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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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太阳从东方升起,整个大地光彩重生。
帝都也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霞光里,无数的宫殿发出璀璨的光,辉煌宏大,端正庄严,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阴暗晦涩。
这个夜里发生过无数的事,然而随着光明的到来,一切都无声无息地消弭了。
隽清斋里帘幕低垂,馥郁的香气不曾随着日光的射入而消散,依旧萦绕在绫罗中沉睡的女子身上,暧昧而妩媚。
没有侍女来叫醒,卯时三刻清珞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同于帝都种种的传闻,被传说成生活糜烂的她,其实并不如别人想象中那样日日奢靡、苦短日中方起,而一贯有着良好的作息习惯。
她只是偶尔会一直在庭院里静坐沉思,百霜阁的那段时间,巳时便会开始处理阁中的各种事物……
一日的生活井井有条,安排得紧凑而饱满,不同于大部分门阀贵族的骄奢淫逸。
反而是到了梁渝,时间对她来说,算是折磨。
今日特殊,她睁开了眼睛,却并未如平常那样及时地起身。
她躺在华丽的大红西番莲鲛绡被里,怔怔地看着垂落的织金落幕,眼神里露出一种奇特的表情来。
清珞出了一会儿神,仿佛慢慢回忆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伸手从榻边案上拿了一杯酒,靠在床头喝了一口,垂下了眼帘。
她静静侧过头,看着昨夜从髻上扯下来放在案上的六旻步摇,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算不上悲哀,也算不上伤心......
只是她不理解,楚祁钰昨晚竟然会那样的沉不住气。
昨夜,恐怕连楚祁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那样的行为,恐怕也是冲着清珞那句话去的。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控制不住自己的表面,他只想得到清珞这个人罢了。
那句“我跟辞渊有过一段,你不担心吗?”的的确确是直戳他的内心。
就算他知道清珞心里是没有自己的,可那是他的妻子,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真的就未曾考虑自己的感受吗?
昨晚离开的时候,打开门的那一刻,屋外等候的宫侍也是带着紧张的脸色。
他们在外面其实听的一清二楚。
屋内发生的一切,随织、阿雾她们其实都听得到一些风声,她们也在担心,只是出于恐惧二皇子的心理,尚且不敢言语。
楚祁玉的那种眼神,那种像饿狼般的眼神,那种仿佛要把她吞噬了的眼神。
这梁渝王宫、这韶冀楼、这隽清斋,怕是都清冷的很。
她在日光里垂下眼,睫毛微微的颤动,乌黑的长发零落地披散在玉石一样的肌肤上,散发出一种纯澈而妖异的美。
也难怪了,难怪那么多人为了得到,不惜代价。
大胤第一美人的名声,不是说说而已的。
她缓缓起身,微微打开绣楼的窗子,顺势向外望过去。外面的天虽然已经有着晨昏的旭日,但还是灰蒙蒙的,整个王宫都被笼罩在一层新生的感觉里。
但是这样的心声,在她眼里,不知道是死多少回了。
凌动了一动,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吱呀”一声,雕花金锁的门被打开了,随织一身碧衣缓缓走了进来,看着清珞身着着轻纱站在窗棱前吹风,担心的疾驰上前拿来披风。
“才卯时,公主要不在休息一会。”轻轻把披风披在她身上,隔着轻纱,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瘦的,真的就剩下皮包骨了。
原本之前咳疾就很清瘦人,重新回宫的时候好了一段时间,身体恢复了些,没想到如今到了梁渝,竟愈发的回到当初了。
清珞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清风亭,亭子旁边是楚祁钰给她种的蔷薇花,开的正是茂盛娇艳的,不过她却没什么心思欣赏了。
“睡不着,吹吹风也好。”
“二殿下传了消息来说,今日要去华清宫见摄政王,让公主好好准备一下。”
随织说这话也是小心翼翼,毕竟昨晚楚祁钰干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听到风声。
他不敢亲自过来,便只好让下人们过来传话。
这梁渝摄政王不同于别国的皇帝,他不住在宫里,而是与王妃住在宫外的摄政王府。或许是出于避险,毕竟只是个摄政王,怕那些外戚和外臣有诸多异议,尚且还是避开宫里那些繁琐的规矩要好。
但一般早朝过后,处理政务便是在先帝曾经赐予他王位的华清宫里。
出于缅怀......
素和清珞毕竟是大胤帝女,那些话场面和四祭祀的事情,当然是要重大一些。
毕竟代表的是整个大胤,他们梁渝,也不能因此失了礼数。
抬起眼,就看到了对面铜镜里自己的模样——晨妆未上的女人韶华尚在,蓬乱的头发下是苍白的脸,眼有些浮肿,这些年来劳心和无眠的痕迹竟在眼角眉梢有微微的痕迹。
多年来晚睡的生活,令她渐渐由内而外的被侵蚀。
……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想起了自己的年龄。
二十岁,算得上是娉婷袅袅了、碧玉年华了。
若换了平常,就算不婚嫁,她也会是那个大胤最受人疼爱的公主,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无忧无虑、没有那么多琐事所纷扰。
唯恐韶华不负,独饮相思入骨,恋恋风尘不知处,青丝亦不枯。
她叹了口气,将案边的酒一饮而尽,同时便抚下了自己的数几青丝。
“公主,这酒毕竟伤身子,您......”
“反正伤的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点了。”
她轻轻的笑,看不出来竟然是在嘲笑她自己。
随织看着她的背影,也没有说话。
“梳妆吧。”微微一怔,然后松了一口气,忽然间笑了起来,低声。
那一笑之间,露出如此妖异和无所谓的神情,仿佛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神色凌然的帝女又重新回来了——不错,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她总要面对每一天突然发生的事情的。
乌灵的眼眸,倏地笼上层嗜血的寒意,仿若魔神降世一般,一双冰眸轻易贯穿人心,刺透心底最柔弱。
洗漱过后,随织便唤了人过来梳妆。
阿雾的手挺巧,不出一会,朝云近香髻便就梳好了,髻后簪着一只紫瑛雕刻的金琏,轻微的披在垂顺的青丝之上,耳边碎发用细细的金丝编成数十络髻于鬓上。正方髻着一冠拂杏浓的冠子,玉钗松松簪起,再插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有一丝皓腕凝霜雪的意思。
眉间点了一枚赤红朱砂,风姿绰约。
其实她不打扮就挺好看的,只是切实与场合,不得不这样隆重一点。
今日面对梁渝朝廷的人,怕是又要累一天了。
刚刚梳好冠子,厨娘就端来了做好的青梅羹,现在算是辰时了,摄政王也已经下了早朝,楚祁钰也应该要过来唤她了。
为了适应梁渝,这段时间,她还特意学了梁渝的规矩。
原本在大胤她都是不顾规矩的人,如今要重新学起来,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公主,摄政王不喜皇室中人穿华白,您要不换一身吧。”
她身上的那身霜花漾青的衫子,用的是梁渝独有的平绣,这一身衣服就是几个工人几个月赶造出来的。
外形算是很好看的,也很凸显公主的典雅气质,但没想到摄政王竟然会不喜欢。
她从未迎合过谁,就连在大胤她都不会顾忌,整日绯红长衫,从不看谁的脸色。
想不到如今,竟然是这般。
“想不到这梁渝规矩,竟有这么多。”
连她自己都不禁感叹,如今这样的生活,过得还真的是拘禁。
一身锦绣曳地襦裙,身披水雾琉璃纱,腰间用一条云歇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公主,二殿下说,他在华清宫等您。”
看来昨日的事情,楚祁钰还是有所顾虑,这样的风口上,他还不好意思来见她。
“知道了。”
清珞抬眼低眉,眉头忽的放松,显然是对昨日的事情,没怎么放在心上。
既来之,则安之吧。
自从梁渝先帝楚靖身死值之后,摄政王临危受命,成为了整个梁渝大统的掌权人。也是一位难得的明君,在位期间,承前启后,延续了先帝开创的盛世局面,将梁渝带向了进一步的繁荣。
为了保证帝国的平稳延续,他替先帝处理了先初霍乱分权的局面,将整个正统之位,掌控在楚氏皇族人的手里。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摄政王并没有子嗣。
其实与大胤缔约联盟,原本就是摄政王的意思。只是楚祁钰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选择了求娶和亲公主这样的计策,让素和清珞成为九瑶公主,正式嫁入梁渝。
摄政王也是新奇,也没想到大胤裕帝竟然舍得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大胤帝女给嫁过来,不过这样一来,缔约或许,更为友好。
一切都欣欣向荣,没有丝毫差错。
倚着北宫墙那座险峻的石山,就是著名的堆秀山。沿着陡峭曲折的磴道登上山,山上有御景亭,在亭上可观望四周美丽风景,据说是先帝与先皇后重阳节登高游玩的地方。
华清宫虽不是主宫,但布置也是极其奢华,两端的金雕蟠龙,也是极为惟妙惟肖的。
重檐尖顶阁亭突起,宛如五只振翅欲飞的凤凰,气势雄伟。
汉白玉制成的前殿,造型优美,千姿百态的。金色的琉璃瓦顶,笼罩在淡淡的烟雾当中,西面的白塔在后,宛若幻境林立。
她本就是公主,或许对这些建筑陈设的,没觉得什么稀奇的。
进了华清宫,发现楚祁钰和楚风澈、还有忻雅都在里面,正持立站在摄政王对面,摄政王身边的女人,应该是摄政王妃沈妱。
进门前还是冷冷的毫无表情,进门之后瞬间展露笑容。
那样的假笑,还真的是累。
见到清珞进来,祁钰便上前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缓缓走到主位之前,按着梁渝的规矩对着摄政王与王妃行梁渝的礼数。
“九瑶,见过摄政王、摄政王妃。”
她朝着楚竤的方向跪下,行了梁渝的大礼。
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坚持,让她明明逍遥的一生,生生被规矩所束缚了。
“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就不必行此大礼了。”摄政王示意祁钰将她扶了起来。
楚竤为人很平和,虽然掌管着生杀大权,但是平时对待人,其实还是平易近人的没有那种摄政王的凌然傲气,倒是随和得很。
可清珞没有领祁钰的意,倒是可以没有让他碰到自己,缓缓起了身,回着摄政王的话,“礼数,倒也是要尽的。”
“公主是临启两邦的和平使者,自当是本国的贵宾,礼数什么的,不用那么在意。”
“臣妾早就听闻,九瑶嫡公主伶俐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是啊。”
沈妱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女子,规矩识大体,傲然娇奢但不目中无人,倒是很好的典范。若是祁钰娶了她,说不定能够更好的帮衬,这梁渝后宫,也需要有人来管理了。
“让王妃见笑了。”
“公主姐姐算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了,人又漂亮心又好,二哥若是娶了公主姐姐,这宫里就热闹了。”
忻雅蹦蹦跳跳的到了清珞的身边,把住她的一只手,朝着沈妱笑嘻嘻的说着。
“你倒是没规没矩的,学学人家公主,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被说了两句,她倒是嘟起嘴开始撒娇了起来。
小孩子一样的纯真,清珞不免笑笑,也甚是怀念当初的自己。
“公主年纪尚小,能有这样天真与纯洁的心态,也是极让人羡慕的。”
祁钰倒是听出来了,这话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
若不是他苦苦相逼,或许清珞的眼里也会保持那样的纯然与天真吧。毕竟她会有父皇的疼惜,哥哥宠爱,有自己心爱的人相陪。
而不是像这样,为了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日日笑脸相迎,失去了她眼中最后一丝光。
“公主这话,倒是意在怀念啊。”
楚风澈自己自然也是听得明白的,虽然大胤国破的事情有所耳闻,但是对于其中真正的细则,还是没有清珞了解的那么详细。
或许他们以为的是,大胤朝被小人所驱,导致她的亲人皆被小人所迫害,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如今联姻和亲,再也没有眼中的光亮了。
清珞倒是有些紧张,神色中有些慌乱,生怕他们知道了自己当初还与另一个人有染的事情。
不是怕人知道,而是这样,不合时宜。
“前尘之事,自然怀念。”
前尘,不只是辞渊。她的父皇、母后、四哥哥、庄枼婉,一个个鲜活的人因为她而身死,就一个个的死在自己面前,这样的怀念,怕不是谁都能感同身受的。
“大胤的事情,本王也有所耳闻,裕帝圣明,想不到也遭奸人所害,龙去鼎湖,的确是叹惋......清珞啊,你可以把这儿就当你自己的家,不必过于拘谨。”
若不是摄政王自己不是指这三位孩子的父亲,或许清珞嫁过来,她也可以称自己为父皇。毕竟他膝下无子这么多年,也是希望能够有个孩子的。
清珞忽地微微一笑,倒是让一旁的楚祁钰,觉得渗人。
“我找人算过了,四月初二是个好日子,祭祀嫁娶皆可宜,不如就趁那个时候,公主便嫁过来吧。”
三月初六,何尝不是一个好日子呢——
三月初六,宜嫁娶,而她,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四月初二,也没几天了。
“听闻林太傅的独女是二殿下的青梅竹马。”清珞说完这句话,倒是朝着祁钰的方向望了过去,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栖之以鼻,好像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双眼睛宁静坚定,不容置疑。
仿佛有些意外,身旁里的人长久沉默下去。
“林姑娘也是个好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觉得她对二殿下的感情也是真挚。不能说大胤与梁渝的和亲,就打破一对情人一直以来的交往,略小的我小气了些。”
忻雅本来就把着她的手,看她说这些话,倒是下意识的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本来忻雅就不喜欢林若璃,这下可不能让她进宫里来。
清珞对着忻雅笑了笑,忽然推开她的手,上前一步,朝着摄政王与王妃作揖鞠躬。
“清珞有一不情之请,摄政王与王妃恩允。”
“你说。”
“将林姑娘许给二殿下做妾,四月初二是个好日子,倒是可以一同迎进宫。”
听她说这话,异常的大度,不像是平常女人能够忍受的事情。她堂堂公主,与一个太傅之女共侍一夫,怕是没有那个公主能够准许的吧。
想不到清珞竟然——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清珞心里,本来就没有楚祁钰,至于跟谁分享,她本来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只是这样的暗示,只有他一个人听得懂。
——她自视甚高,心里一直藏着普通人不能理解的隐忍与霸图,按照自己的想法一路走下去,不顾身侧的人是否能够跟得上。
既然有了昨日那么一出,她也不必给林若璃再多的面子了。
“林家姑娘倒也是大家闺秀,跟祁钰原本也是......既然是清珞提出来,不恩允倒显得我们狭义了。也好,那本王就拟旨,赐林家姑娘侧室之位,四月初二与公主一同成婚。”
“祁钰啊,成了婚之后,就不可像之前那般了。”
若不是清珞大度,或许根本就容不下林家姑娘吧,还会把她迎进门与她共侍一夫,已经算是最大的宽宏了。
出了华清宫之后,清珞脸上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在她神情之间,看不出刚刚有过的、任何一丝的表情。
竟然变的这么快么?
随着与阿雾在外面等候着,看着都出来了,便上前福身,直奔清珞而去。
楚风澈为人本来就风流,站在清珞的身侧,竟然转身过来,靠近她的身体,“公主倒是大度,若是换了忻雅,怕是气不得得把那个人赶走,你倒好,还迎她入宫。”
“大殿下这是什么话,二殿下的青梅竹马,我,尚且没资格吧。”
她的笑倒是轻蔑,显然是不想回绝。
“帝女,不愧是帝女。”
这话说着,他便缓缓靠近清珞,倒让她不禁下意识的往后退,想不到这堂堂皇子,竟然这样轻浮的么?
“大哥,清珞胆子小,你别吓她。”
“公主胆子小?我可是听说大胤帝女,生杀无度啊。”
那样邪魅的笑从楚风澈俊冷的脸上而出,倒是让人觉得眼前这个人腹黑而又俊美的样子,很容易为此动心。
清珞不语言,回以他一笑。
她曾经是帝女,凌驾于大胤所有人之上,俯瞰着中州上的芸芸众生——包括她在内。
却未想到、这一点暗藏的本心,难以消弭的自傲和对苍生的睥睨,却成了日后遭人笑柄与议论的起源之点。
楚风澈也是一直以为她只是追随她自己的信念——所以在三月初六那一日,她居然敢置疑、反抗反叛时,才有这样出乎意料的愤怒和暴烈的手段。
然而,当一切就要彻底终结时,那个曾毫不犹豫背离的人,却在最后选择了回归于她的身侧。
只是现在,那个人也已经、因此牵连。
待到风澈与忻雅离开之后,清珞还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想着刚刚楚风澈提及的帝女身份。
他不说,怕是她早就忘了,自己还要复国的执念吧。
也是,她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
“你去哪儿?”身旁那个声音叹息,虽有不舍,却亦淡然。
“自然是回去了。”她静静开口,并无不舍。
“宫外今日有集市,不如我们去看看吧,来了这么久了,我还没带你去了解了解梁渝风俗呢。”
他相当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多么希望他能够跟清珞重新开始。
不做什么皇子皇妃,哪怕是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生活,也是好的。
可就算是平平淡淡,楚祁钰怕是也不会为了她,放弃争夺皇位的吧。
既然本来就是这样的结局,又何必再次惺惺作态呢。
“我们?”清珞听到这句话,竟是迟迟的苦笑。
何时开始,他竟觉得自己与他可以并称我们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感觉不到她的心了。
清珞回神,眼神撞上他的脸,一双清凌凌的眼神从她眼中里浮了出来,澄澈无比。
“换身衣服,我带你去。”
那双明亮眼睛阖了一下,露出了解的微笑表情——那么多年了,她还是那样的骄傲。
楚祁钰忽的拉上她的手,将她带离那个冷冷的自知之地,“阿珞,不要赌气……天地如此辽远,时空如此寂寞,我们都不必为曾经的事情而困苦的。”
那句话柔和而坚定,仿如誓言,字字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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