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海边

五月底的某天，陆辞接到最后一家公司面试没过的通知，晚上坐在床上抹眼泪的时候，收到司年的微信，已经是凌晨一点半，陆辞起身简单拿了几件衣服下楼。

        周末宿舍楼下没有门禁，但是大门口有，在所有人都在往里翻中陆辞一个人往外翻显得有些突兀，司年在围栏外接陆辞。

        和上次不同司年这次开的是黑色的路虎，车内暖黄的灯光，放着零食奶茶。

        陆辞看着路标车开上了高速，“去哪里？”

        “去海边看日出。”司年把音乐换成容易让人睡着的轻音乐，“困了睡一会到m市还有两三个小时。”

        陆辞转头盯着司年摇了摇头，“我不困。”

        “眼睛都哭肿了，还不困？”

        陆辞慌张的拿出镜子开始检查，“我面试一个都没过……”

        “就为了这个把眼睛哭肿了？”

        陆辞点头。

        “傻不傻呀？没过就没过，是他们没看到你的好。”

        “那我就没办法留在f市了，我们就要异地了，怎么…都是我不好…一开始就要异地…”说着说着陆辞就开始掉眼泪。

        司年有些慌张递了纸巾给她安慰道，“没关系，要是不想异地，你可以继续慢慢找工作啊，我养你。要是你不想留下，那我也不留f市，我们去s市，去m市，回c市去一切你想去的地方。”

        “可是你f市的工作很好，不能放弃的。”

        “其实我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从头开始哪里都行。”

        “那我们明天去m市看看，我还没去过呢。”

        “好。”

        m市是位于f市南边一个旅游城市，除了旅游外经济发展和f市不相上下。司年听到陆辞还没去过m市的时候有些意外，毕竟c市离m市也就两个小时高铁，基本上旅游都会选择来m市。

        沿着高速开到凌晨四点半到了m市，陆辞揉了揉眼睛带上眼镜，看着黑漆漆的市区。

        “饿不饿？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陆辞摇头打着哈欠，司年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时的营业的便利店门口。

        凌晨四点的便利店刚刚进行第一轮的补货，货架上的东西塞的满满，司年简单拿了几个三明治饭团，又拿了香蕉牛奶和咖啡回到车里。

        插好吸管打开三明治递给陆辞，两个人开着窗坐在车内聊天，“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的？”

        “我今天教学楼看到你了，叫你也没理我，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

        “那你怎么就想带我来m市？”

        “听你舍友说你心情不好就喜欢消失，怕你消失所以带着你消失啊。”

        陆辞不可思议看着司年，吸了吸鼻涕。

        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司年收好吃完的袋子，看了眼手机的天气预报，离太阳升起还有一个小时，开着车朝海边的方向前进。

        停好车，陆辞迫不及待的从包里掏出三脚架和相机，对着大海的方向调角度，开了录像模式。

        等两个人坐在海边时，天开始微微的亮起，海风吹走了熬夜的疲惫，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不说话看着太阳一点点从海平面升起来。

        “所以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

        “嗯，我们以后还能来看海吗？”

        司年点头，“只要你喜欢随时都可以。”

        陆辞看着太阳高高的挂在天边，手机时间也显示七点半，边上的司年犯困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

        “我们找个酒店休息一下吧，你开车开了一个晚上了。”

        两人就近找了民宿住下，可能还没到旅游的季节，一栋小别墅还没有节假日一个套间贵，两间套房面朝大海。

        陆辞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拉紧窗帘听着海浪声入睡。这应该是读大学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觉，伴随着海浪声，好像回到十八岁报志愿的时候。

        梦里的少女亲手把所有的文学专业改成了法律，在点击确认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流。画面一转回到大学的开学仪式，学长学姐们介绍着专业，陆辞在台下抹眼泪，真的回不去了，真的只能接受现实了吗？

        醒来是司年给叫醒，司年站在床边，看见少女枕头上还没干的泪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两人下楼厨房放着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抬眼看着客厅的落地窗，外面狂风乱作，吹的窗子咯吱作响。

        “今天是回不去了。”

        “是呀，”司年为陆辞拉开椅子，“看天气预报等下会下暴雨。”

        “这粥好喝，比陆一煮的好吃，是你煮的吗？”

        司年点头，“你要喜欢的话，以后经常给你煮。”

        饭后，司年洗碗，陆辞捣鼓着客厅的投影仪，直到司年拿着水果从厨房出来，陆辞关了所有的灯，点播了电影。

        《海上钢琴师》是陆辞最喜欢的电影之一，陆辞抱着水果和司年窝在沙发里，陆辞看着电影，司年看着陆辞。

        女孩好像进入电影情节般，跟着主角的情绪开心难过。电影演到在主角准备下船的时候，外面突然一声巨响，一个响雷劈了下来。

        伴随着雷声的是停电，陆辞像只受惊的小鸟躲进司年的怀里，随着每一声降下的雷颤抖着。

        司年安慰着陆辞，给房东打电话，得知了是大面积停电，找到备用蜡烛，两个人点燃蜡烛坐在沙发上。

        “1900下船了吗？”司年问。

        “没有。”

        “那他会后悔吗？”

        “不知道。”

        “那你呢？会后悔吗？”司年摸了摸陆辞的脑袋，“我不希望你后悔，就算你现在不找工作去考研去出国，我希望你能做你喜欢的事”

        “可是我……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印象中的阿辞可不是胆小的孩子。”

        阿辞，阿辞，这是一个只属于司年的一个称呼。

        在陆辞还是个少女的时候，看电视剧中的男女主角恋爱中的昵称都是什么腻腻歪歪的x宝x儿，那时的陆辞在想要是以后有了对象，这样叫真的好肉麻。

        阿辞，阿辞很好，陆辞很喜欢。

        “你叫我什么？”

        “阿辞，你不喜欢吗？”

        陆辞点头害羞，“很喜欢。”

        “所以阿辞去做你喜欢的吧，无论是f市还是s市或者是哪里都好重新开始也好。”

        “其实我也要考虑过s市。”可是我现在有你了，我想和你一起在f市。

        “s市的机会是更多，想去我们就一起去。”

        陆辞抬头，“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

        “那如果我失败了怎么办？喜欢是喜欢，天赋是天赋，喜欢也不代表会成功。”

        “怎么还没开始就想着失败了？”司年揉了揉陆辞的脑袋，“就算失败了你也不后悔啊对不对？”

        雨声夹杂着雷声的夜晚，陆辞在司年的怀里找到一丝安全和安慰。

        司年永远感谢m市的那个雨夜，原以为自己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走进陆辞的心里，可在那个停电的夜晚，他们窝在被窝里聊了很久。

        童年，初中，高中，第一次见面。聊到陆辞带着困意说，“晚安。”

        司年看着少女像猫一样的睡姿，替她盖好被子，安静的入睡。

        下过雨的清晨阳光格外明媚，陆辞睁眼，入眼的是司年安静的侧颜。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好梦，司年的脸上挂着笑容，陆辞觉得可爱，忍不住用手戳了戳酒窝。

        “唔～”

        司年哼气，陆辞以为他醒了，笑着推开他的手。见他还没反应，陆辞轻轻的碰了一下司年嘴唇，没想到司年突然用手扣住陆辞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司年睁开眼时，边上的少女羞红了脸埋进了被子。

        即使在陆辞很老的很老的时候，还记得她的初吻留在了那个暴风雨过后的清晨，伴随窗外的海浪声和少年身上洗衣液混着肥皂的香气。

        “我想去m市看看。”

        司年开着车载着陆辞在m市转圈，直到夕阳西下时一路车停在某座山的山顶，登上观景台刚好是m市的下班高峰期，华灯初上。

        “你说s市下班也会有这么堵吗？”陆辞指着不远处的桥问道。

        “那可比这堵多了，地铁也挤。”

        “真好，他们都在努力的活着，我也想这样。”

        “我们都要努力的活着，因为活着就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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