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你忘了咱们在中国的时候是怎么日夜躲避道盟追杀的了？你忘了麻理是怎么牺牲的了？他的死白死了？我儿子被灌了这么久的药白灌了？他还那么小，往他身体里种禁制我心里就好受？！”父亲的声音极端地冷静，却蕴含着冰山即将崩塌的气势。

        雷亚吓地捂紧了自己的耳朵，慌忙地准备离开，却听到有脚步声向自己走来。

        是父亲冷着脸打开了门。

        “你在干什么？”

        “找贝斯。”他的猫咪贝斯总喜欢满屋子玩耍。

        “他不再这里，你让安茹夫人帮忙找一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父亲已经关上了门。

        雷亚在浪花里看见这一幕，惊讶地发现那天的记忆竟如此清晰起来，连那些他不曾听懂的语言，也似乎清晰了起来。

        “别抗拒我哦。”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冒出了声音，他转头望去，却见一片蔚蓝中空无一人。

        司马师轻拈开茶盏盖子，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凉了。他打开喝了一口，垂眸耐心地吹拂着茶汤上的浮叶，似乎比司波鸣翠还要悠闲。

        “我在他的识海中追溯他的记忆，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节点，这孩子的生理年龄恐怕远远不止咱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妖怪的年轮是不可更改的，但是可以通过某种手段压制甚至减缓它的增长。以我的估计，这个孩子的禁制除了咒术以外，还辅助了一些药物。目前成分不知。”对方睁开眼睛，看着对方与自己连接的“肉丝”，坦然道。

        “无妨，游尘交代过，必要时候入侵他的内景也是可以的。窥探他的一点记忆又不犯法。”

        年轮是妖怪长在在妖怪血脉和骨头上代表生理年龄的证明，自然生长，跟妖怪本体息息相关，绝对不可能更改，在妖怪化形对外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往往会用各种手段掩盖对方读取自己的年轮。

        而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很微妙的情况下，有人用禁制和药物延缓了这孩子的发育和增长。发育缓慢，那么这个孩子的年轮也会增长缓慢，久而久之，年轮的“年数”就会与真实年龄有误差。

        “我猜测，这孩子的禁制不但压抑了他的血脉和能力，还强行封印了他的妖气，达到了控制了自己年轮的增长的目的。”

        “对方用药很是讲究，禁制也‘种’在身体深处，靠近核心的地方，但是竟然没有伤害到这孩子的的内里。当然，这一招很是危险。因为一不小心控制不好药力可能就就会伤及核心，届时这孩子很可能必死无疑，若药力渗透不够甚至不能够起到辅助禁制的作用，那么就做不到前面提到的一切……成败的关键，除了施加禁制的人对妖力的把控，还要有用药之人的精准无误。”

        司波鸣翠一番话下来，司马师喝茶的动作慢下来：“你没看他的记忆？”

        “看了，但是神识海上笼罩的薄雾让我看不全面，获得的信息很有限，只知道他身体里的禁制大体什么作用。这孩子深层仪式里的防备心很强，强行介入反而更容易引起他神识内守护者的主意，到时候我给别人看病，自己倒搭上一条老命。不划算。”

        “那您有何高见？”司马师只喜欢听结果。

        “不知道，我先守一会儿，以待随机应变，至于找到他身体里的禁制，这个需要问他的神识。至于是那一层神识海的神识，我也不知道。”

        “那就等。”

        司波鸣翠的想法是，先要找到种在雷亚身体里的禁制，破除他，再想办法得知那辅助药物的成分，以便后期用清除他身体里残留的药物。

        毕竟那些药物除了压制身体的发育生长，还会对身体的免疫系统有很不好的影响，长期使用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的副作用。

        雷亚小时候经常过敏，估计也是这药物的缘故，只是后来药物改进或药量减少，导致他受的影响会变小。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这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啊。”要不是他身为医者感官极度灵敏，这孩子的妖气简直虚弱到难以察觉，加上常年生活在人类中，这样妖族的气息就更难察觉了。

        司马师不接话，他在一旁沉默不语，银岚交代得已经很清楚，决不能让司波鸣翠知道，比如雷亚的父亲亲自给他下禁制压制他的成长和能力。

        波涛继续翻滚着，一个浪花打过来，雷亚沉入了更深的“海里”。

        时间又回到那个约架的下午。在偏僻的废旧社区公园里，他被三个男孩按倒在沙堆上，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就像华人超市里的散装大闸蟹。

        被他常年吐槽肤色像黄油奶酪的男孩提议将他被拴在废旧的秋千板上，就像一只吊着的蚕茧，他们轮番羞辱他，脖子缝、衣服里灌满了沙子，嘴巴被塞了一把尘土。

        雷亚根本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将欺负自己的恶霸狠狠教训一顿，而是直接被打成狗。

        这绝对是他人生最最屈辱的回忆，而非他想的那样，反抗校园暴力和人种歧视让他成为一个男人。

        瑞克疯狂吠叫着，围绕着欺负他的三个男孩，被不耐烦地踢开了。

        情急之下，它一口咬住了其中一人的卫衣帽子，其他的男生几乎一瞬间呆住了。

        狗子就像狗肉一样挂在那个高大的男孩身上不下来，尖锐的犬牙咬穿了那混蛋的衣服。

        “该死，你们谁帮我把这该死的狗弄下来！”男孩大喊大叫道。

        “嘿，胆小鬼！”一边他的哥儿们嘲笑道：“你力气不够大，怎么，还要我们叫你一声科里宝贝儿你才能搞定这该死的蠢狗么？”

        男孩闻言恼羞成怒，猛然抄起地上一颗尖锐的石头，朝狗子狠狠扎去。

        这一砸不要紧，狗子根本反应不及，尖锐的石头直接划破了狗子的皮。

        瑞克痛苦地嚎叫一声，控制不住咬住了男孩背上的肉。

        众人顿时大惊，都放下雷亚，转而去进攻狗子，他们不敢用肉搏，直接抄起棒球往狗子身上招呼。

        “嗷呜！”狗子一阵痛呼松开了手，声音像是呜咽，惹得男孩们更加得意了。

        他们不依不饶地追着狗子，争相拿石块砸它、拿棒球棒打它，终于逼急了瑞克。

        瑞克扑倒了一名男孩，锋利的犬牙对准了男孩的脖子，在场的人都看待了。

        “不！瑞克！”雷亚慌忙阻拦道：“瑞克，别药他，我们回家。”

        瑞克犹豫了，它迷茫地看着雷亚，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因为雷亚从没有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训斥过自己。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一狗一人正对视的时候，不知是哪个混蛋拿着刀一把捅进了狗子的腹部。

        锋利的折叠水果刀直接破开了狗子柔软的腹部，拿着刀的男孩看见这鲜血淋漓的景象也惊呆了。

        雷亚慌忙爬起来，企图推开对方，却被同样按到在脚底下。

        他们朝他身上吐口香糖，顺带拍上几张靓照。

        雷亚浑身颤抖着，眼泪哗哗地流，可是动弹不得。

        “嘿！你不会以为朱莉会喜欢你吧？是谁前几天还在她面前炫耀来着‘我下次在弗兰克老师教的化学一定要拿a，这样等我全科都是a，假期父亲会答应带我去非洲稀树草原漠探险。’呵呵，谁会愿意听你这书呆子讲话！”一个男生往他身上踹了几脚：“你跟这蠢狗一样蠢！”

        狗子的呼吸越来越吃力，雷亚只恨不得求他们：“求你们，我的狗受伤了，它要去看兽医……”

        又引发了施暴者们一顿嘲笑和暴揍，那些男孩最矮也比雷亚高半个头，个个壮硕如牛，最离谱的是，其中一个甚至穿着橄榄球护具来约架。

        年幼的雷亚遭受了人生中第一次毒打，在此之前他或许想成为一个真正的身世，他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讲武德。

        辱骂和拳脚相继朝他缩成虾米的身体袭去，雷亚鼻腔里开始灌满了血腥味儿，有自己的，也有瑞克的。

        他神智开始不清楚，血液的味道让他心脏一震，很快他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蹦出来一样，突然就如春日的蔓草疯长。

        杀了他们！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随后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明明不是三人的对手，更可况对面还有把折叠水果刀。

        但是他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直接就撕开了爬山用的尼龙绳，直接抓着一个人的衣领，将他扔了出去。

        那一刻的雷亚一定很恐怖，不然那个男孩不会吓到连颤抖连裤子都湿了。

        他不知道这如图起来的力量到底从哪里来的，他当时只觉得自己拎起块头比自己高几乎一个头的男孩子简直跟拎兔子一样简单。

        他厌恶地仍开了对方，男孩的身体在空中抛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最后直直地挂在红松上。

        “怪物！”被扔去的男生尖利的声音提醒了他，还有两个混蛋没有收拾呢。

        剩下来的两人早跑开了。

        雷亚急忙去监察狗子的伤势，发现它早已咽气了，早年父母忙碌的日子里唯一陪伴自己的伙伴，就这么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他脱下衣服将狗子盖上，一转身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几秒就追上了已经认为自己逃走成功的两人。

        这次他自然地手一伸，一手一个，一双手扼住了俩人脖子。

        那时候他心底有一种信念，只要他轻轻动动手，捏爆两个家伙的喉管甚至脑子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杀了他们！那个怒火的声音还在心底回荡，他知道理智已经到了泛滥的边缘。

        虽然在犹豫间，他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重的，很快两人已经喘不过来气了，一个已然面色发紫。

        尖利的指甲划破了他们脖子上脆弱的皮肤，两个家伙直接吓成了软蛋，但求饶的声音都说不说来。

        “住手！”后面传来了父亲的呼唤，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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