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登门拜访（1）

难得的休息日，王老板在家陪王语嫣吃完早饭，目送着她坐上车离去。转头，他便回到书房的办公桌前坐下，拿起手边的电话，打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王老板的脸上就堆起了笑容：“您好啊李老板，我是王景则，最近刚刚搬来明海市。”

        “哦，景则啊，有事吗？”电话那头，响起了颇为苍老但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您也知道我是做买卖的。不过最近行情不好，我呢又刚好下个月要进一批大货，所以希望您能多关照一点。”

        “这样啊，我们是老朋友了，自然会多关照的。只是最近查的严，我恐怕也帮不了太多。”

        “没事没事，”王老板连忙回应着，神情谦逊，“令郎在税务局工作，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所以我王某人完全信任您。而且本就是我来求您，是我冒犯了。”

        “那行，我回头跟我儿子说说。”

        “诶诶诶，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您老休息了，您多保重。”

        挂断电话，王老板刚刚还挂着笑意的脸便垂了下去，他靠在椅背上，疲乏地揉了揉眉心。刚刚与之通话的是，海关总关长章丞云的父亲，章霖临。

        早年间王老板走进出口贸易，那时涉及海外贸易的律法还尚不完善，王老板便钻了法律的空子，倒卖差价，由此发家。

        而时任总关长的章老爷子，便与他交往甚密，二人暗中勾结，明里暗里从那时一同出口货物的企业里，吞了不少钱。

        如今时移世易，章霖临也到了该退位让贤的时刻，所以当初很多被摆了一道的企业家都联名支持章霖临的对家上位。

        唯一支持章丞云上位的，只有王老板。

        虽然他最后通过各种奔走牵线和贿赂往来，总算顶着巨大的压力将章丞云送上了总关长的位子。但是他自己也被同行嫌弃排挤，最终在章霖临的帮助下，不得已搬来了明海市。

        只不过虽然搬离了故土，而生意还是要做的。所以为了站稳脚跟，他必须再去求一求这位曾经的“好战友”。

        正在王老板闭目养神的时候，管家走了进来。

        “怎么了？”

        “老爷，都督来了，正在楼下坐着等您呢。”

        倏然睁开双眼，王老板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般，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楼下。到了楼下的时候，真的看见慕容复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

        “不知都督大人今日要来，我王某人有失远迎啊，失敬失敬。”

        王老板边走边拱手，十分恭敬。更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这尊大神，要干什么。

        管家给二人端上了两杯茶，慕容复端起面前的茶，笑道：“无妨，我今日来也未曾事先告知你，语嫣呢？”

        “小丫头上学去了，早早就出门了。”

        慕容复点点头，“这个年纪是应该好好读书，更何况是华阳大学这样的学府。”

        王老板亦是赞同，他用探寻的目光看着慕容复，问道：“不知都督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慕容复笑了笑，但笑意稀薄，更像是为了缓和气氛而硬挤出来的弧度，“语嫣入学那天，我恰巧经过，就送她去上学。一路上小姑娘都不怎么说话，最后才知道原来是王老板不准她和我往来。”

        “哪有？”王老板立马截断话头，郑重其事道：“实在是那个丫头不懂事，我怕她给您添麻烦，所以让她注意一点。”

        轻轻放下茶杯，慕容复板直了身子，诚恳道：“王老板，不瞒你说，语嫣长得颇似我的一个故人，所以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倍感亲切。”

        王老板爽朗一笑，“巧了，语嫣在寿宴之后也跟我说过，与您一见如故。而且她小时候做了噩梦，就会喊‘表哥’，结果她现在就喊您‘表哥’，都是缘分。”

        表哥。

        覆盖在慕容复心头上的冰雪有了一丝消融，紧接而来的是错愕和惊喜，难道……难道……她真的是语嫣的转世？

        可是现在迫在眉睫的，并不是这个。

        慕容复转头看着王老板，精致的眉眼里有暖融的神色，沉声道：“只是我对她好，却并不全是因为故人。”

        意外于慕容复这样说话，王老板听着却有些气愤，思量了一会，道：“可若不是因为她与您的故人相似，您又怎会从一开始就眷顾于她呢？”

        “她似我的故人，却又不是她。”

        “都督大人！”王老板拄着拐棍猛地站起来，整个人差点向前扑去，堀眠在一旁连忙扶住他，却被王老板一把甩开。

        王老板死死握住拐棍，脸上怒不可遏：“我夫人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我疼她入骨，只求她此生平安喜乐。所以她喜欢做的事情，我一向不干预。若是她哪日……哪日……”

        说到这的时候，王老板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硬气道：“说句胡话，若是她哪日喜欢上都督大人您，说不定我这把老骨头还会上赶着撮合你们！但是我决不允许我的女儿为人替身！王语嫣就是王语嫣，只能是她自己！”

        慕容复抬眼看着气急败坏的王老板，左手微微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平静道：“那你又为何看中了季嘉容呢？”

        “我……”王老板一时语塞，刚刚的气势顿时消散，眼神慌乱。

        “季嘉容是什么人，你恐怕比我还清楚。况且，还有一个季琦梦。你真的觉得，以语嫣的心性，斗得过季琦梦？”

        慕容复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字字都打在王老板心上，边说边观察着眼前之人的神色。

        他很清楚王老板在打什么算盘，就是不放心女儿与自己亲近，又不想得罪自己，所以选择了一个能与自己抗衡的人，这样便面子里子都有了。

        刚巧的是，王语嫣还和季嘉容认识了。

        王老板闪躲着慕容复投来的眼神，侧了侧身子，心虚道：“我看那个丫头对季嘉容印象挺好，就想着试一试，成不成还得看她的意思。”

        “那我今日就告诉你，成与不成，她都不能嫁给季嘉容。”

        慕容复气定神闲地抛出这句话，丝毫不理会王老板骤变的脸色。他没有开玩笑，就算是个不相识的女孩，他也会出手阻拦。更何况，这个女孩还是王语嫣。

        王老板气的浑身发抖，拿着拐棍狠狠敲了几下地板，愤懑道：“那我想问都督大人，您这又是为何？您把我女儿的清誉置于何地？”

        气氛骤降到零度，二人之间剑拔弩张，毫不退让。堀眠和管家互相看了一眼，都默默摇了摇头。

        沉寂了好一会，还是慕容复率先打破了僵局，开口道：“季嘉容不是任何女子的良配，而且，令媛于我而言，很重要。”

        王老板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语嫣只是一个小姑娘，虽然长得模样周正，我倒也没想过靠她攀附什么权贵。都督这句‘很重要’，我王某人承受不起。”

        面对王老板的嘲讽，慕容复咬紧了后槽牙，却没有出声。他收回目光，一瞬间有些失神。

        那年，整个江湖都知道王语嫣是他慕容复的人，就连段誉也曾被告诫“莫要懒□□想吃天鹅肉”。可如今，他与她，是处处都显露出不般配，是多么的没有可能。

        最后还是堀眠看不下去了，开口道：“王老板，都督初见王小姐的时候，就送了她从不离身的玉扳指，王小姐也说过与都督一见如故。而且都督为人说一不二，又身居高位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何必用这种话骗你？”

        只是这些，王老板又如何不知？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女儿无缘无故就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自己也不是卖女求荣的人。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态度。

        “敢问都督一句，那位故人，到底是您的谁？”

        慕容复闻言一愣，随即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失语，挺直的腰板随即弯了下去，手肘撑在大腿上，他想了许久，才开口道：

        “是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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