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张奇怪的纸

人生一大幸事，就是看仇家被打脸，想到这些人刚刚耀武扬威的厉害，如今也只能被卸了枪，乖乖被吊在树上。向小园的枪口对准其中一人的脑袋，吓得她哇哇大叫：“女侠，女侠，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救命啊……”只可惜正看到兴头上，就被古城半拖半拽的给拉走了。

        古城不敢停歇的走了两公里，才敢靠在石头上喘一口气。

        “这群人大晚上在后山偷偷摸摸，还打着丹凤山的招牌，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就是绑一个回寨子里审审也是好的啊，你倒好，跑那么快。”向小园有些可惜。

        “没时间了。”古城瞧瞧天色，天边出现隐隐的霞光，离日出不远了：“这时候捕猎网应该已经撑不住重量掉下来了，那些人一旦从网里出来，咱们凶多吉少。”

        “那还不快走。”逃命不积极，脑袋有问题，向小园觉得自己再跑两公里都没问题，然而腿刚迈开就被古城扯回来了。

        意识到两个人的手还牵着，古城急忙松开：“那群人脱困后追一段追不上咱们，应该就会躲起来了。咱们现在这条小路也算隐蔽，一直往下走就能回到寨子里了。”

        向小园松了一口气，真心感谢道：“狗子弟，全靠你聪明，姐姐今天佩服佩服。”原本只觉得古城是个性子别扭的闷葫芦，他这一次有勇有谋，对自己也没扔下不管，的确对古城有些改观。

        “谁让你乱喊的，你这小丫头片子，你比我小多了。”古城气恼。

        “你庚戌年属鸡，元月19号生的，可不就比我小吗？”向小园得意洋洋。

        “那你是什么时候的生辰？”古城不服气。

        “我也是庚戌年属鸡，不过我的生辰是元月……15号，哈哈哈哈。”看到古城吃瘪的模样，向小园心里哈哈笑，他这么争强好胜的人，只因为几天就降了辈分，一定能把自己呕死。

        对于这个结果古城拒不接受：“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怎么可能正好大一天。”

        “怎么不可能，我可是有凭证的。”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这句诗里面就有我的名字你知道吧。向小园，这个元就是元月，小元就是元月15号的意思。这诗文可不是我自己编的，算得上是铁证了吧。”向小园继续信口胡诌：“如果叫向大元，就是元月初一。如果叫向小小园，就是元月30号，大家都是这么起名字的。”

        明知道这个女人是胡说八道，偏偏没本事反驳，古城脚步快起来，把向小园落在后面。

        向小园大喊：“二当家，二当家，我叫你二当家还不行吗。”

        古城的脚步慢下来，等着向小园跟上。

        “你看你，年龄挺小，官瘾挺大，当二当家有那么好吗？”向小园在一边碎碎念。

        古城的脚步又快起来。

        “啊啊啊，我知道啦，以后我不提了，古城，我叫你古城好了吧。”向小园小跑着追上，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跟人走腿软，她只能认怂的闭上嘴。

        古城偷偷一笑，举着的火把向左侧了一些。

        想到那些人的来历，向小园有些疑惑道：“那些人打着丹凤山的旗号，还是半夜在山上鬼鬼祟祟，你知道哪些是什么人吗？”

        古城摇摇头，想到捡到的那张羊皮纸，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向小园道：“你看看这个究竟是什么？“

        这个混不吝竟会把图纸主动给她看，向小园着实有些意外，心里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那伙人那么紧张。然而她打开后却吓了一跳，眉头也锁的越来越紧。

        古城觉察到向小园脸上的变化，急忙追问：“这是什么？“

        向小园还在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张纸，道：“这这好像是几个山头的地势图，其中还有丹凤山。”

        “什么。”古城吃了一惊，若是自家山上的地势图落到对家手里，无异于大门敞开等着来来抢。这事情可是非同小可，接过图纸道：“怎么看出来有猴屁股山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向小园指着其中几个字：“这里就清清楚楚的写着啊，丹，凤，山，我说大哥我知道你不识字，但是你好歹得把自己山头这几个字认识吧。”

        古城被说中了痛处，支支吾吾道：“我我这上面还写了啥。”自从知道了这是地势图，他总觉得有些道理，却又越看越晕。他们丹凤山也有画过布防图，哪里是碉楼，哪里是哨子，哪里是关卡都看的清楚。可这个图全是弯弯扭扭的圈圈，还都是些鬼画符的记号。当真如那人所说，如果被他捡到，只会当一张擦屁股的纸用掉。

        向小园指着图纸道：“这种是用直角坐标测绘的地势图，你看这些弯曲的，都是通过经纬线为图廓的变线，还有这些地性线，代表坡度和方向的变化。除此之外，独立建筑物、植被、水系都包含在里面，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画出的地势图。”

        看古城虽然并不见得能听懂多少，但却十分认真，耐心道：“比如丹凤山这部分，通过指北方位可以确定方向，通过比例尺和坡度尺，可以计算出距离。有了这个地形图，甚至以后不派出军队，单单用大炮，就可以精准的打到寨子里面。”

        经她的讲解，这张地势图在古城脑中变得明晰起来，图上的每一个符号，每一条线，在他眼中成了一片片山林，一道道溪流，那本是是猴屁股山所有弟兄们的屏障。眼看自己的家园就这样暴露无疑，古城的手止不住有些发抖。突然他的视线停住了，仔细看了几遍后惊喜道：“不，这不是一张完整的地形图，这里，这里有画错的地方。”

        眼见向小园露出不解，兴奋的指着图纸道：“这里画的叫地什么障碍物对吧，但实际上几年前有一场山洪，这一片都坍塌了，陷下去了一大片。还有这里原来确实有一片山林，但经过一场大火，也都烧毁了……这个图，现在看来并不完整的一幅图。”

        “你看，这里画了一个圈，是新圈出来的，这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向小园发现新疑点，手指头蹭了蹭，有碳粉掉下来。

        古城仔细想了想，笃定的说：“这张图上是没有路的，事实上这些年有的马队图走近道，会冒险从这里穿过去。若是正经商队，奶奶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由他们过去了。”

        现在想想那个拿火把的人右手中指有茧，还有碳粉的痕迹，应当就是他发现这里有条不在地势图上显示的路，便做了个记号。向小园灵光一闪道：“我知道了，那群人手里有这张旧图纸，这次一定是来丹凤山重新勘察地形的……可是，他们是什么人呢？”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那些人此番暴露了行踪，一定会就此离开隐藏起来，纵是他们回到寨子里召集人马搜山，应该也是找不到了。

        向小园见他眼神愈发阴沉，弱弱的问：“你后悔没把那些人杀了吗？哎哎哎，虽然他们可恨，但是你杀人可不行啊……”

        这个丫头倒真把自己当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看了，古城道：“放心吧，那些都是些小喽啰，反正赶走一批还有一批，还不值得我去动手。“心念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又有旧路线图在手，这些人既然是冲着猴屁股山来的，就要早做防备才是，道：“今天的事关系重大，我们赶快回去告诉奶奶，和大伙一起商量商量。”

        向小园点头赞同：“对对对，还有古樾，他那么厉害，一定能猜出那些人的来历。”

        不提古樾还好，一提倒引出了古城的臭脾气，怒喝道：“他这个书呆子，知道的倒是比所有人都多是吧。那你们都去找他商量去，还和我一起干嘛。”

        想到古樾这个全能哥哥就是古城的逆鳞，向小园不再吱声，抬眼看到前面已经晨霞满天，云波涌动，触目所及都是五彩斑斓的颜色，竟是一番惊险后正赶上日出，金灿灿的太阳马上就要跳出来，一瞬间光辉洒满大地，整个后山一片生机盎然，感叹道：“真美啊，这样亮堂堂的，再有几天就是过年了，有这样的日头，山下一定也特别特别热闹。

        “山下的过节，很热闹吗？”古城看看刚升起来的太阳，又看看山下。

        “是啊，超级热闹的。”向小园想到过年的情形滔滔不绝：“大路两边的树上，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到处都贴满了大福字，从早上起来就开始放炮。我每次都是被鞭炮吵醒的，姆妈让我那天起床就要喝一口甜水汤，说是他们老家的风俗，一年都顺顺利利的。但是我每年最喜欢的还是花灯节，大街上杂耍的，顶盘子的，变戏法的应有尽有，还有各种卖好吃的，糖葫芦冰棒糖糕，晚上是最热闹的，兔儿灯，八仙灯，蝴蝶灯什么都有，也会放烟花，砰砰砰砰，所有人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大家一起逛灯市……哎？你没去看过吗？”

        古城别过脸去：“我……我不喜欢热闹。”他印象中小时候也跟着父母下过山的，但是记忆太遥远，已经只剩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了。后来父母出了事，再后来古樾出国留洋，奶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把他看管的紧，就怕他也离开猴屁股山不回来，所以他再也没有下过山。

        上一次去山下，是奶奶听说古樾回来了，心里高兴的紧，便要他赶快下山把人带回来。他是在傍晚到的，还没来得及看山下的万家烟火，就绑回来了向小园。

        向小园偷偷吐吐舌头，心里吐槽他太孤僻。不过看在今儿福大命大逃过一劫的份上，向小园心情大好：“你若是哪天有空了，咱们一起去看山下的花灯，你一定会喜欢。”她把用坏了的火折子小心埋起来，算是祭奠自己曾经肆无忌惮看灯的时光。

        “今天也谢谢你，我以后会赔你一个花灯节的。”古城小声说，不过风声太大，向小园来不及听清。不远处已经能看到寨子里影影绰绰的烛光，不多却很明亮，向小园突然有一种错觉，这样的光影变幻，看起来和每年的花灯节上一般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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