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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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小公子体弱多病,但好歹是出身名门,又颇受将军的宠爱,却也不该是这般阴晴不定的性子,仿若这世间的东西没有一个是他看的顺眼的。
凰芷穿着婢女的服饰,安静的立在一旁。
两人的距离不算近,规规矩矩的,他的那双眼睛好似会控制人心,少年阴冷的眸子,露出嘲讽的神色道:“又下雪了。”
“是的,小公子。”
他眼中笑意,纯良无害,仿佛方才那一瞬厌世不复存在过:“我最喜欢下雪了。”
喜欢冷?冰天雪地的,久病之人最怕寒冬。
真奇怪。
凰芷觉得这孩子古怪,想到他身体不好,便劝慰道:“天冷,小公子不若回屋子里,也是可以看雪的。”
少年拉住她的衣袖,带她来到雪地里,压着她的肩膀:“想必你也是喜欢的吧?”
自然是,否认。
她欢喜温暖的日光,酒酿的甜味,不爱冰冷。
可凰芷正被迫仰头,看着他,呼吸之间都是少年身上的药香:“我不喜欢。”
他这才正眼瞥她一眼,在病弱的身躯之下,藏着邪恶的灵魂,意味深长的道:“这样冷的天气,就算杀了人把尸体藏起来都不会被发现的,你说对不对?”
却是个内心阴暗的病秧子呢。
凰芷背脊窜上一阵不适之感,却不和孩子计较:“怎么会。”
少年人眼里有了一丝狡诈,他作恶似的,冲着她脸颊上轻吹一口气:“想杀人。”
是想杀人,肯定的语气。
鼻腔之间苦涩的药香味,凰芷别过脸,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那弯弯的柳眉,微微蹙起来。
廊下,
起了风。
哗啦哗啦,被风吹起的书页,在不停的翻动着。
不该生气的,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都是戏话罢了,少女温柔的嗓音:“小公子可曾听过,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少年黑鸦的睫毛上落下寒霜,冷笑:“仙界的脊梁都断了,不知凡人的骨头会不会脆弱的如同蒲柳,说真的,我还不曾见过凡人的骨头。”
残暴,弑杀。
凰芷轻轻皱了起眉头,道:“仙界的脊梁不会断,小公子贪图一时享乐,就想要杀人得心思是不对的,不可动摇道心。”
这般说教,好真是像极了那个女人。
日光下少年病弱的面孔,眼皮微微的动着,邪气的一笑:“是么,那动摇道心又如何呢?”
“道心不稳,便会万劫不复,入魔。”
“真是品性高洁,让人佩服。”
冬日的傍晚,树梢上还挂着冷霜,将军府里等级严明,不远处传来洗衣服的声音,看好戏的躲在阴影里议论着。
“不会被冻死吧?”
“是那凡人?我见她性子绵软,也不太说话,怎的又被罚了?”
“小公子不喜欢她。”
凰芷被罚跪在冰冷的地面,膝盖麻木,回想起那人离去的表情,小公子何止不喜欢她,恨不得杀了她才对,那眼神也是分明在嘲讽她,不自量力。
将军府里大家都是看小公子眼色行事,暗地里欺负对着新来的小婢女,可说来也奇怪,这少女从不埋怨。
姑姑手里捧着个汤婆子,催促道:“阿芷,这都是小公子的衣服精贵的,洗坏了卖了你也赔不起!”
玄下月站在廊下,那少女身影都埋的见不着了,蹲在一堆比她个头还要高的衣服前,小模样极其认真。
凰芷她擦了擦手,手腕细,十只手指被冻伤通红,绿山雀在她身旁停留,为她歌唱,那少女微笑的如同画中仙子般圣洁。
不反抗。
这就是她所谓的坚守本心?
愚蠢。
玄下月转身离去。
听闻,小公子身边缺个贴身的婢女。
府里的下人们都想讨他欢心,一步登天,可有恐小公子喜静,惹得生气,便都听着消息巴巴的等着。
这一日,是仙府大宗师送来了一直混血的黑灵犬。
在小公子跟前,黑灵犬乖顺的被关在精钢打造的笼子里,神气的很。
姑姑这几日可算是找到了机会,接近小公子,小公子不喜欢人,唯独喜欢那奇形怪状的灵物,可惜每次外头送来的灵物,都会水土不服的相继死去。
灯下少年,苍白唇色,没有生气的眉眼。
让人害怕。
可小公子是未来将军府的主人,能做他的贴身婢女,姑姑谄媚的说:“小公子,可真是了不得宝贝!恭喜小公子得灵犬!”
本以为,又讨了个没趣。
玄下月眸漫不经心的扫过她,视线落回手中的书卷:“那这黑灵犬,就交给姑姑照顾了。”
同意了?
姑姑满心欢喜,想也不想的应了:“奴婢一定把黑灵犬照顾的好好的!”
每当夜晚,黑灵犬就会狂吠不止,胆子小一些的都不敢独自从关黑犬的屋子前面经过。
姑姑却嘲笑他们:“胆小的东西,这是小公子的爱宠,多好的机会!”
再说了,不就是一直摇尾巴的灵物,关在笼子里,能翻了天不成!没准等她养好了黑灵犬,她就可以做小公子的贴身婢女了。
这样的好活,她还怕别人抢走呢!
姑姑端着肉汤进了屋子,颐指气使的说:“哎,死狗,快过来吃饭了!”
“旺!”
黑灵犬见来了人,就咧着牙齿,对她咆哮。
奇怪,早上公子在的时候,还不是乖巧的很么?
姑姑硬着头皮;“黑灵犬,吃饭了。”
黑灵犬刨着锋利的爪,好似要拉断锁链冲过来。
凶神恶煞,好似鬼物!
姑姑被吓得,人跌坐在地上:“我出去就是了,你不要过来阿!”
肉汤洒在地上,香味扑鼻。
黑灵犬使劲却怎么也够不着,狂躁的想要要咬人,外头又来了个小姑娘。
她却一点也不怕似的。
凰芷笑盈盈的看着黑灵犬:“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黑灵犬甩甩大脑袋,不高兴。
凰芷靠近它:“听说你是混血的灵犬,我这里有安神的草药,你要不要来一点?”
这般才磨磨蹭蹭的嗅一嗅鼻子。
她像是在哄孩似的:“不难吃的,你吃了,就不会血脉沸腾了。”
等黑灵犬稳定了心神,她这才离开了。
等到凰芷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发现姑姑正等着他!
原来是姑姑被黑灵犬吓破了胆,再也不敢独自去,想找个人为她做事,这附上,大家都对小公子贴很婢女的位置,虎视眈眈。
思来想去的,就只有一个好人选,那就是凰芷!
她身份低下,就算是被黑灵犬不小心咬死了,也没有人会发现的。
姑姑道:“以后就让你去给黑灵犬送饭!不许告诉别人知道么!”
凰芷也有点不放心那黑灵犬,只是:“姑姑,小公子那边若是知道了,会责怪你的。”
姑姑见她不肯去,只能好言哄骗。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黑灵犬是谁照顾的。”
她日日欺负你,你甘心么?
好恨,杀了这个人,贴身婢女的位置就是你的了,阿芷。
凰芷听到了原主内心深处的声音。
身上散发着黑气,冷静些!
这姑姑根本不值得,你若是杀了她,你会有孽障的的!
凰芷压制了原主。
她对着姑姑说:“姑姑,也不是我不愿意照顾黑灵犬,只是,小公子如此爱惜黑灵犬,他把这个活交给你,一定因为想要看看你对他忠心不忠心,这正是很好的机会,姑姑若是不去,背地里总会有人传话到小公子那里。”
姑姑她本就在将军府树敌颇多,这事还真的说不准。
姑姑想了想,那黑灵犬就算再凶,总不会从笼子里跑出来?
“行!你不去就不去吧!”
保不准这凡人,到时候要和她争功,这可算她吃了大亏了!
姑姑绝对还是自己去给黑灵犬送饭。
到了晚饭的时候。
将军府里安安静静的,大家都去用饭去了。
姑姑拿着大骨头棒,再次来到关黑灵犬的屋子:“死狗,怎么没动静?睡着了?”
进去看看。
她把脑袋往里头看,一个巨大的黑影扑了过来。
“黑灵犬!死狗,你居然没有在笼子你,你的绳索呢?”
姑姑拼命跑出去,想喊人帮忙:“救命啊!杀人了!”
来不及额,外头什么人都没有。
黑灵犬凶神恶煞的,一口咬住了姑姑的脖子。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黑灵犬大口的撕裂女人的脖子,甩在一旁。
凰芷又去采了一些草药,想等姑姑走后,给黑灵犬送去。
刚走到房门口,就看到里头,血流了一地。
凰芷听到了响动,也跑了过来,姑姑已经死了。
“你的笼子怎么开了?”
黑灵犬晃晃脑袋,到了凰芷身旁,去叼她腰间的草药。
许是因为受了她草药的恩惠,并不想伤害她。
有人过来了。
凰芷转身:“小公子。”
那头巨形的黑灵犬,见了她,欢快的摇起尾巴,收起了一身的凶煞,哈拉着舌头,炫耀的向着主人讨要奖赏:“旺!”
凰芷以为这孩子说想杀人,只是说说的,可他却做下了这孽债,或许人是改不了真实本性的:“小公子,杀人很有趣么?”
玄下月轻描淡写,如同为她撒了一张大网:“只是意外。”
待她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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