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问……许从夏把眼睛一闭：“麻烦你让我睡一会儿。”

        “好吧好吧，我去听听我三哥的辛苦劳动成果。”曲南川看了眼时间，“我晚饭时间叫你？我想吃部队锅。”

        “不做身材管理？”

        “我运动量大嘛，拍mv的前一天不吃就好啦。”

        许从夏随便他。

        曲南川的工作室里放着木质调的无火香薰，有安神的作用，许从夏没多久就睡着了。

        曲南川将u盘插入电脑，戴上耳机，点击播放。

        编曲是一首歌的灵魂，前两天曲南川想把新歌的编曲换个活泼些的基调，许从夏说改就改，又快又好。一曲听罢，曲南川摘下耳机，对着显示器愣了一会儿，回头看他。

        许从夏躺在房间的阴影里沉沉睡着。

        和出生在音乐世家的曲南川不同，许从夏加入安驰娱乐的时候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是他和四哥两个人手把手教着带他出道的。

        公司对他定位明确——门面，歌舞只要别太拉胯就行。甚至为了保持他纤瘦的形象，连跳舞必需的肌肉都不让许从夏多练，创作音乐这种事，在团的时候许从夏没想过，公司也没教过。

        他是半路出家，疾冲直上。曲南川擅长写悲苦的抒情曲，但这年头人们压力大，easylistening的歌曲在排行榜上更受欢迎，许从夏自告奋勇帮着他改，果然效果很好。

        他用“37°”这个笔名，作曲编曲风格跨度大，但只帮曲南川写歌。不少同行曾向曲南川打听神秘创作者的身份，但他半个字没透露。

        三哥的情况……他倒是知道一些，不好多劝，虽说他总觉得这样的才华，隐匿在幕后很可惜。

        唉。

        三哥这么费心，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件他想了好久的事了。

        ·

        许从夏无知无觉地睡了一下午，被叫醒的时候已经过了6点。他用湿巾擦了把脸，完全清醒了：“……饿，出去吃饭？”

        “走。”曲南川已经戴好了口罩，拉开工作室大门，“我知道有家好吃的店。”

        “不用排队吗？”许从夏走在后面。

        “我预定了！”

        做艺人，到公共场合吃饭常有不便，许从夏原本还担心，结果曲南川停完车以后，直接带着他熟门熟路地从员工用的侧门钻了进去。两个人要了一份加量芝士的部队锅，又要了些小菜，对坐着慢慢吃。

        曲南川有话想说，琢磨着怎么开口，没话找话：“你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忘了。”许从夏没注意到他表情，摸出手机，“现在订。开个热点给我，我漫游的国际流量。”

        他三次回国都找曲南川借过流量，曲南川没改密码，一开就自动连上。许从夏低头认真找酒店，曲南川就在旁边叼着筷子看手机。

        许从夏订完抬起头，忍了忍，没忍住：“多大人了，别叼外面的筷子——我订了你工作室附近的酒店式公寓，一会儿吃完过去checkin，然后再回你那儿。”

        曲南川吐舌，连忙把筷子放下：“其实你可以直接回去休息的，不用那么急……”

        “下午睡饱了，总得倒两天时差，你要是累，可以先回去睡觉。我不乱动你工作室。”许从夏还是先前那句话，“灵感不等人，再说你不是还有两首歌要改？”

        曲南川听得更纠结了，低头猛吃。

        两个人都很饿，部队锅见底的速度很快。曲南川吃到半饱，放慢了速度，他没想好怎么提，没事找事刷微博，突然眼睛就瞪圆了：“三哥，你跟二哥的cp上热搜了耶。”

        许从夏被噎了下：“……”

        不是很意外的展开，他和程淮遇的cp当年就是团内最红的，可能因为他们当时真的在谈恋爱，所以看上去特别甜。

        但现在事情都过去了，cp粉或许长情，但他今天看程淮遇态度挺自然，想必这段感情在当事人心里没留下多少痕迹。

        他没抬头：“反正我不在娱乐圈，晾一晚上热度就过去了。”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当初曲南川就是团里第一个发现程、许二人关系不对劲的人，现在完全是个吃瓜群众。他点开热搜，被一张尺度很大的高清大图糊了一脸：“嘶……好刺激。三哥，今天二哥还亲你了啊？”

        “……”许从夏拧起眉，“什么？”

        “你看。”曲南川把手机递过来。热搜词条下，一张程淮遇低头凑在他脖颈边的照片被广为转发。拍摄角度遮住了程淮遇的脸，看起来仿佛他正在亲吻许从夏的脖子。

        这条微博获得了26万转发，数量还在不断上涨。

        许从夏心尖一颤，点开了原博，入目就是一条热评：

        我不管！！！他俩就是真的！！！我是他们洞房那天的床单，湿得像淋了三场七月的暴雨！！！！！！！

        许从夏：“……”

        他把手机还给曲南川。曲南川看他面色不对，还以为有什么伤人的评论，结果看清屏幕人就笑喷了：“咳、咳咳……当、当代网友真是……”

        “挺有才华的，”许从夏干巴巴地点评，“至少文字很有画面感。”

        曲南川差点笑到桌子底下。

        “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他低头跟我说话。”许从夏清晰地记得当时程淮遇说的每一个字，“他说，‘你想被我的粉丝围着去打车？还是有人来接你？’我本来想说是有人来接我的，不过他说得对，我要是不跟他走，粉丝追不上他的车，肯定会跟着我。”

        “真没劲。”曲南川啧啧摇头，“要是二哥真亲你了多好。”

        许从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淡定地喝了口麦茶：“我上个月见到老大了。”

        曲南川：“……”

        点到为止，各退一步，曲南川闭嘴了。不过他又忍不住，问：“沈哥他……最近怎么样？”

        “他在我那个城市有场拍卖会要参加，顺路来看我。他没跟你说？”

        曲南川摇头，眼神发直。

        许从夏叹气：“你俩准备拖到哪年才肯好好聊聊？”

        “那你呢？准备哪年跟我二哥复合？”曲南川直接问了。

        在一起自己大概也是拖累，再说当初就是他提的分手，许从夏没有求复合的脸。他想着今天程淮遇自然又客气的态度，摇了头：“我俩不合适。”

        对这五个字，曲南川槽多无口，要不是怕许从夏再提沈慕原，他肯定得多说叨两句。

        就在这时，许从夏若有所感，转过头。他们这个包厢有扇窗户，对着绿植掩映的后巷，他看了一会儿，脸忽然白了白，起身把包厢的窗帘拉上了。

        曲南川茫然：“怎么了？”

        “绿化带里蹲着人在拍，不像正常粉丝，怕是狗仔。”许从夏说，“快吃，我们赶紧走。”

        “不是，你怎么看见的？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曲南川人都懵了，“只是吃个饭应该不至于……”

        他卡了壳。

        还真至于。

        blossom出道一年后，许从夏疯狂的私生粉害得他们团被迫搬过一次宿舍。

        单飞之后，或许是曲南川个人solo风格相对平和，以至于粉丝画风也比较佛系的缘故，他没碰到过这么疯狂的粉丝，差点忘了这世界上还有完全不能用理智推断的跟踪。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曲南川会直接等经纪人过来，但许从夏在这儿，他不得不谨慎一些。原本锅就吃得差不多了，他快速塞了几口，直接在点菜的小程序上买了单：“付过钱了，咱们从刚刚进来的侧门出去。”

        “嗯。”许从夏戴好口罩帽子，拉开门就往外走。

        两人从侧门离店，一路向停车场过去，周遭的人群有异常骚动，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动向，企图跟上。

        知道许从夏不熟路，曲南川扣住他的手，拔腿就跑：“跟着我！”

        人群也跟着躁动起来。

        他平时有健身，对周围又熟，跑得快。绕了一大圈，两人终于从没人看到的地方拐进停车场。圈里认得曲南川私车的人还是有的，他探头看了看，压低声音问许从夏：“有两波人在蹲，你体力还好吗？”

        许从夏抿着嘴喘气，冲他点头。他脸色有些苍白，别的并无异样，曲南川点点头：“我先过去解锁车子，然后带他们绕一圈，你等两拨人跑了上副驾等我，我回来就开车。”

        许从夏比了个“ok”的手势。

        曲南川拔腿就跑，并在两分钟后钻回车内，带着已经在副驾上坐好的许从夏扬长而去。为了将人甩开，他绕了大圈，一路朝江边驶去，落日染红的晚霞追在车边。

        许从夏喘匀了气，朝窗外看了会儿，问：“我记得这边是不是能下到江滩上去？”

        “你要去？”曲南川看了眼，“这会儿要涨潮了吧？”

        “我记得堤坝上有地方坐，不知道拆没拆。”许从夏看了眼后视镜，“刚刚跟着我们的三辆车已经甩掉了，就算追过来，估计也想不到我们没走跨江大桥。我想看到太阳下山再走，有点新灵感。”

        曲南川朝窗外看了眼，依言转了道。

        没想到许从夏记忆中的地方，如今被改造成了一片江堤公园，傍晚时分，三三两两的中老年人在等待夜场广场舞的开启。曲南川停好车，跟许从夏争分夺秒地跑到堤坝边上。

        金灿灿的夕阳躲到云后，将天边染成橙红，染成浅紫，染出梦幻般的粉蓝。

        曲南川突然笑出了声：“我出道七年，还是第一次这样躲狗仔。”

        许从夏没说话。落日是盛大却转瞬即逝的美丽，让他想起和程淮遇短暂的爱情。

        “早知道我就带相机出门了。”他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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