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082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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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离开梦花园，回到学校时，天已经黑了。星星点点的灯光顺着山脊向上爬升，四周很安静，就连远处广场上学生们的笑闹声都能听见。
刚听完轩梦长篇讲述的某些人却不是很有心情与他们一起欢笑。
终于，弓暗勉强打起精神说：“大家都饿了吧，要不要先去……咦，小夜莺，你要去哪里？”
疏离话音从那道独自走开的身影中传出，“和你无关。”
弓暗似乎想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果然还是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行动啊，小夜莺……算了，随他吧。
这么想着，他便将探询的视线投向花痕。花痕纠结了几秒，终于一狠心，朝幻术师搭档点点头：“那，回见。”说完稍微加快脚步，朝着夜莺的背影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步声，夜莺左眼中的光迹微微一滞，却仍是没有回头，不声不响地穿过了学校大门。
远处，弓暗一直目送那两人离开，这才颇有些担心地开口：“飞烟，小夜莺和小痕到底怎么了啊？”
“嗯？”羽飞烟像是还在考虑轩梦说的事情，闻声心不在焉地抬抬视线，“那两个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弓暗不由扶住了额头：“啊，真是，你偶尔也有点情商吧？他们很明显就是在闹别扭啊，整天都没和对方说过一句话喔？”
羽飞烟这才震惊地后退一步：“真的吗？我完全没注意！”
“我看出来了==|||”
冷风从他们身后吹过，掀动麦浪，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沙沙”声。
树影在小径两旁平缓地后退，花痕却是情绪不稳，压力巨大。
时不时，她抬头很快地瞥一眼前方少年的背影，那道背影纤细而秀挺，还没完全开始长个，却也比她要高不少。夜色像水一样从他的袖子上滑开，墨色身形即使在黑夜里也有着突兀、清晰的轮廓。
寂静之中，只有两人稍微错开的脚步声是真实的。
熟悉的场景。
刚开学，他深更半夜把她从校医院里带出去时，也是现在这样的情形，就连鼓荡心头的惴惴不安也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与那时相比，她心里少了对于未知的恐惧，却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惶惑。
——大概，夜是在为那件事生气吧？
虽还不能确定，却也隐约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如果事实果真如她所想，那可以说，确实是她做得不对。
深夜在学校里遇到黑曜石的事情，她一点都没有告诉夜莺。
并非疏忽之下忘记提起，而是将整件事，刻意在他面前隐瞒了起来。
这么做的理由她有点羞于承认，可说到底就是——不愿意拿自己的事情困扰他。一来还有点不习惯对他倾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二来，正因为意识到，若被夜莺得知黑曜石的事，他一定会认真考虑解决办法，她才更无法容许在自己也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轻易地用这模糊的烦恼去打扰重视的人。
重视的人——正是这一点，让此刻的她心中充满了自责。
如果说，两人之间的关系仍像刚开学一样——夜莺自说自话地要她成为自己的武器，她心中则充满了暗搓搓的吐槽，那面对黑曜石的登场，她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但实际情形并非如此。
她很清楚地知道，从某一刻起，她已在心中认同了他。
希望能坦然地站在他身边。
希望能成为足以与他比肩的武器。
希望能获得与耀眼的他并排也毫不逊色的、强大的“自我”。
而这一切变化，夜莺都明白，他也一直、一直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将各自的“未来”寄托于彼此的“明天”——这样还很稚嫩，却一定会逐日强韧的羁绊，已经是确确实实、存在于少年与少女之间了。
在这种情形下，再让她说出“我的事和你没关系”，这么任性的事她万万做不到。
——所以，应该告诉夜才是。
应被称为“后悔”的情绪在少女心中起伏不休。
她伤了夜莺的心——体认到这一点让她感到一阵揪心的难过，但，如果是现在的话，应该还能补救。
她咬咬牙，正要开口叫住他，走在前面的夜莺突然停住了。
花痕一滞，已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一时间，小径上异常安静，冷风吹得枯叶与地面刮擦，发出微弱的“悉索”声。
突然。
“……抱歉。”
模糊又确实的话音从前方传来。
“……”
花痕觉得自己的耳朵大概是出毛病了。
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她都不能理解夜莺在讲什么，世界错位的诡异感充满了她的大脑。
显然是误解了她沉默的意思，夜莺虽没有回头，语速却有了微妙的加快。
“那个时候，没有认真对待你关于‘梦’的简讯，是我不对。以后……”他停顿了一下，声音稍微放低了，“……困扰的事情，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
花痕大脑当机了至少五秒，才逐渐开始恢复运转。
所谓“关于梦的简讯”，难道是指她第二次被西清墨的梦境惊醒时，传给夜莺的那句“做了血腥的梦”么？当时确实是没有收到回复，第二天上课时还因为那条简讯而被调戏了……不过她并没怎么把那件事放在心上，至少不是在“责怪对方”的意义上。要说她为此赌气或失望，以至于后来发生的事一概向夜莺隐瞒，那更是完全不属实。
了解到夜莺思维轨迹的瞬间，她简直比刚才满心自责时更惶恐了一百倍。
“夜想太多了，我才没有在生气那种事！”
夜莺像被戳到一样迅速转身：“那你是在生气什么？”
“什么也没有。”这句话脱口而出后，花痕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组织好接下去的语言，一时不由语塞，只能作出缺乏连贯性的笨拙发言：“那个，是我应该说‘对不起’……嗯，隐瞒了许多事，自作主张……”
夜莺好几秒没说话。
渐渐地，他看起来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可还是有点困惑。这感觉实在是很尴尬，花痕慌张地转移话题：“这件事就、就别提了吧。明、明天，夜会和我去玛蒂亚斯吗？”
问题出口的一瞬，她的脸“刷”地红了。
我的交际能力果然不及格tat——她绝望地想。
然而，映着远处暗淡浮动的光，她隐约感到，萦绕在夜莺身边的疏离气息逐渐稀薄、而后消失了。轻柔的话音从他额发的阴影下传来，却一下子就被风吹散了。
花痕一怔：“你说什么了吗？”
夜莺抬起头，左眼中倒映着黑暗，星光，还有她的影子。
“‘好’。”他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悠悠地说，“我说，‘好’。”
“哦……”花痕困惑地应着，心想，总觉得刚才听漏的话要更长一点……嘛，这种小事就不要追究了吧xd
她怀着陡然轻松起来的心情微微一笑，朝前方的少年迈出了脚步。
月光投映在黑石板路上，它怀着温柔的沉默，将秘密的言语藏在了苍青色的影子里。
——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我身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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