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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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冒充主治医生的缘由,我以为一路上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一阵兵荒马乱后,遣退所有外人,桂小太郎端正脸色,却是轻微叹息:“但其实,这里确实有一件属于你的东西。”
“……”
难得看到如此正襟危坐的假发,朝无也收敛插科打诨的心思,少女抿了抿嘴角,只见眉清目秀的男子清清嗓子,语调沉稳:
“那就是作为青梅竹马兼革命友人一直满怀哀伤追忆着你的我——对不起开个玩笑!”
片刻后,桂小太郎再次满头鲜血,而他身侧地板上理所当然又多了个大坑,这一回,终于不再尝试耍宝或者说活络气氛,某半死不活的青年哆嗦着双手艰难在密柜底部翻出一封信,白炽灯下看得很清楚,陈旧信封上晕开大片深褐色的血,正中央隐隐约约可见四个字“见字如晤”。
朝无的瞳孔微微一颤。
那确实是她的字迹,用假发残缺不全的小脑想都知道大概是遗书之类的存在,令人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接过那封信,而是选择扭头离开这间和室,给桂留下一个侧影:
“……我困了,去睡觉。”
桂小太郎想了想,将薄如蝉翼的信封安置回原地,再度将其封存于见不得光的角落,没有问为什么。
就像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问她,你是如何起死回生一样。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她本人也不记得详情。从种种迹象以及桂的态度里她只能推断出自己死过一遭,对于重返人间的最早印象,却是土方十四郎那张宛如见了鬼、在警车近光灯映照下显得格外煞白的脸。
后来无所事事一些时日,被京次郎捡回去,接着就遇到了桂。如此算来,她几乎是刚来到江户,就好运地找到旧友。
说是好运,其实也不尽然。因为对于对方而言,却是间隔整整八年。
关于那封信,朝无不打开它的理由很简单,里头八成堆满了“高杉”“假发”“银时”还有其他人的名字,她不想看。
因为假发说的不全对,那张纸,并不属于如今的她。
天色已晚,朝无毫不客气地独自占了一间客房在桂小太郎这里过夜,由于持续半日之久的剧烈头痛外加有点认床的缘故,起初睡眠质量不佳,后半夜却逐渐睡死过去。
不知为何,她这个人鲜少会有强烈的情绪波动,尤其是负面情绪。面对种种遭遇,少女习惯面不改色淡然处之,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没有记忆的人就像一道游魂,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魂飞魄散了。
因此,来到江户的一个多月,她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乃至常常于睡眠中惊醒,直到桂的出现,这件事毫无疑问给她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睡了整整三天。
三天里她做了很多杂乱无章的梦,梦见假发,梦见马赛克们,梦见真选组,梦见中村京次郎。大概因为她脑袋里凭空多出来许多东西,一时间实在难以消化。
什么叫恍若隔世,明明才过去没多久,蹲在河边跟长谷川泰三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消磨时光的那个午后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连带着最近认识的那些人,也仿佛是上辈子认识的人了。
醒来之时天尚且蒙蒙亮,朝无睁开眼之后首先愣了愣,因为她发觉自己死命拽着桂小太郎的头发就像拽着根救命稻草,而某可怜人只是不巧路过来查探她情况,却被她在梦里一把揪住:“疼疼疼,要秃了要秃了……”
少女不动声色地撒开手,毫无愧疚地道:“啊,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这幅若无其事的表情是要怎样?”
不满地控诉过后,桂小太郎叹了口气:“罢了,看在你大病初愈的份上……”
青年坐得笔直,将手背放在她额头上探查体温,少女因为这个动作僵硬一瞬,直到目光中的桂和记忆中的那个他完全重叠才缓过神来,她盯着对方,疑惑:“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病。”
“你高烧昏迷,我还以为你又要驾鹤西去了呢。”
没有回答,自觉身体和胃口都好得很,于是她将假发驱逐出去,独自在屋内收拾好衣装,没忘记带上自己的武士刀。
刀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握在手中才令人放心,少女拉开纸门,桂小太郎正在门廊耐心等待,外星生物伊丽莎白跟在他身边,画面恬静柔和,她发现伊丽莎白和桂还挺搭的,比方说这只披着床单的鸭子雪白圆润的身形十分衬青年头顶悬浮的黑洞。
微微愣住,她才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黑洞,而是假发具现化的脑洞。再一眨眼,它消失了。
僵在当场,少女面色难掩震惊。
这些年……假发他到底演化成为什么样的存在了啊!
听见动静一人一宠齐齐扭过头来,依旧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朝无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原本有话想说。
啊,她想说什么来着。
……
二人一宠大眼瞪小眼良久,谁都没有开口,结果还是她率先想了起来。
犹豫一会,少女难得有些踟蹰,最终还是抬头看着男子,认真道:“假发,这次我不会比你挂得早。”
桂小太郎则微怔,许久后才道:“一言为定。”
她点点头,想了想,补充:“所以你要顽强地长命百岁啊。”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还有,不是假发是桂。”
朝无面色严肃,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早就想嘱咐你……去看看脑科吧,现在去抢救还来得及。”
“……”
她打道回府,桂小太郎在门外送客。
她直觉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在这里见到对方,这人向来行踪不定,下次见面就不知何时了。
临别前,她侧过头:“对了,关于江户,你我有过什么约定么?”
愣了愣,桂小太郎当即挺直腰杆目视远方慷慨激昂:“当然,我们曾经立誓要改变这个腐朽的世界,一起见证大江户的黎明。”
某人打了个哈欠,毫不犹豫掉头离开。
“哦,那就是没有。”
“……”
——————
正如自己曾经预料过的,恢复记忆的一瞬间,汹涌而来的往事蛮横挤压如今短短一个月的经历,哪怕只有一小部分,就让她沉溺其中差点忘掉自我。
自我,何为自我?三天前她迷惑过,现在却想得透彻。
她就是她,哪来这么多想不通的。
睡饱之后朝无满血复活,离开桂小太郎的据点,神清气爽回到魔死吕威组。
先前不告而别,再回到组里时,小弟们说中村京次郎正在河堤上晒太阳。
这是她当初扔justwe那条河,在几步开外的位置驻足,看到了自家懒洋洋的少当家。
青年仰面躺在有坡度的河堤上翘着二郎腿享受人生,同样感知到她的脚步,拿余光瞥她一眼,新奇地啧啧道:“……还知道回来啊。”
“这副老大爷的姿态是想提前退休么,”淡淡吐槽一声,少女走到他身侧,口中毫不留情,却是自然而然地盘腿坐下一齐享受阳光沐浴,她眯起眼睛:“还有啊,我才不是把人搞大肚子却不负责任的渣男呢。放心吧小次郎,我不会白吃你们家饭的。”
“虽然你的诚意我很喜欢,可是小次郎是哪位?”
“记错了,小五郎先生。”
“越来越离谱了啊喂。”
清晨的阳光确实令人浑身舒适,夹杂着草木清香,二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安静待了一会,她忽然想起:“啊,搞丢了一辆电动车。”
“……这种小事没必要一惊一乍的。”
被她一嗓子从半睡眠中惊醒,中村京次郎登时困意全消,他伸个懒腰,眼也不抬:“人没丢就好。”
“嗯。”
组里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少当家亦是得闲,整个上午都没有人来打扰他。
但是也没再能睡着,躲在河堤上,只是消磨时间而已。
朝无本以为一天就将这样无所事事地过去,直到青年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打破宁静:“我说啊,你气场变了。”
“什么,”她微微一愣:“难道我的眼神不再单纯了么。”
“你什么时候单纯过?”
“可恶,明明记得——三天以前我还是个柔弱可爱的失忆少女来着啊。”
京次郎呵呵一笑:“……你要是叫做柔弱,老爹都能被称为绝世善人了。”
她讶然:“你居然在嘲讽老爹么?”
“……不,实际上,我在嘲讽你。因为在我们这里,一拳能打晕彪形大汉的姑娘既不柔弱也不少女。”
回忆那天的画面,想了想,朝无给出自认为中肯的评价:“明明是你手底下的人太娇气,实在是弱不禁风。”
“啧,我们好歹也算是江户首屈一指的黒帮,在你眼中居然只是杂鱼么……“
朝无露出“当然如此”的鄙夷表情,于是对方抽了一下嘴角。顿了顿,青年接着道:“有时我在想,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呢,知道了大概对我也没有好处。”
打量她一阵,京次郎摩挲下巴:“但至少,我想问,你想起来多少。”
朝无不禁看了对方一眼。
京次郎这个人,她不能说看不透,也不能说看得很透,总之,这是个聪明的家伙。
另外,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不过她也没打算掩饰什么。
想了想,她如实回答:“……只有一部分。”
不怪他一眼能看出来,其实朝无自己也有所感知,说来也是,有过去与没有过去的人之间,多少是有些区别。
深重的灵魂和白纸一张的怎能等同。
她这个人,多少是有些改变了。
从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人,变成了原本的样子。
但是,正如自己的喜好一般,总有一些特质是不会改变的,比方说没什么表情的脸,比方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气势。
“到底是不同了啊……还得庆幸你没有想起旧人就忘记新人么……”看起来,中村京次郎倒是在意得很,望向天空,他低喃着开口,又似是自言自语:“那么,背负起行囊的感觉是好是坏呢。”
青年看起来并不想知道答案。但是朝无决定回答他。
至今为止,她依旧不知道自己的行囊分量几何,但是桂的行囊,大概有一整个国家的命运那么重吧。
连带着她那份似乎也变得很重。
“当然是好事。”思及此,少女道:“你知道么,从前我总觉得活在一团雾中。没有过去,便也看不到未来。”
“现在呢?”
她严肃回答:“现在是活在一堆马赛克里。”
京次郎沉默半晌,感叹:“……果然,论脱线我还是跟不上你。”
点点头,朝无说:“你修炼还不到家。”
“喂,你比先前更脱线程度更严重了啊。”
少女目光幽深:“大概是因为和一个叫假发的家伙待了几天吧。”
中村京次郎琢磨一会,评价:“你同伴的名字真有意思。”
“是啊,”她赞同地点头:“你的名字也很有意思,承太郎。”
“……”
如此鸡同鸭讲一阵子,中村京次郎在怀中摸索着掏出一张纸递给她,上头写着个地址,以及一列还算熟悉的人名。
“口水仗改天再打,还记得我们的契约内容么,”青年慢悠悠站起:“来活了。”
她歪歪头,而某黒道继承人朝她咧嘴一笑,但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反而盛满冰冷刺骨的杀意,朝无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能毫不在意地把别人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过几天,去这个地方,帮我做掉他们。”
打从进组以来一直被好吃好喝供养着,可惜出来混总是要还,如今,他轻描淡写为她下达了第一个任务。
内容一点都不轻描淡写,是杀人。
少女深深看他一眼。
是了,这才是魔死吕威组少当家的本来面目,同样也是全江户黒道中人眼里的中村京次郎,或者说是狛犬京次郎——
一条心黑手狠的看门狗。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得很变态?”她问。
————
数日后,按照那张纸条上的地点,朝无只身一人信步来到码头。
江户大开国门之后,逐渐发展成为宇宙中知名的港口城市,海边船来船往,非常热闹。ps:仅限于白天。
在夜晚,这里并不是正经人会光顾的地盘。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卸货的场所,横七竖八到处都安置着大型集装箱,此地鱼龙混杂外加划界混乱,警察不方便管理,治安相当糟糕。
她倒是不意外自己会来这种地方。
老爹身体愈发抱恙之后,组里某些人开始按耐不住活跃起来。有一部分是图财,有一部分则不满意老爹如今畏手畏脚的处事方式,希望组织行事能够大胆一些放开手脚,该做的不该做的通通沾染,以此改变魔死吕威组在江户的地位。
都混成黒道了,还有什么忌讳?反正都是玩命,不如玩点大的。
两部分人一拍即合,顷刻间发展壮大成为组内第二势力,也就是中村京次郎的眼中钉肉中刺。
彼时老爹一死,他们就是京次郎继任帮派老大之位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按照京次郎的情报,这些人今天将在这里和春雨开展一场交易,交易的东西是转生乡,目的是打着倒卖的主意赚差价。
至于卖给谁……不幸的事实,当然是桂小太郎心心念念的大江户子民……
朝无被中村京次郎招揽进来,并不是用来当个吉祥物养着,最初她答应过对方,要帮他清理一些麻烦。
他的原话是这样——无论黒道白道,总有些禁忌是不能触碰,逾矩的代价无人能偿还起,可有些人偏偏不明白,既然如此只好让他们撞死南墙。若老爹知道自己的底线如此轻而易举就被打破,可能会当场气得吐血三升而后含笑九泉。
顺带一提,后面那句话是她暗自在心底补充,若要让某狛犬知道,怕是要提着刀追杀她三公里。
“组里的人若是沾上这种东西才是完蛋了吧,还妄想什么发家致富呢。”
四下无人,她自言自语地将纸条揣回怀中,抬头却看见一个面生的人影,那是个橙发唐装面带微笑的少年。
少年手里拿着一把紫色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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