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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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佯装揉揉太阳穴，衬了谢绣的意：“既然你们各有各的理，世子妃可有什么证据是月彦把你叫走的。”
太后就是上道。
谢绣哑着嗓子开口，“孙媳还记得那个婢女的模样。”
方才在御花园，她就见到了那个婢女，毫不掩饰站在德淑公主旁边掌灯。
真是无所畏惧。
月彦也不废话，当即把丫鬟叫了出来让谢绣辨认，“这是紫苏，世子妃瞧瞧可有见过？今日跟随我出门的宫女都在这，世子妃瞧瞧可有你认识的？”
月彦俏脸气得通红，刚才觉得谢绣受了委屈也没法声张，颇为可怜，谁知下一瞬就被她给咬上了，真是晦气的很。
那个丫鬟是德淑公主的，月彦随身丫鬟中自然不会有。
谢绣目光佯装转了一圈，惊愕摇头，“并……并没有，可那宫女分明说是叫紫苏，还说是月彦公主吩咐。”
月彦只觉得谢绣愚不可及，今日是德淑生辰宴，她怎么可能叫她去整理生辰贺礼。
谢绣想该如何把德淑公主牵扯进来，余光却看见一个那个粉衣奴婢偷偷摸摸就要出太极殿。
谢绣做梦都要笑醒，简直就是瞌睡就等来了枕头。
“就……就是她。”谢绣低声惊呼，原本打算出殿的宫女脚步一顿。
世子妃神情委屈，眼泪一串串往下掉，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无处伸张。
谢绣暗搓搓又往上烘了一把火，“便是那个宫女带着我和世子走的，说是月彦公主的婢女。”
月彦：“……”
那是德淑的贴身丫鬟！
她目光撇向一旁，德淑神情无措，带着几分慌张。
分明是做坏事被抓包了。
月彦冷笑，因着那狗屁不通的祥瑞，德淑自小便受宠，她也听从母后的教导，平日对她多有避让，不愿起冲突。
谁知德淑竟然想要踩在她头上，简直欺人太甚！
月彦缓了口气，“世子妃误会了，这并不是我的丫鬟，这是德淑公主的丫鬟。”
谢绣佯装一愣，“那为何……”
“把那宫女给哀家拖过来。”太后对这一幕早有预料，配合着谢绣做戏，厉声道：“世子妃，你可瞧清楚了，万不可冤枉了旁人。”
谢绣哽咽，“是这个宫女，皇祖母不信可以问问世子。”
裴晏之点头，“回皇祖母的话，正是这位宫女把世子妃带走了。”
德淑公主目光求助看向自己的母妃。
德妃简直怒其不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德淑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做这种害人的勾搭。
简直糊涂至极！
许久未曾露面的太后再次出宫，摆明是要给谢绣出头。
他们还是低估了裴晏之在太后心中的分量。
“太后娘娘请息怒，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德妃终于坐不住，直接跪在下首，“德淑向来乖巧懂事，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皇后冷哼一声，“如今不说证据确凿也是差不离了，德淑干不出这事，月彦就干得出来？德淑平日里就任性的很，德妃还是多多管教才是。”
屎盆子都让人扣在头上了，皇后再好的脾气也得炸，幸好世子妃没有出什么事，要真出了事，月彦就得一辈子背黑锅。
德妃脸色一僵。
她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皇帝。
太极殿中坐了朝中正三品之上的大臣，一旦做实德淑如此行事，日后名声定然一落千丈不说，还如何谈婚论嫁？
昌平帝是一个头两个大。
母后要给世子妃讨个公道，这事就不能迷迷糊糊带过，但犯这事的明显是德淑那个孩子。
昌平帝无奈从中周旋，暖声道:“母后，要不先让人带着世子妃去收拾一会儿，众大臣也等急了，不然先吃完宴再论这事。”
太后揉揉太阳穴默认了皇帝的做法，她也不是个黑心祖母，无意让德淑名声落地。
谢绣被灵掌姑姑带到偏殿处理伤口和梳洗打扮。
原本脱臼的脚踝被接好，身上的污垢和骚臭味被完全清洗。
换上舒适的新衣服，谢绣心情都爽快了不少。
灵掌姑姑示意宫女把饭菜放下，“这么一番折腾，世子妃估计也饿了，吃些东西填下肚子吧。”
谢绣躬身行礼，非常诚挚道谢：“劳烦灵掌姑姑。”
依着皇帝那副态度，如果不是太后突然杀过来，讨不成公道不说，她和裴晏之都会成为笑话。
确实很感谢。
灵掌姑姑急忙扶起谢绣，“不敢居功，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世子妃可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奴婢先回去同太后娘娘复命。”
灵掌姑姑出去后，谢绣坐下吃东西。
心情愉悦的想要高歌一曲。
德淑公主比她想像的还要愚笨。
摆出那副姿态不仅承认了迫害她，还间接承认了嫁祸月彦公主。
谢绣没忍住小小吹了一个口哨，这场战役赢得简单，而太后也比谢绣想象中更加偏袒裴晏之。
德淑公主有吉瑞之名，就是一个天大的护身符，但太后娘娘选择杠了上去。
谢绣不会自恋到觉得太后娘娘对她一见如故，毕竟她的名声摆在那里，只要带了个耳朵，都估计不会看好他。
能让太后娘娘如此出头，一定是裴晏之。
谢绣吃完躺在榻上。
大事完毕，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该发泄的情绪都清空了，甚至反坑了一把，心情舒畅肆意，这时候正适合睡上一觉。
她闭上眼睛，睡得迷迷糊糊时，有外头便传来脚步声，一双蓝色靴子站在塌前。
是裴晏之。
谢绣放松身体，又眯上了眼睛。
今日真是耗尽体力的一天。
裴晏之的手拂过她额头的发、眼睛、鼻尖上激起一阵痒意。
他的手停留在裹着布条的脖颈，轻轻抚摸着。
“我连给你讨回公道都没有办法。”
裴晏之嗓音低抑沉重，裹着愧疚飘入谢绣的耳中。
谢绣睡意消散。
她心下叹气，这其实怪不了裴晏之。
皇帝摆明不喜欢她。
他再大还能大过皇帝去？
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嘴唇上传来温热触感，谢绣感觉自己嘴唇被吮吸了几口。
“对不起，”另一片嘴唇蠕动，湿热的气息喷在她唇上。
谢绣眼帘一颤。
双唇磨蹭了好一会儿，裴晏之终于起身离开。
脚步渐渐走远后，她才睁开眼睛。
平时裴晏之总是一本正经，就连睡觉都和她隔上好一段距离，活怕谢绣占他便宜似的。
现下倒是被鬼附身了一样。
谢绣盯着天花板，只觉得这里的日子也难熬。
不知道得熬多久才真的熬到皇太后位置上。
谢绣悠悠叹气。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
谢绣撑着身子塌上坐起，刚巧灵掌姑姑从门口走进来。
她躬身行礼，“世子妃，太后娘娘叫奴婢来唤你。”
不管面对什么人，灵掌姑姑都一视同仁，恭敬有礼。
谢绣微笑，“好。”
灵掌姑姑领着她去了太极殿另一旁的偏殿。
谢绣以为要经历三堂会审，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偏殿中只有太后一人。
在大殿之上的行头已经卸下，沈太后随意躺在一张塌上，闭着眼眸，双手放在腹部，呼吸平缓，似乎是睡着了。
“过来坐吧。”太后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谢绣低头应是，坐在了沈太后旁的木墩子上。
不同于太极殿高位上威严，也不如长乐宫中的慵懒高雅，现下的太后娘娘脸色苍白，面容疲惫。
现下有了几分上了年纪的老态。
杠输了？
沈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缥缈，“德淑的责罚面壁思过三个月，这次算是委屈你了。”
果然杠输了，幸好她还挑拨离间了。
谢绣摇摇头，“孙媳不委屈。”
皇后和月彦公主会和德淑公主对上，以后德淑公主日子过得肯定没有那么舒坦。
“德淑自小备受宠爱，要什么就有什么，性子养的刁蛮任性。”
冷宫那位是皇帝被废的昭仪，疯了有四五年，这几年性子越发凶残，宫人都会绕着冷宫那块地走，德淑竟然把世子妃送到那里，着实太过歹毒。
谢绣低垂着头装乖巧不发一言。
太后咳嗽了几声，递给谢绣一个香囊，“这个你拿着吧。”
“是。”谢绣接过，恭敬放在膝盖上。
香囊里头沉甸甸的，像块金子。
太后娘娘似乎是累极，说话透着有气无力，“十几年前沈家灭门的事，想必你是听过的，我身子骨是越来越不行了，也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们，这块免死金牌你便拿着，见此牌者如见皇帝，能保一次命，关键时候可以用。”
谢绣握着牌子的手一紧，似乎感觉到香囊内免死金牌的纹路。
她满脸惊愕看向沈太后。
“孙媳受之有愧，还请皇祖母收回。”
谢绣把香囊放在木墩上，双膝跪在一旁。
竟然把免死金牌给她，太后是什么意思？
沈太后睁开眼睛，看着跪在一旁的谢绣，她半垂着头，似乎惶恐至极。
谢家四姑娘谢绣为外室所出，六岁之时才回到谢府，谢家当家主母又是个极能蹉跎人的，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人，不会如此软弱单纯。
今日一事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这谢家四姑娘是个聪慧的。
“哀家给你便拿着……”沈太后话未说完便疯狂咳嗽起来。
灵掌姑姑立即上前给沈太后顺气，“娘娘莫要激动。”
沈太后摇摇头，咳了好半晌才停下来。
“这次委屈你了，这块免死金牌算是我给的歉礼，世子被养得太过善良，心软有余，魄力不足，日后你多担待着些，护他周全。”
沈太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挥挥手示意谢绣离开。
谢绣心下异样更甚，字字她都懂，合在一块怎么就让人疑惑呢？
灵掌姑姑见谢绣跪在地上不动，把香囊放到她的手中，劝说道：“娘娘给世子妃的，便拿着吧，娘娘需要休息一会儿，世子妃便请回吧，世子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谢绣怀中揣着沉甸甸的免死金牌出了偏殿。
灵掌姑姑躬身道，“奴婢便送世子妃到这里了。”
谢绣心下有众多疑问，但却发不得，她转头看去，沈太后躺在榻上，闭着眼睛。
偏殿门关上，谢绣只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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