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想不好章目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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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知府逃回城中,急忙带上一些绿旗营的精壮兵勇星
夜驰回到那棵龙眼树下,但除了着镖带伤的捕快,哪儿还有蔡
玉明和飞镖人的影子?陶梧晓得蔡玉明逃远了,纵使再追赶也
无济于事,何况不知蔡玉明一干人躲到何处,夜晚寻人,简
直是大海捞针。知府只好收拾残局,神情颓然地回到泉州府
衙。
进了府衙,知府迳直朝后花园卧室走去,身后跟着捕快
头目,此人乃知府的亲兄弟,被泉州百姓称“小霸天”陶
桐,他身边还有一人,就是“玉面狐狸”吴昌松,也就是那
欲劫杏香的蒙面人。此人是知府的心腹。
知府穿过堆着假山,种着香罗奇葩的花园,沿着髹着黑
漆的抄手长廊,朝一间精致的雕梁画栋的小楼阁轻声慢步走
去,脸上的神情毕恭毕敬。他身后的捕快头目陶桐、“玉面
狐狸”吴昌松见知府如此,更不敢弄出什么声响。
精致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隆气嗲气的浪笑声。一瞬间,知
府心里涌起一股酸溜溜的醋水,脸色难看了。
那浪笑声是他二姨太发出的,窗纸上映着两人搂抱的身
影,屋里灯光明亮,一个公鸭嗓吟道:“帝京须早入,莫被
刺桐迷。”
“什么刺桐刺桐的,我就不喜欢这地方!”这是二姨太的声音。泉州古代有许多刺桐树,故又名刺桐城。那公鸭嗓
解释道:“别小看了这两句诗,此诗乃唐代诗人曹松所作,
收在《全唐诗》里哩!”
梳着高发髻、插满金簪花儿的人头影,紧紧偎着另一个
硕大的头影,口口声声说泉州不好。
公鸭嗓嘻笑道:“泉州挺不错嘛。五代诗人詹敦仁有一
首好诗,我念给听:“万灶貔貅戈甲散,千家绮罗管弦鸣,
柳腰舞罢香风度,花脸匀妆酒晕生”。这诗说的就是泉州古
城,写得多美,好一个“柳腰舞罢香风度'!”
“大人从未说过泉州好,今日却赞美不休,我知道其中
的缘故。”二姨太娇声娇气地说道。
公鸭嗓笑声嘎嘎,暧昧地说道:“说说看。”
“我可没有大人的风雅和学问,是瞎猜啊。”
“嘻嘻,宝贝儿,说嘛!”
“泉州“刺桐花”极艳美,大人迷恋上了,“春风”欲
度“花儿”,由此“爱鸟及屋”。”二姨太咯咯浪笑,话音
中却有几缕酸涩。
“乖乖儿,你真聪明。”
站在门槛边的知府轻轻咳嗽一声,两个人影迅速分开,
一个身影轻盈地闪进里屋。
门“吱呀”开了,门边站着一个趿着拖鞋、身穿黄马褂
的人。这人四十岁模样,粗笨肥胖,猪头般的脸上,长着极
黑极浓的眉毛,两只绿豆般大的眼,闪烁着暗幽幽的光。
泉州知府陶梧见了他,脸上陪着笑,哪里敢露出难看的
脸色。陶梧原先只不过是龙海知县,靠着花容月貌、浪谑有趣的二姨太巴结上眼前这人,才当上泉州知府。陶梧深谱管
场秘诀,走的是“红门”的路。
“大人····..”
“人呢?”
绿豆眼的声音虽然浑浊,却很威严。陶梧因没捉到人,
在这位福建巡抚面前,噤如寒蝉。这福建巡抚是满人,他的
哥哥是一位亲王,很受天子的宠幸。
“那姑娘呢?”巡抚追问一句。
“没抓住···...”
“你····..”
巡抚浓眉倒竖,正要发作,却瞧见走廊那头还站着两
人,他不愿让知府在手下人面前太难堪,转身进屋。陶梧招
招手,陶桐、吴昌松连忙走上前。
捕快头目和“玉面狐狸”走进卧房,见巡抚大人坐在红
木太师椅上,拿着绿豆小眼扫视自己,神情阴森森的。两人
挡不住巡抚锥子般的目光,双膝一软,“卟嗵”一声,跪倒
在地。
“二位辛苦了!”
两人见巡抚大人笑得很阴险,不敢回话。
“两位武艺不凡,怎么让人跑了?是不是有意···...”巡
抚的话只说半截,故意停了下来。
一听巡抚说这话,不用说陶桐和吴昌松,连知府陶梧也
发急了。
“不是不是,大人···...”两人一边哀求巡抚让他们戴罪立功,一边将蔡玉明和鹤阳师的武艺渲染了一番。巡
抚沉思不语,过了好一阵子,端过一杯香茶,咂了一口,
托起水烟筒咕噜咕噜抽上几口,皱皱浓眉,轻声说道:“退
下!”
陶、吴两人如得赦令,连滚带爬地退出屋子。
两人捡回一条性命,穿过花园,慌慌张张朝前厅溜去。
知府的卧室窗纸摇动着巡抚胖大的身影。他在屋内踱步,不
知和知府说什么,两人走得急,听不分明。两人绕过一扇小
门,陶桐没留神,一头撞到一个人怀里,那人一把拉住他,
笑道:“我的陶二爷,你忙什么?练武之人,眼不瞧路,大
概是练什么“望天功”吧?”
陶桐定睛一瞧,却是知府的管家吕禄,苦笑道:“吕先
生,别打趣,今夜我们撞到凶煞星,事情办坏了!”
“是为那桩“采花”之事?”
陶桐不作声,“玉面狐狸”吴昌松点点头,两人神情沮
丧。吕禄亦是知府的心腹,他的妹妹一-二姨太嫁给陶梧之
后,他就一直跟着知府陶梧当师爷。他的消息最灵通,今夜
之事都知道。他与这两人交情甚好,当下拉着两人到自己屋
里,摆上酒菜,为他们压惊。
陶桐酒量不大,经不住吕禄殷勤劝酒,几杯烧酒落肚,
眼睛都红了。他想起蔡玉明,一拳砸在酒盅上,酒盅被砸得
粉碎。他恨恨说道:“若是抓住那使铁尺的小子,老子将他
五马分尸!”
“玉面狐”吴昌松闷闷喝着酒,低声说道:“陶二爷,
咱们的武功还要练得更精一点。”
“对对,今夜就要猛练!”
吕禄慢悠悠说道:“练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先喝酒”
虽说陶桐一脸醉相,可他心下清楚。他看看窗子,起身
关好房门,坐回酒桌边,对吕禄叹道:“人说伴君如伴虎,
我看别说陪伴天子,就是陪伴一个巡抚,稍不顺利,吃饭的
家伙都难保;巡抚关大人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他又拍拍脑壳,苦笑道:
“吕先生,此事你也晓得。前几日巡抚大人来泉州府视
事,说是考察民间百姓的疾苦,与我哥哥微服私访。我带着
吴兄和几位兄弟穿着便衣暗中保护,哪知巡抚尽拣僻静小巷
走,到开元寺边上,看见一家杂货铺里走出一位挑水的姑
娘。啧啧,那女子极标致,古书上怎么说的?哦,叫做“倾
国倾城貌”,或叫“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我在
鲤城从未见过这般俊秀的姑娘!谁知巡抚瞧见这女子,脚也
软了、眼也直了,心中动了火。回府后,念念不忘这绝色女
子。我哥说,此事好办,只要将这女子带来进府衙,随便寻
个岔子为借口还不容易啊!可巡抚不肯,不许我哥明的来,
担心张扬出去,有碍他的官声·····”
吕禄听得来劲,抱起水烟筒抽起来,鼻中喷出两缕淡青
的烟,烟散漫开了,渐渐模糊了他那泛红的瓦刀脸,他抚摸
着吊在水烟筒下的绿翡翠,摇头晃脑地说道:“说起此公,
最是圆滑。他原在吏部,朝廷有几个大官是他的冤家对头,
总想寻他的把柄弹劾他,但老是找不到什么隙缝可钻。真是
下山的和尚、出京的官儿”,人家懂得做官哩。”
“吕先生,你知道的真多。”“玉面狐”咂一一口酒,看一眼吕禄说道。吕禄听见这话,心里不是个滋味。刚才他
说的,皆是他妹子告诉的。自从巡抚大人来后,二姨太经常
陪着,知府把卧室都让了出来,有时寒夜难熬,便拿着从龙
海县带来的,相貌平平的通房丫头来撤火。这些事吕禄最清
楚,“玉面狐”刚从后院退出,或许话中有骨头。他脸上带
着狐疑的神情打量对方,见“玉面狐”丝毫没有挖苦奚落的
意思,又捧着水烟筒咕噜咕噜抽起来。
“玉面狐”又咂一口酒,吃着鱼卷慢慢说道:“吕先
生,巡抚这事不好办,如今人跑了,若找不回来,巡抚寻我
们一个不是,我们的家小都难保哇!”
“是啊,到那时,我哥也保不住我们!”“小霸王”陶
桐挨声叹气,显得心事重重。
吕禄放下水烟筒,扬起瓦刀脸,眼珠子咕碌咕碌转动几
圈,对“小霸王”说道:““街头王”不是你的把兄弟吗?
他手下有几十个小喽啰,你拿一点银子出来,让他们为你探
听查访。闽南有多大?那女子和使铁尺的能藏多久?况且泉
州各县的捕快班头你都熟。”
吕禄说的“街头王”,便是“老鼠须”盛觐,他倚仗官府
势力,常在泉州街头横行霸道,无人敢惹他,孩子听了他的
名字都不敢哭,泉州百姓称他为“街头王”。此人神通广
大,在闽南各地的妓院、酒楼、烟馆、赌馆的歹徒跟他称兄道
弟的不少。
“对,吕先生言之有理,此事不敢延误。吴兄,我们去
唤他来。”
陶桐掷下酒盅,拉着吴昌松便走。吕禄送他俩出房门,低声叮嘱道:
“二位留意,定要将此事办妥,别妨碍了知府
的仕途。咱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两人连连点头,感激不尽,飞一般地走了。吕禄倒背双
手,颇为自信。“街头王”会为陶桐出大力的。
今夜他已经
帮过“小霸王”一把,那两个抬轿人便是他手下的。他正息
索着,忽然一位衙役跑来,对他说道:
“福州来了三人,有
一位是巡抚的管事,急着要见巡抚大人。请吕先生赶快禀告
知府大人。”
吕禄抬脚要走,扭头却瞧见一位师爷模样的人走来,那
衙役说道:“这位便是巡抚大人的管事。”
吕禄一听,三步并做两步迎上前去。不等寒暄开口,那
人便说:“这儿有一封老爷的家书,是从京师寄来的。请先
生引路,我好将亲王的信面呈老爷。”
吕禄领着这人朝后院走去,小心翼翼地说道:
“先生夤
夜赶到泉州城,路上辛苦。”
那人心知吕禄想讨个口风,见他是泉州知府的管家,而
知府与巡抚的关系非同一般,便略略透露信中的消息:“亲
王要老爷火速回京,到吏部听调。”
“大人要升迁?”
那人笑而不答,只管走路。吕禄自知失言,说话唐突鄙
俗,不由干笑两声。
巡抚看了信,翌日大早便离开泉州城。知府陶桐为要讨
好巡抚,府衙内上上下下忙乱了一夜。
吕禄看着巡抚的银顶皂色盖帏的马拉轿车,威风凛凛地
驰出府衙,口中念一声:“阿弥陀佛”,心想“采花”之事可以缓一缓。这色狼般的巡抚没有一段时间是回不了泉州,
陶桐等人可以细细查访。吕禄甚至希望巡抚调离福建,省得
许多麻烦,因他一来,府衙上下皆不得安宁。但他一转念,
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这巡抚可是自己妹夫的后台呵。
转眼到了农历二月,蔡玉明与姑姑、杏香在枋尾村住了。
月余,平日深居简出,蔡老先生再忙,也不肯让儿子出门,
自己带着庄牛奔波于漳泉之间。前文提过,蔡家在泉州、漳
州各开了一间酱油店,生意兴隆,漳泉一带,谁不晓得“怡
盛”店的酱油好?
蔡玉明闲居在家,每一回见到老父亲风尘仆仆地返村,
心中便生歉意。自己年轻力壮,却帮不了父亲的忙,眼见的
父亲脸上的皱纹一天比一天多,腰一日比一日偻伛,心里很
不安。
一个月过去了,平平安安。谁知到了三月,初十那天出
了事。父亲从漳州返家,晚饭也不吃,坐在客厅生闷気庄
牛被人打的遍体鳞伤,躺在床上呻吟不已。蔡玉明为庄牛敷
药,问道:“今天遇到什么事?”
庄牛见提起这事,气得浑身发抖,忍着伤痛,将今日之
事诉说一番。
原来,漳州城门附近,驻扎一队新近调来的绿旗营官
兵,这些兵勇把守着北溪虎渡一座桥,此桥是进城的必经之
地。近日来,把桥的官兵屡屡拦住来往的生意人,讨什么
“花桥税”,若不交税,兵勇便要殴人,谁也管不着。作生
意人恐被兵勇殴伤,无可奈何地交出税钱,任凭他们盘剥。昨天上午蔡老先生路过此桥,兵勇讨钱,庄牛上前说了几
句,兵男们围上前将庄牛痛殴一顿,又蛮横地抢走蔡老先生
身上的钱财。
蔡玉明听了,对庄牛说道:“将息几天,你的伤就会好
的,我替你出这一口气”。
他走进客厅,见父亲还在生闷气,上前宽慰了好一会
儿。待蔡老先生气消了一些,蔡玉明才退出客厅。他思索片
刻,冷笑几声,回到自己卧室。
第二日清晨,邻近枋尾村的梧塘村里,几个人抬轿出村
朝漳州方向奔去。两位精壮的后生肩上抬着一顶女轿,轿后
跟着一位身材颀长的后生,一个小厮打扮的孩子手提几盒财
礼走在最前。三个后生象是练过武功,疾步如飞,那孩子走
不动了,后生们就抱他上轿。次日晌午,他们赶到漳州城外
的邺侯山麓,歇过一会儿后,身材顾长的后生不见了,另二
位后生抬轿带着孩子朝虎波桥走去。桥头坐着三个兵士,他
们剃发梳辫,戴着风帽,穿着坎肩套裤,正在东拉西扯的聊
天。兵士们忽见一顶女轿抬来,轿前的小厮又捧着许多财
礼,喜得眉开眼笑,低声说道:“财神爷来了!”
女轿忽闪忽地上了桥,一个兵勇操着浙东口音拦轿喝
道:“放下,交钱来!”
那两位轿夫卸轿下肩,站在虎波桥中装聋作哑。另一个
兵士对小厮说道:“这彩礼太重,你年幼力小,携带不便,
就留在这里吧,嘿嘿···...”说着,嘻皮笑脸地要夺走彩礼。
那小厮十分伶俐,闪身后退几步,说道:“彩礼是我家女主
人的,你们要抢,我就扔进河里,谁也别想得!”一个兵勇发急,举着阴阳棍凶狠地说:“你敢!小王八
羔子!你扔,我就把你家主子打瘫在轿里!”
“你慢着,小孩,我看看你家女主人是老是小,是丑是
俊,我们好商议嘛······”另一个兵士涎着脸,掀开轿帘,不
料“唰”地一声,小轿里捅出一根短棒,将兵士点翻在轿
前。两位轿夫哈哈大笑。
小轿里忽地钻出一位英俊后生,大喝一声,一抬脚,轿
前的兵士被他踢到桥尾。
另外两个兵勇抬头瞧见眼前站着一位横眉怒眼的年轻
人,如大梦初醒,心知中计,狂喊一声,举棒打来。
那后生朝后一跳,腾空而起,翻身跃到桥头,短棒也不
要了,手叉腰说道:“你们有没有王法?竟敢青天白日抢劫
百姓!”
两位轿夫退到桥尾,手抱在胸前,冷眼瞧着发狠的官
兵,小厮将财礼盒掷进河中,纸盒是空的,顺着水势漂流而
去。
“看棍!”
“看棒!”
两个兵勇跳到后生左右两侧,一个“扫头棍”,一个
“扫腿棒”,同时从两边打来。那后生一个“朝雷分云”,
高高跳起,在空中劈手夺过“扫头棍”,躲了扫腿棍,掣棍
落地,只是一个横扫,两个兵士腿上中棍,扑扑倒地。那后
生笑笑,说道:“起来,再打!”
他掷回齐眉棍,也不开什么门户,立在那儿等着。
小厮和轿夫在桥尾依然大笑。先前那位被短棒点着的兵'士捂着腹蹲着,不敢上前。小厮笑道:“喂,你们打呀!”
那两个兵士见后生着实厉害,只一个回合,自己就被打
倒,心想就是再多几个人,也不是这人的对手。这时,一伙
牵牛背犁,挑筐拿桶的行人渐渐走近,兵士不顾让别人瞧自
己的狼狈相,拖着棍棒扭头就走,嘴中说道:
“你若是有种,在这儿等着!”
那后生笑声不绝:“等个屁!今日教训你们一顿,只是
要让你们懂得百姓不可欺!”说罢,手臂一挥,带着轿夫小
厮扬长而去。
这后生便是蔡玉明。轿夫是他年幼时的好朋友妆扮的,
小厮是他的亲戚。蔡玉明瞒着父亲出门,今日之事全是前夜
商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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