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那天过后，苏涅和季生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苏涅偶尔会回季生哪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乐团的整顿和商演上。苏涅有空的时候会去警局门口等季生下班，碰见要长时间练习的时候，也会提前发短信和季生报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很快就要到圣诞了，每年圣诞这几天都是苏涅最忙的时候，商演一场接着一场，酒会一轮接着一轮。

        从前季生兴冲冲的也提过，想去看商演，想陪着苏涅，被苏涅拒绝过几次以后，他也大致明白了苏涅的想法，不再缠着苏涅，而是愉快的担任起特查局圣诞加班的重任。

        有人愿意圣诞加班，这件是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也因为这样，季生和组里的队员都相处的不错。有时甚至会有其他组的女队员圣诞夜来和季生作伴，当得知季生已经有男友后，大多都会露出“怎么好男人都被男人抢走了”的遗憾表情。

        “季生，队长在问下周的排班了，今年你还是打算坚守圣诞夜吗？”

        “嗯，还和往年一样吧。”

        坐在一旁的小吴把手搭在季生的肩膀上，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说，你偶尔也尝试一下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嘛，圣诞夜哎，你就不想和你家那位一起共度良宵？”

        “不了。”季生对着电脑，他在写上个案子的小结报告，“他也忙，有演出。”

        小吴一掌拍在季生的背上，一副前辈分享经验的神态：“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他去演出，你就去探班呗，说不准情到浓时，后台里面还能来个……咳咳……总之，多浪漫的事，你这个木头，怎么就不会想呢？”

        季生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去，他还要照顾我，我不想拖累他。”

        “那你还真够体贴的。”小吴翻了个白眼又靠回了自己的凳子上。

        来问排班的同事，见季生的脸色不太好看解围道：“去去去，谁都和你一样，每次圣诞加班都不在，现在不也还单着嘛，你要有季生一半靠谱，隔壁组的薇薇早看上你了。”

        这下换小吴不高兴了，他一跷二郎腿，摆出一副大爷的样子辩解道：“那是她没眼光，不过也是奇怪哈，每年我家生生圣诞值班，都有女同事过来嘘寒问暖的，你们说我是不是也该改变一下行动方针了。”

        “谁没眼光呀？”季生扭头看，发现一只手正拎着小吴的耳朵。

        “哎哎哎，痛痛痛，我错了，我错了，女神原谅我，是我没本事，没能力，入不了女神的眼。”

        “这还差不多，吴越，下次再敢乱说剪了你的舌头。”墨薇薇这才放了手。

        “微微姐，你来拿报告吗？我还没弄完，半个小时后，我给送过去。”季生看着吴越对着他挤眉弄眼做着鬼脸，也跟着笑了。

        “行。”墨薇薇走上前揉了一把季生的头发，“我们家生生真是太可爱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动作，就和摸楼下的大黄一样呢？”吴越接道。

        “说什么呢？你说谁像狗呀？”

        “不是我说的啊！”吴越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指了指墨薇薇“生生，是她说，她说你呜呜……”吴越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墨薇薇捂了嘴，两个人就这么打闹起来。

        季生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刚才还压在心口的事，好像也烟消云散了。

        乐团新的训练基地里，苏涅接过褚洛洛递过来的水，仰头喝了半瓶，随后开口：“今天就到这吧。”

        听到这句话，贝斯手在台阶上坐下来，拧开一瓶水，抱怨道：“老大，我们最近的训练强度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你懂什么，队长这是有心事，你是不知道，圣诞那天队长打算请他心上人来看表演。他这是……”说到一半看见苏涅的眼神，褚洛洛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马上闭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那大家就解散吧，明天还是早上8点。”

        既然队长都发话了，乐团的各位也就收拾了乐器，离开了。只剩下褚洛洛和苏涅两个人还留在棚里。

        苏涅突然开口：“圣诞那天我想叫季生过来，特约席的票，你帮我再留一张。”

        褚洛洛用手扶着一个乐谱架，打趣苏涅：“怎么你想通了？准备小嫂子重归与好，打算做一对甜蜜鸳鸯了？”

        苏涅抱起手闭上眼，靠在椅子上回答道：“没那回事。”

        褚洛洛没再说话，却在心里叹了口气，是是是，没那回事。上班打电话，下班看电影，路上牵着手，回家，回家还指不定干什么呢。买了成对的手链，穿着不显眼的情侣服，没那回事，那现在这样是怎么个事？

        当然这话褚洛洛不敢当着苏涅说，苏涅那点破事他从来都懒得管，不过也是打心眼里的为季生高兴，或许这小子真的盼到头了吧。褚洛洛想。

        “行，票我帮你弄，你负责在台上好好表现就行了。”褚洛洛答道，并在心里悄悄打算着，一定要把沈言和季生隔得远远的。

        圣诞的前一天，苏涅特地推了一场酒会，在季生下班的点站在了特查局门口。

        虽然他和季生已经交往了五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邀请季生去看他的演出，苏涅发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简直就像第一次和心爱的姑娘约会的毛头小子。

        “不像话。”苏涅在心里这样吐槽自己，然后他掏出手机开始给季生打电话。

        放下手机没过一会就看见，季生气喘吁吁的朝他跑来，大概因为跑得太急的缘故，脸颊两旁有些泛红，连鼻尖都微微变成了粉色。

        他看着季生在自己面前站定，抬起右手捻起中指和拇指，抵在季生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苏涅说：“笨蛋。”语气是连苏涅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宠溺与温柔。

        季生抬头去看苏涅，淡褐色的眼里是毫不避讳的欢喜：“你这么来了？”季生问。

        “下班了吗？”

        “还要一会儿，不过我可以和他们商量一下今天先走。”

        “那就走吧。”苏涅揽过季生的肩膀，开始朝前面迈步。

        “好”季生答他，语气热情满满也太过小心翼翼。

        季生偷瞄着苏涅犹犹豫豫的还是开了口：“我们可以过一会儿回去吗？”

        苏涅没说话，等着季生说下去。

        见苏涅这样，季生想着这事大概有戏，就笑着解释道，“明天就是圣诞了，我知道你忙，所以你放心，今年我也会在单位加班。但今天我们能不能一起过？我们就去吃一顿饭，不干别的。”

        听到季生的话，苏涅的脸瞬间就暗了下来，他在心里冷笑着，却依旧沉默。

        季生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想着好好的怎么自己又惹苏涅生气了呢？担心是因为苏涅觉得自己太过粘人，急忙改口：“算了，外面人多，你一定不喜欢热闹，我们回家吧。”

        说着季生就想要上前去牵苏涅的手，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然后他有些尴尬的看着苏涅。

        苏涅冷着一张脸，看着季生心情复杂，他把手揣进裤兜里，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我说不去了吗？”

        季生站在原地，理解着苏涅话里的意思。

        苏涅见季生没跟上来，回头叫季生：“快点走，再晚就要等位了。”

        “哎！来了！”季生这才反应过来，苏涅这是同意了他的提议，虽然是提前了一天的圣诞，但这对他和苏涅来说却是难有的亲密，季生不敢耽搁，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路上苏涅再次试探季生，他问：“你不想和我一起过圣诞吗？”

        季生听到以后，害怕苏涅误会他是想要得寸进尺，赶忙解释：“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出门，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这下苏涅的脸更臭了，可季生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在一旁赔笑。

        季生说的是假话，和苏涅一起过圣诞是他期待了那么久的愿望。

        怎么会不想呢？可是苏涅的态度更让他害怕，他害怕苏涅讨厌他，他害怕苏涅会找理由离开他，害怕苏涅为了弥补，对他太好，然后再抛弃他。

        更害怕的是，他害怕自己会因为太爱苏涅，而剪断苏涅的翅膀，让他再也无法离开，只变成他一个人的太阳。

        季生知道自己这种心理很病态，他已经不正常太久了。这些疯狂的想法，占据着他的大脑，就像一颗正在不断膨胀的气球，只差那么一点点就会“嘭”的一声爆裂，让他失控，让他无法再以任何一个身份待在季生身边。

        季生沉默的望着苏涅，一句句在心里重复着：苏涅，苏涅，苏涅。

        苏涅注意到季生看自己的眼神，坦白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焰。

        灼热，放肆，不可理喻。

        被这样充满倾慕和爱意的眼光注视，他心下雀跃也有那么一点自豪，看吧，这个人还是那么爱他。

        可苏涅嘴里的话却并不好听，他说：“别这样看我，很恶心。”

        季生心里一颤，垂下眼皮笑笑：“嗯，知道了。”

        苏涅看着季生低下头，抬手揉了揉季生的头发，黑色柔顺的头发在他的手里，开始变得乱七八糟，却意外的很顺手。

        傻子。

        苏涅这样评价到。

        第二天晚上，对着一块电脑屏幕敲敲打打的季生，案件报告写的正认真时，吴越就拎着一个小礼盒出现在他身后。

        季生吓得差点没抓起手里的键盘，给吴越来一个脑顶劈键盘。

        “嘿嘿，生生，加班呢。”吴越坐下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季生看见是他，松下一口气问：“嗯，你不是休班吗？怎么过来了？”

        “是这样。”吴越看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支支吾吾的半天都不开口。

        季生转过头继续对着他还没写完的报告：“你不说，我就当你没事了。”

        “哎，别别别！我是来求你帮我一个忙的。”吴越顿了一下继续说，“是这样，今天你能不能把这个值班的名额让给我。”

        “哈？”季生吃惊的转头。

        “那什么加班费还是你的，你让我加班就行！”吴越解释道。

        季生反而更加迷惑起来，“我还从没听说有这样的要求。你到底为什么呀？”

        “哎呀，好生生，你就帮帮我嘛，你看着大过节的，你回家和你那位一起过个节多好，你就好人做善事，让我加班吧。”吴越双手合十趴在桌子上，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季生被吴越这一番举动搞的二张和尚摸不着头，“那你好歹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吧。”

        吴越爬起来，挠了一下后脑勺，半天才说出原因；“我这不是听说，薇薇今天也加班嘛。”

        季生这才明白吴越的奇怪举动是为了什么。

        吴越一直喜欢隔壁组的墨薇薇，两人很小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异能，是一起被送进特查局训练的，算是青梅竹马了。

        其实在局里没有谁不知道他两的关系，吴越喜欢墨薇薇这点心思也基本就是挂在脸上的，可墨薇薇虽然和吴越关系很好但却也一直没有答应吴越的告白。

        本以为过不了多久吴越就会放弃，那想到吴越反而越挫越勇了起来，月月告白，月月失恋，这都已经是常事了。

        季生知道吴越嘴上虽然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但实际上是个很踏实可靠的人。

        同事有难他不得不帮，更何况，季生看着吴越总觉得他和自己追苏涅时候那劲儿很像。

        于是圣诞夜连加班也没剩下的他，只能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从他身边经过的一对对情侣，心里不免有些落寞。

        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苏涅好像以前和提起过这里，说是以前觉得这家店的蛋糕特别甜，长大以后再来吃，已经没了小时候的味道。

        那时候季生笑笑说，一定是苏涅的嘴变挑了，才看不上人家蛋糕店的蛋糕了。季生还记得当时苏涅一本正经的和他解释，不是他说的那样。

        现在想起来，他到是觉得苏涅说的很对。

        记忆里的东西带上了时间美丽的滤镜，是存在于幻想里面的美好，怎么和现实的事物对比，都要更加的鲜活靓丽。

        蛋糕是，情人也是。

        想着想着季生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这家蛋糕店里。

        因为是圣诞节的缘故，来店里买蛋糕的人很多，当然大部分都是情侣，他们挽着手甜蜜的走进这里，再带着一份甜蜜，笑灼颜开的从这里走出去。

        季生到处看了一下，发现最热销的是一款圣诞特推的情侣草莓蛋糕。粉红色的奶油，加上圆滚滚的小兔团子，一看就很讨姑娘们的心。

        季生站在玻璃柜前，思考着要不要替苏涅买一个冻进冰箱。

        苏涅这个人，爱吃甜食的很，可总害怕别人说他是没长大的小屁孩，以前在家里被季生遇见过几次他偷吃甜食。季生知道以后也不戳破，只是渐渐的冰箱里就多了很多季生买的小甜品。一个店员看季生在蛋糕前站了很久，于是走过来劝说道。

        “先生是想买这块蛋糕吗？我们这款蛋糕很热销的，味道也很好。现在我们推出了情侣款的，您看旁边这款就是。您可以买回家和您的爱人一起吃，圣诞节里爱人之间还是要有一些浪漫时刻呢。”

        季生立刻想要否决这个提议，可仔细想想，自己想要否决的是什么呢？

        说自己没有爱人？还是说他觉得对方并不会认为这是一种浪漫？

        他笑了一下在心里想，真是矫情！干嘛要想这种问题，反正他也不爱吃甜食，苏涅今晚也不在家，蛋糕还是要买新鲜的比较好吧。

        季生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逃一般的离开了那家店，接着他在路边找了一个干净的长椅想要坐下来休息，还没等他缓口气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褚洛洛。

        “小嫂子，我们这边表演马上开始了，你在哪儿呢？”

        “？？？”这是今天晚上季生第二次感到莫名其妙了。

        “涅哥不是说要带你来看演出吗？他忘记和你说了吗？不管了，你快点过来，地址我短信发你了，你快点哈。到门口给我打电话。”说完好像是有什么急事，褚洛洛立马就挂了电话。

        这下季生才彻底明白了，苏涅昨天生气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一想到苏涅为了什么生气，季生的心脏就砰砰的跳个不行。

        苏涅想和他看表演，苏涅想和他一起过圣诞！

        想到这而季生难以掩饰自己的激动，他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那样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可头脑很乱，什么都很乱，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要马上赶去，手机上的那个地址。

        到了褚洛洛给的地址前，季生给褚洛洛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通，过了一会儿褚洛洛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是现在后台出了一点事，让他在门口等一会。

        季生也没多想就站在大门前的雕塑边上。

        渐渐的周围人多了起来，一些议论声也传进季生耳里。

        “你看那个人，穿的好素呀，还没有应援标志，真的是来看演唱会的吗？”

        “看他站在那里挺久的了，也没进去，该不会是没有票吧。”

        “我觉得呀，一定想在圣诞邀请喜欢的人一起看小涅的表演，顺便表白吧，可惜哟对方没来。”

        “要是我，我也不会来，一看这种人就没什么情趣。无趣的很。”

        “是啊，世界上没有人比小涅更完美了。”

        “哼，我觉得还是我家洛洛最可爱。”

        季生听着那些对他的议论，有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他看看自己邹巴巴的外套，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来，也许是褚洛洛搞错了呢？万一他给苏涅丢脸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急忙带上帽子把外套的拉链拉倒了最上面，刚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阵尖叫。

        “啊——小涅！”

        “是小涅！”

        “涅涅！看这里呀！”

        季生转头去看，发现苏涅正推开人群向他走来，苏涅的声音淹没在嘈杂混乱的人声里，但看苏涅的口型，季生知道。

        苏涅在说：“你来了啊，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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