。”

        比想象中的要好说话，叶茶心里高兴，也笑着说，“谢谢钱掌柜，等我弟弟腿好点了我就能直接来，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今儿也忙了一天了，得休息会，你先回去照顾你弟弟吧。”

        叶茶又道了声谢才出了雅间，刚下楼就见着佟小平和孙叔在后厨门口聊天，店里这会没多少人也不忙，连张材也闲散地站在一边，时不时搭两句话。

        佟小平冲叶茶摆了摆手，等她走近了后问，“怎么样？钱掌柜答应了没？”

        见着孙叔张材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叶茶有些腼腆地低了头，“嗯，我过阵子就能来了，谢谢小平哥，没你的话我都找不来这份工。”

        佟小平笑的眼睛都是弯弯的，笑嘻嘻地说，“不不不，都是小茶姑娘你自己手艺好，孙叔，张哥，钱掌柜同意留下小茶姑娘了。”

        孙叔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佟小平，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瞅你那乐的劲儿，都快摇尾巴了。”

        张材在一边笑而不语，用着意味不明的眼神和孙叔对视了一眼，又对叶茶说，“恭喜小茶姑娘，我可没少听小平夸你那汤，本来心说你今儿试菜要炖汤，想着炖的多的话留个嘴儿我们还能尝一口呢，尝不到闻闻味也好，结果连味都没闻到。”

        孙叔也笑着应，“对，听小平说的我都想尝尝了。”

        “下次，下次我炖汤给你们喝。”这气氛太好，但叶茶总归有些不适应，她大半辈子都不招人喜欢，突然进了一个人人都言笑晏晏极其和睦的圈子，这让她觉得惊喜，又对未来多了许多期盼。

        佟小平作为一圈人里唯一尝过叶茶手艺的，心里得意的很，一脸自豪地说，“到时候啊，保管你们香掉了舌头。”

        孙叔给了他一个白眼，笑骂道，“你这臭小子，香的掉舌头那你咋还能说话呢？”

        张材乐道，“对啊，等小茶姑娘来店里了，你的那份分给大家，反正你也喝过了，就让我们好好尝尝，省得到时候把你香的掉舌头。”

        一听自己那份要被别人分了，佟小平当即不乐意了，有些气愤地说，“那不行，我得喝，我念着好久了都！”

        几个人都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连叶茶都忍不住笑了好几次，原本的拘束也散了不少。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袱，拜别了回香酒楼里的人，叶茶又去张大夫的医馆拿了几贴药，医馆跟饭馆不太一样，忙碌的时间也不一定，正巧这会张大夫正看诊，顺子也跑来跑去忙个不停，叶茶呆在一个小角落里等了好一会，才拿到了药，还顺带拐去集市上买了一些猪排骨，然后才打道回府。

        叶茶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傍晚，其实算起来也就等待试菜和等着拿药浪费的时间太多，否则今天也用不着春姨帮她守着叶元这么久了。

        小六子就在屋檐下老老实实地坐着，时不时地捡几颗小石子丢着玩，他本想进屋里和小元说说话来着的，被春姨几个眼神瞪过去，也不敢打扰小元休息了，这处山脚下没几个同龄孩子，小六子一边在心里生着闷气，想干脆跑去找别的小伙伴玩，但想着只能躺在床上的小元，连玩都没得玩了，又泄气地老老实实坐着。

        叶茶到家后春姨就想着收拾衣服篮子回家，叶茶拦了拦，笑着说，“春姨，今儿在我家吃吧，我买了猪排骨，买的多我和小元吃不完的，正好你和小六子也一起吃。”

        春姨想了想才点了点头，看着叶茶左手提着药右手提着排骨，连忙上前接了过来，瞅了一眼后皱着眉说，“咋买这么多呢，吃不完那不浪费了，小茶啊，不是我说你，虽然是为了小元的伤，但你赚钱也不容易，该节省还是得节省，上次你不都买了羊骨给小元炖汤了吗，这没隔两天又买，太浪费钱了，听春姨一句劝，你就四五天给小元买顿就行，这顿顿排骨谁能吃得起啊。”

        上次叶茶买的是没多少肉的羊脊骨，这次买的是贵一些的猪排，春姨当时没有多注意看，以为叶茶买的是贵的离谱的羊排骨呢，这对于一向勤俭节约的春姨来说自然接受不了，心里痛惜不已，就多说教了几句。

        叶茶没介意，浅浅笑了一下说，“没，上次买的是脊骨，我就挑了点肉给小元炖了个汤熬了碗粥，没花多少铜板，春姨你不用担心，我今天在回香酒楼试菜过了，等小元腿好些了我就能去做厨娘挣钱了，买这排骨也不只是为了小元，这阵子我一出门就得麻烦你，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就多买了一些咱们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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