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反击挑衅者

答雅休息了一个星期，开始满北京的跑机构。

        她现在身上有差不多二十万，本来想着就算暂时不拍戏，只要节省一些，也能负担在北京读三年书的花销。

        但她无意中在地铁上看到一则广告：有机构提供特殊学子在家自学的辅助服务。这给她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或许鱼和熊掌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真的可以兼得。毕竟现在已经九月，如果要等到明年六月参加初升高的考试，她还要浪费整整一年，不如现在就开始学习高中知识，将来直接参加高考。

        她差不多跑遍了全北京比较有名的教育机构，被北京丰富的教育资源震惊到了。在老家，答雅上的学校一天只有六节课，作业也不多，只有语数外等主课会留作业，做不做全凭自觉。

        而北京教育机构提供的服务是，根据每个特殊学生不同的时间、基础、目标而量身定做全面学习计划，各科家教老师一年300小时的一对一网授或面授时间，每月三次模拟考试，成绩排名，查缺补漏……

        这样的服务，灵活机动，针对性强，答雅完全可以一边学习一边拍戏。

        唯一的问题变成了答雅没钱。

        答雅希望自己一年能够学完三年的高中知识，她的目标很明确，她要艺考，分数只需要过中戏文化线。

        各种机构按她的要求简要计算下来，一年最便宜也要三十万，可以分期付款，第一次缴纳三分之一，后续按进度继续缴纳。

        答雅犹豫了，毕竟是一下子掏出存款的一半。机构继续游说，答雅可以先交五百试听价，感受一个星期，觉得好再报名。

        答雅就这么开始了学习，因为这周没有戏，她也没必要再跑群演，她将所有时间都泡在了机构里，一天能上9个小时一对一的课程，其他时候就在机构刷题整理笔记。

        机构的老师基本都毕业于清北名校，教龄几十年，讲的透彻，深入浅出，完全按答雅的基础来上，答雅只上了一周，就真切的感受到了提高，她果断给自己报了名。

        钱少了一半，后续还有缴费的压力，答雅的安全感少了很多很多。

        她去找江伦，把自己想读书且报了个机构的事情告诉他，希望他能帮自己看看有没有周期短，尽量不出北京也能完成的角色。

        结果江伦一听就说，读书是好事，自己可以先给答雅垫上学费，一边学习一边拍戏，他怕答雅吃不消。

        答雅无话可说，江伦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如兄如父，屡屡帮衬。

        答雅委婉地拒绝了江伦想要借钱的好意，她实在欠了江伦太多人情，再拿他的钱，她真的无法和江伦自然相处。

        江伦可能看出来答雅内心的想法，没有勉强，让答雅把机构给她做好的计划表发一份来，承诺帮她留意合适的角色。

        心中大石落地，答雅每天除了练功就是学习，在老师一对一的帮助下，她一天能学完学校四五天教授的内容，学习的劲头让桃李遍天下的老师都惊异。

        毕竟很多时候，世界是不会让大美女专心读书的。

        答雅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拼命想要抓住眼前的每一个机会。

        知道奶奶生病，哭着收起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很难再有机会读书，进厂打工，结婚生子就是可见的安稳未来。

        可现在，她享受着北京比大泽乡优越无数倍的教育资源，有什么理由不珍惜，不感恩，不拼命？

        江伦把她推荐给了一部小成本玄幻网剧，演其中一个单元的女主。

        其实以答雅拍过《沙生》的履历和江伦的人脉，本可以有更好的机会，但答雅要上课，出京不去，周期过长不去，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个机会明显是江伦费了心找到最适合答雅的，就在答雅过去跑龙套的横店拍摄，离家和补习机构都不远。江伦还特意请剧组的制片朋友通融，把答雅的戏份集中起来拍摄，尽量缩短等戏的时间。

        很快，答雅收到了单元剧本。

        她这次饰演的角色是刚化形的狐妖小维，和过路赶考、体弱多病的冯生相恋，二人就住在狐狸洞所化的柴房中。一日，小维被前来捉妖的男女主打伤，逃走后妖力不稳，维持不住人身和柴房。冯生眼见小维从妙龄女子变成狐狸牲畜，所居柴房变为山野洞天，惊悸过度，一命呜呼，成了狐妖化形后犯得第一桩罪业。小维心痛难耐，与追查至此的男女主恶斗一番，男女主得知真相，羞愧难当，又算到冯生阳寿未尽，决定和小维一起下地府夺回冯生魂魄。地府中，小维终于和冯生团聚，冯生魂魄到地府游历一圈，有所感悟，不再执着于人妖殊途，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个套路化，半点不新奇的故事，答雅仍用心准备了很久，她把这当成一次实践检验的机会，把在《沙生》剧组学到的东西，如写人物小传，跟人物共情等等，都运用上了。看着手机里录的片段，觉得还算不错，答雅安下心。

        重回横店，答雅感慨颇多。

        上一次来，她尚且和许许多多的群演一样，穿常年不洗、酸臭馊霉的戏服；或坐或蹲地吃着没什么油水的盒饭；排着队坐在塑料椅子上等化妆师化妆

        这次来，虽然她仍不算正经主演，好歹角色戏服有三套，造型师会按照她的身形对戏服做些修改；片场有自己的一把椅子，等戏或吃饭时能稍作休息；能和其他演员共用一间封闭的化妆间和更衣室

        一切都在向好，答雅想，她会变得更好。

        网剧片场看起来并不讲究，不说跟大投资大制作的《山河表里》比，只在答雅跑过龙套的组里也排不上号，布景粗糙潦草，显然缺少经费。

        答雅被工作人员领着去读剧本，这个单元的各个主演都在，饰演女主的演员对答雅充满了敌意，从答雅走进来开始就一直斜睨着眼睛，高耸入云的鼻子时不时阴阳怪气的哼哼两声。男生显然对答雅要热络得多，男主还好，他是个半过气的选秀偶像，好歹有些知名度，可能自恃身份，只是冲答雅笑，逗她说话的次数多一些，演冯生的新人简直一双眼黏在了她身上，那目光放肆而猥琐，答雅在那样的视线里仿佛赤身裸体，被□□充满粘液的舌头舔过。

        一开始读剧本，答雅就被大家的表现震惊了，震惊于他们的敷衍和业余。没有人背台词，他们照本宣科的念，即使这样依然卡壳，断断续续，中气不足。遇到不认识的字（是的，在正式的剧本研读会上，他们不认识的字还没有用手机或字典查一查！），他们毫无羞耻心的笑，用1234绕过去，怪编剧拽文，还说反正有后期配音，自己张个嘴就好了。

        这要是放在韩姜导演的剧组，几位演员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打出去。

        答雅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的意外和反感表现得太露骨，可她旁边坐着女主，她一见答雅密密麻麻的剧本，就一把抢了过去，用发现新大陆的语气，“我的天哪，你不是吧，没有这种必要的，你又不是主演。”说完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答雅不跟她呛声，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她摆出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有些慌张的抢回了剧本，不好意思的说，“我之前没演过什么戏，这戏份对我来说已经很重了，有点紧张”

        女主被她抢回剧本，手捏紧握拳，那张涂了口红的嘴一张一合，吐出令答雅不可置信的恶语，“是吗？之前都是群演？那你睡了几个人现在才能跟我们坐在一起？”

        答雅气的手脚发凉，她的脸冷下来，声音也凌厉起来，“我还是未成年，你说的事情犯法。至于我怎么得到的角色，也不用跟你一个词都读不全的人解释。”

        两个男生开始还想英雄救美，替答雅打个圆场，答雅这话却连他们一起扫射了进来，都冷哼一声，安稳坐下不说话了。

        剧本会在凝固的气氛中继续，轮到答雅的时候，她胸中烧了一把火，本来想配合他们读一读，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可现在她觉得不行，凭什么这种工作态度还能有戏演？凭什么这种人还有脸沾沾自喜以己度人？

        答雅生气了，又体会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现在才开始理解严决为什么宁可泡话剧也不肯接烂戏，因为烂戏烂起来是没有底线的，连主创都肉眼可见的敷衍，你还能要求什么？

        烂戏只会拖垮、消耗、折磨一个真正的演员。

        环境如此，人何以堪？

        答雅用力地合上了剧本，把剧本珍重的放进了包里，她都不用拿出感情来跟他们对词，只流利而迅速的把自己所有台词背了一遍，字字清晰，声音洪亮，就足以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一口气背完，答雅环视一圈，看着几人五彩斑斓的脸色，直觉出了一口恶气，这才扬唇一笑，略带挑衅地看着女人，“女一号，这样的我，配不配和你们坐在一起，能好好对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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