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各自为盟

“楚潇？”若离觉得这名字耳熟，好像确实在哪听过一样，可是……他仔细回忆了片刻，确实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说的了。

        祁语彻见他面色纠结，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怎么？不知道？”

        “您能不能具体描述一下，我觉得我有印象。”

        “……醉仙楼的掌柜。”

        “哦，我知道了。”若离故意拖了长音，问道，“不过……您确定想知道？”

        “……不妨说来听听。”看着若离一脸欠样，祁语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所谓楚潇，就是鬼面。不如说，是卞宸。”若离有些好奇，祁语彻到底会作何反应。

        他看得出祁语彻很在意鬼面，也多少了解祁语彻几乎有些固执的正义感。所以把真相告诉他，他会怎么选择？

        当然，只要祁语彻有一丝一毫的反悔，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了他。

        祁语彻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这消息。天气转热，蝉声断断续续地从树上传来，明明还算有生机的声音，却衬得院中一片令人窒息的静。

        他不说话，若离也不催他，只是站在他对面，暗暗握上了袖中毒刃。

        不知过了多久，待祁语彻找回自己的声音，才无奈地冷笑一声：“他那样一个人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还真是……所以。鬼面又是什么称呼？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今天哪样？”若离一顿，面若冰霜，“你告诉我，他变成今天哪样？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感叹？说到底，如若你真的那么在乎他，他就不会成为现在的他。不是他变了，他只是……死过一次了。承认吧，你不过是自责，不过是不想为你自诩高洁的人生留下污点罢了。”

        感受到若离的怒意，祁语彻竟不自觉瞳孔紧缩，同时也被对方的话吓了一跳。

        “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话说到一半，祁语彻却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反驳若离的话，他发现自己对于无论如何都要站在卞宸这边的决定，虽坚定但确实没有那么纯粹。

        真的是这样吗？自己的内心深处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说到底，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自私的人，未变分毫吗？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答应我的交易，你到底能不能完成？”

        “我能。”几乎没有犹豫，祁语彻脱口而出。

        或许自己本质上就是无可救药又自私的混蛋。但至少，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不想再一次对不起卞宸。不管卞宸能不能原谅自己，错了就是错了，可想要弥补的心情也绝不是假的，也不是错的。

        “……”若离点了点头，终于缓下面色，勾了勾唇角。

        吓他一下，反而能起到很好的效果。至少自己清楚了，姓祁的不是什么大软蛋。

        确认了自己可以信任祁语彻，若离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下了一大半，又花了不少时间把前前后后的情况都倒出来，末了还不忘警告：“你应该也挺明白了，我们四个里有仨都是想造反的，刘佰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很多疑，恐怕他现在已经派了人来这边打算清场了，不过我想，他再敏锐也想不到我会搬你当救兵。”

        “……这么说，你现在的一切行动阿宸都不知情？”

        “啊……对。”若离挠了挠后脑勺，“但这不重要啊，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人能好好地活就可以了。”

        “你是希望我能帮你铲除鬼神阁，逼出解药，然后让鬼神阁背了命案罪名，而你再以叛徒的身份站出来做人证，轻则关押，重则死刑？”

        “已经没有更圆满的方法了。”若离托着下巴，眼神飘忽不定。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反正，我不在乎……”

        “……我会为你争取从轻发落。”祁语彻用食指蹭了蹭鼻尖，“谢谢，我很尊重你。”

        “……”若离一愣，突然笑开了，起身走到祁语彻身边，抬起胳膊揽上他的肩膀，使劲一拍：“行了，接下来就是共事的兄弟了，虽然时间不会太久，但也请多指教。”

        “……还真是冒险……”祁语彻好不容易忍住，没有疼得龇牙咧嘴，勉强挤了一句话出来。

        怎么说呢，现在就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鬼神阁的存在，和这样一群人的存在，其实都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谋反可是重罪，只要拿到零星证据，就够这阁主死上几百次了。

        虽然说不准接下来的十天会不会一切顺利，但他的心里踏实了不少。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再也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

        “其实我一直在想，刘佰到底会派谁来。原来真的是你，烟黎。”不同于前厅的熙攘，蓬莱食客后身庭院中十分安静，只隐隐传来店内的吵闹。

        鬼面面前站着一位身材高挑修长的年轻女人，女人一身素衣，轻纱遮面，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猜的好，所以呢？还不是要付出背叛的代价。”说话间，烟黎纵身上前，拔刀挥向鬼面。

        鬼面侧身避开，堪堪挡下这一刀，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是很擅长打斗，在鬼神阁排行前五的杀手中，其实他的身手算是差的，但是凭借综合实力，他确实相比烟黎占优。

        但打斗方面的不足，让他成了烟黎最不服气的人。烟黎单方面对他积怨已久，这不，第一个就打算宰了他祭刀。

        “你这母老虎……不听人把话说完吗？停一下……”

        “放屁去吧，收起你的废话，留着和阎王说。”

        真就虎啊你……

        鬼面在心里狂抹一把汗，只能便打边分心说话：“说到底所谓背叛都是刘佰自己猜的吧？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猜的，不过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十分警惕了，怎么，难道他看出飞刃动了‘人’的心思？”

        “不知道。我的任务只是杀人。”

        “呵呵，不管怎么说，我是同他一路的，错杀了我，不知道刘佰要心疼多久？”

        “那我管不着。”

        拿刘佰说话不管用啊，看来这女人也不是什么绝对忠心的种，鬼面脑子一转，勾起一抹笑：“比不过前三位也就罢了，你知道你为什么连我都比不过吗？”

        “什么？！”烟黎闻言，手中招式又凶狠几分。

        上钩了。

        鬼面心中暗道有用，趁热打铁：“因为你的脑子实在是个摆设，长了个好看的脑袋，竟留着做花瓶。确实是没有比过我的道理。”

        烟黎心中怒火熊熊，一记重击将鬼面逼得连连后退，手下密集如雨的攻击停下，横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你到底想说什么！”

        眼看再逼就过头了，鬼面也就不再嘲讽，直言道：“你应该学会如何让利益最大化。既然我说我并无反意，你到底也该停下来，探一探虚实。若是实，我的力量可是大有用处的。”

        “哼，你这张嘴里还能跑出来什么实话不成？”烟黎冷哼一声，翻了一个白眼。

        “一个人想要一直说谎还不被识破可是很难的，只有真假参半才能达到十二分的效果。”

        “哦？不妨让我听听，你刚才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告诉你也无妨，就算现在我面前的是刘佰我也会这样说——在助他登上皇位斩了现在这狗皇帝之前，我都会和他一路。倘若那之后我还有的活，我一定会和他好好算算我的账。”

        “啧，那又怎样？我说了，与我无关。我只需要，也只想杀了你。”

        “你杀了我当然好办，但飞刃呢？若离呢？你竟自信到以为自己真的能杀了他们？还真是……”会做梦。

        “……”烟黎听到这里有一丝动摇，确实是这样，至少到现在为止，她从来没有在拳脚功夫上胜过他们两个任何一人。她唯一的优势就是迷香和毒雾，但他们彼此知根知底，谁都无法占据绝对优势。

        所以要不要信他？

        “你要是实在拿不准主意，那也只能给你这个了。”鬼面从怀中掏出一块漆黑的令牌，横在烟黎的面前。

        令牌散发着一股铁锈的味道，夹杂着一丝臭味，说不清到底是不是真的生了铁锈，才散发出这股令人皱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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