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个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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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钧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天道”名字叫做芙笙，是从异世携带身体而来。
这所谓的异世，乃是一个叫做二十一世纪的世界位面。
在二十一世纪的世界位面中，芙笙也不过是活了三年半而已。这三年半里，她绝大部分的时间还都是在医院中度过的。
芙笙出生的时候身体羸弱，又带了先天病症，即使认识自己所在的世界，也仅仅是靠着医院墙上悬挂着的一台电视，接触最多的，则是病房里常常换人的“临床”。
她曾辗转于多个医院，每个主治医生都说她很难活过成年。但任凭芙笙或者是芙笙的父母，都没有想到芙笙不过三岁半左右，便病情急剧恶化。这日，芙笙病重，被再次推往手术台抢救之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白光——
就很像临床的老奶奶所说，死亡时候会看到的那一片白光。
不过，在芙笙所看到的白光里，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那死后的世界也太神奇了吧！芙笙心想。她看到巨人竟然在不断地长高，他长高的同时，周围还有一个声音在絮絮叨叨——
芙笙以为那声音是在跟自己说话，但仔细辨别了之后才发现，那声音是对着巨人发出的：“物无至圆，事无至满。你和这片天地，只能有一方存在，你活，它死。你死，它活。”
这语言艰涩难懂。但芙笙对“死活”这两个字敏感极了。要知道她内心曾祈祷过多少次想要好好活下去。如今见到这个看起来亲切极了的巨人也要面临生死难题，当下便激动了起来，只想替巨人回答：“让他活！”
这难以听懂的话说了好几遍。
可巨人迟迟不语，他不管那神秘的声音，竟然往芙笙的方向看来。
但对方的眼神不过轻轻掠过，半响，他又低下头去。
好像芙笙的存在并不能影响他半分。
也可能是对方根本没有看到她。芙笙心想：毕竟相对于这个高大的巨人而言，她就像是一只小蚂蚁一样。
巨人不再往她这个方向看来，也从不开口回答那神秘的声音。芙笙分不清时光流逝了多少，只能看到巨人就这样沉默着，他一丈一丈地长着。期间，芙笙一动也不能动，她十分怀疑，人死后就是她这样的状态，根本不像临床老奶奶说的一样，能到达幸福的天国。
如果人死后都是这样，只能在一个地方看巨人不停长高，这也太无聊了吧？
她很想回到病房去看电视，好歹能有个消遣。但又担心这巨人的结局，想知道他会不会死去。
在漫长的等待里，神秘的声音又问了对方一遍，再问了对方一遍……
每一次，芙笙都在心里默默地替他回答：“我不愿死。”
但巨人始终沉默不语。
那神秘的声音还在不停地问。
声音问到第十遍的时候，巨人长高的速度慢了下来。
剩下的芙笙就不会数了，只知道那声音又问了几遍，巨人已经几乎不再长高了。
再问几遍的时候，巨人彻底停止了生长。
又是第几遍，她看见巨人的身体佝偻了下来。
为什么不马上选呢？芙笙想：要是我有的选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选择活着……这样，我的爸爸妈妈都不会再为我难过了。
但是，巨人还是没有回答。
神秘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此刻的巨人还是不回答。忽然！轰隆一声响，芙笙竟然看到，巨人四周的黑暗里，不停地出现各式各样的怪物！这些怪物长得奇形怪状，有的眼睛长在咯吱窝上，背上生着翅膀，有的则像是一团橡皮泥，皱皱巴巴的。
每一个都比孙悟空打死的妖怪还丑。
一看就是电视剧里的大反派！
现在这边可没有齐天大圣保护她！芙笙被吓得屏住了呼吸，生怕这些妖怪们发现了她。却没有想到，那些怪物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而是直接往巨人的方向而去——
巨人！
芙笙又开始担心巨人了！
虽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是在芙笙心中，巨人已经陪伴了她很长时间了。两个人没有交流，但在芙笙心中，现在的巨人比临床的老奶奶对自己还要重要！
可巨人的双手还在高举着，即使比那些怪物高大的多，但依旧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
那群怪物纷纷向巨人涌去。
芙笙想要冲上去帮助巨人——她不害怕这些怪物们了。她是打不过它们，但哪怕能帮上巨人一点点的忙也是好的。可她纵然心急如焚，身体却一动也动不了，只能在怪物即将碰上巨人的时候骇然地闭上眼睛。
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巨人在那些怪物靠近的时候，将自己的右手放了下来。于是，天地震颤了一下。
巨人的膝盖微曲，翻手，掌心便出现了一把流光溢彩的斧头。他抬起胳膊，轻描淡写地一挥，于是这天地之间便起了一道气浪——巨人面前的怪物们顷刻间化为飞灰。
巨人又一挥——左边的怪物们尽数消散。
……
最后，巨人面前只剩下了五个生灵。他们已然伤重，此时正警戒地看着手握宝斧的巨人，生怕他会继续一斧头下来！
然而，巨人却收起了斧头，右手再次高举过头。
天地又是一颤。
“你们还要再战吗？”巨人终于开口了，却是在问自己面前的五个人。
芙笙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去。
这一看却不得了！刚刚那些奇形怪状的怪物们全然消失不见，留在她眼前的，只剩下了一个巨人，还有五个……
其中两个芙笙是认得的。它们一个是龙，一个是凤凰！剩下三个里，一个是集合了好多动物长相的“融合体”，还有两个，长得像是十四五岁的上初中的小哥哥，只是他们穿着电视剧里才会有的古装，一个浑身青色，一个浑身黑色。
这还是！芙笙这么久来第一次见到除了巨人之外的东西！
关键是！这其中还有龙！
果然是死后的世界！
只有死后的世界才有神话生物啊！
但在巨人收起斧子，并问出“你们还要再战吗？”的那一刻，那些生灵便冲着巨人轻轻颔首，化作遁光远去了。
“唉……”芙笙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当那些遁光远去，芙笙再次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是巨人在咳嗽，每咳嗽一声，他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就在这时，那神秘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为什么不马上选活着呢？芙笙想：要是我有得选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选择活着……这样，我的爸爸妈妈都不会再为我难过了。
但是，这一次，巨人还是迟迟不回答。
直到神秘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巨人回答了，但是他回答的内容却和芙笙所想的不一样。
对方再一次看了过来——这一次芙笙无比确定了，对方果然看得到她！他用一种她爸爸妈妈看她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的神情……
“吾可死，她活。”
芙笙愣在了原地。
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巨人要找死？活着多不容易啊！她想要劝他，可她无论怎么大喊大叫，对方都是全然听不到的样子。
直到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若选择将这天地重新覆灭，便可成圣，业力不沾，因果不侵。”
“吾不愿。”那巨人答道。
无来由的，芙笙感觉那神秘的声音里透露着一股子诱惑的意味。
“这天道不过初初诞生，即使你选择了它，它也可能随时消失，届时你的心血毁于一旦，你可甘心？”
“吾死而无怨。”巨人又答。
那声音终于不再问下去，巨人身体重重一颤！
过了好一会儿。
“你愿意守护这个世界吗？”巨人问。
芙笙本以为他是对那神秘的声音说话，然而，她看到巨人的嘴巴连张开都不曾，那神秘的声音也没有回答。
巨人是在她的脑海里说话！
芙笙无聊的时候，就最喜欢在脑海里，自己跟自己说话了！
她闭了闭眼，试图跟巨人沟通：“我不行啦，我还是一个小朋友，我守护不了世界的。”
守护世界，芙笙懂的。电视里演过，守护世界的全是神通广大的英雄，孙悟空，奥特曼，蜘蛛侠，他们才能守护世界。
“……什么是孙悟空？”巨人顿了顿。
芙笙在脑海里仔细同巨人解释了什么是小朋友，什么是孙悟空，又解释了很多的东西，几乎把她三年半来所有的东西说了个遍。
毕竟，她三年来知道的东西也不算多啦。
巨人在了解了芙笙所说的东西后，沉默了一下：“守护世界对你而言并不麻烦，只要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就好了。”
“可是我已经死了啊。”芙笙道。
“只要你答应好好活下去，就能活过来。”
“那我肯定要好好活下去！”芙笙点点头：“我要活好久好久，我要一直陪着我爸爸妈妈！”
“你刚刚活过来的时候，是见不到爸爸妈妈的。”芙笙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轻柔地打了一个转，像是巨人在安慰她：“但是，只要你好好地活下去，完成……这份工作，你迟早能和你的爸爸妈妈相见。”
“如此，你愿意吗？”
巨人一开始的时候沟通还比较生疏，慢慢的，他就能和芙笙流畅沟通了。
“可是，我见不到爸爸妈妈的话，他们会孤单呀。”
“不会孤单的。”巨人安慰她：“在你见到你的爸爸妈妈之前，会有人替你陪伴他们，你的爸爸妈妈也会很爱她。”
“她比我可爱吗？”
“没有你可爱。但是只比你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芙笙满意了。她甚至笑出了声，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在她这里，是同意了的意思。
巨人在她脑海里欣慰地笑了。
芙笙想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活过来，但是下一刻，她便失去了意识。
巨人的神识温柔地从芙笙的脑海中抽了出来，他召唤来孕育他的混沌青莲，在青莲的莲叶上下了标记。
做完这些，巨人脸上的温柔之色也当然无存。他向左边扭了扭头：“小友观察了吾许久，何不出来一叙？”
出来的是一个道人。
正是那在他斧下逃得一命的青衣少年。
青衣道人的重伤甚至尚未愈合，难为他居然还敢留在巨人的附近。见到巨人没有再次拿出盘古斧的意思，他抱拳颔首：“在下鸿钧，见过道友。”
“既然来了。”巨人道：“想来你是吾的命定之人。吾命不久矣，见有缘人，便将此异宝赠送与你。”
说着，鸿钧的手中便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珠子。
“除此以外，吾还有一物要赠与道友。”
……
这，便是鸿钧和芙笙这段缘分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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