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曼珠沙华在很多人的印象里面，第一反应都是艳红色的，传闻盛开在彼岸的花朵，所以它的别名为彼岸花，代表着死亡，实际上，也有不常见的白色曼珠沙华，一般被人叫做曼陀罗华。

        这两者长得一样，颜色不同，所以都与死亡有关，而曼陀罗华在传闻中，它盛开在天堂，但曼陀罗华表达更多的是‘绝望的爱情’。

        “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我先是一愣，随后不解的问。

        “因为，他是你的原因我才去领养的猫，所以，我想给他也取一个和你有关的名字。”止戈开口解释：“我查过了，曼陀罗华的花语表示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天堂的来信，但在国内，这朵花更多的是代表优美和纯洁。”

        说到曼陀罗华的花语我就想起我的名字，平静的心情不免变得有些烦躁：“没有必要找和我的名字有关的花朵的名字，那是你领养的猫。”

        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是同一个品种，但它们根本不一样。

        他听出我声音里的躁意，却没有后悔取这个名字，也没有懊恼，声音温和的开口：“白曼珠同学，虽然你的名字或许是和曼珠沙华有关联，很多的花语都是说它代表死亡，生死两隔，永不相见，所以你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但它或许也可以和曼陀罗华一样，是优美的花朵，是优美的名字。”

        “我看到有句话说，曼珠沙华的美是妖冶、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是代表死亡的温柔。”

        “而且，它不是一开始就生长在地狱，而是有亡灵踏足而过，留下了记忆才生长出了曼珠沙华，它有着指引的作用，也是充满暗色的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他停顿了一下，才有些害羞的说：“所以，我还挺喜欢你的名字的。”

        夜晚起了点风，高楼上的风更是喧嚣，呼呼刺耳的声音却没有将止戈的所说的话语遮盖住一分一毫，透过手机清晰的传入耳内。

        跟着传入的，还有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就像是之前和他第一次去买菜的时候一样，明明自己被迫学习做饭菜，却被他夸奖说我很厉害，明明我很讨厌自己的名字，他却开口说喜欢。

        况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我的名字。

        只是，尽管止戈这样说，我还是无法忽视白志铭取名字一开始的所想。

        “就算你说它代表的是死亡的温柔，也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和色彩，但它代表的还是死亡。”我望着面前那些楼房带来的星星灯火，言语不自觉的沉闷下来：“幽冥界和天堂始终都不是一样的地方。”

        否则，大家所向往的地方不会只是天堂。

        总感觉止戈还想说些什么，但我有些不愿意再谈论这件事：“挺好的，给他取这个名字。”我恢复平淡冷漠的语气：“之后，好好照顾他，等过几个月要记得带他去打三针疫苗和狂犬，回去也多陪他玩会，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没等他叫住自己，我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直接按下挂断键。

        虽然是在自己叫出一声后，甚至没来得及说再见就无情挂断，止戈却有些习惯我这样的态度。

        当他抬头去看那只叫止曼的猫刚刚还在的位置，他早就已经吃饱喝足不知所踪。

        我将手机收好到口袋里，转身走下围墙。

        站在围墙边，戴上面具遮盖住自己的面容，伸手将兜帽拉扯上，我抬起腿，朝着楼梯口走去，离开这栋楼。

        大概是因为遇到这样的事情勾起过往的回忆，我晚上做了噩梦，梦见小时候被人锁进柜子里，自己一个人蜷缩在狭小压抑的空间里，十分无助，耳边传出各种的嬉笑声。

        空间开始九十度转动，我的身子也从柜子空间，直直的滚入深不见底的海里。

        似是有真的水花进入到耳内，我难受的下意识屏住呼吸，声音也变得一片朦胧。

        恍然间，我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那声音很小，像是在那遥不可及的远方，还没等我仔细去听，去触碰，便从梦中醒过来。

        当我张开眼，面前还是一片乌压压的黑色，紧跟着而来的，是对于海水的恐惧。

        从床上坐起，抓起身边放着的绵羊玩偶紧紧的抱在怀中，将脸埋在玩偶上，闭上眼，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呼吸，控制住身体不要继续颤抖。

        那股上升的恐惧慢慢的被压制住，心跳的速度渐渐平静下来。

        待心率有所缓和，恐惧感消失不见，我才抬起头，将已经有些变形的玩偶揉了揉，让它变回原来蓬松的样子，放回到床头边。

        没有立刻有动作，在床上又呆坐了一会，才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那边的闹钟，现在是凌晨四点左右。

        早上六点要起床做早餐，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小时。

        在床上呆坐着，思考现在要睡回笼还是起床先去准备要做早餐的材料。

        犹豫了一会，我还是决定从床上起来，先去准备早餐。

        洗漱完，拿着水杯下楼，却发现一楼厨房的灯是开着灯，白圣渊正好拿着一杯水，与下楼朝着厨房走的我对上了眼。

        快速挪开视线，没有理会他的存在，绕过他朝着厨房里走去。

        我将自己的水杯放到原来的位置，打开厨房和柜子，开始准备早上的早餐。

        “怎么这么早起来做早餐？”白圣渊没有离开，拿着水杯站在门口：“你平时不都是六点起来做早餐的吗？”

        没有理会他，专注做自己的事情，将做三明治所需的卷心菜放到洗手盆里，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

        不理他是常态，白圣渊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看着我在厨房忙碌，思考着我这么早起的原因：“是约了朋友要早出门，还是做噩梦了？”

        我继续手上的活，还是没打算回答。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在这吗？”

        见我始终低着头没有回复，按照以往他应该已经离开，没想到身后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甚至朝着我身边过来。

        “最近学校要交论文，我还要考试一直在复习，所以到现在都没睡，没想到下来打杯水的功夫，就见到你也醒了，但是曼珠，你平时不应该是六点才来做早餐？”他将水杯放在一边，伸手在橱柜里面拿了一个稍大的菜盆，将桌上的黄瓜和番茄放进去：“要不然，以后还是我和你分着来做早餐如何？你可以晚一点醒，多睡一会。”

        “你很吵，麻烦你滚出去。”丝毫不接受白圣渊的善意，将洗净的蔬菜放在一边，抬头瞪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放在菜盆里的番茄和黄瓜拿出来。

        白圣渊见我再次低下头去洗菜，拿着空菜盆犹犹豫豫，还是妥协的说了一句：“好，我出去。”

        他将菜盆放回到原来的位置，拿起水杯转身离开厨房，只是，当我做好早餐拿出厨房，走去餐桌边的时候，客厅的灯却是开着的，白圣渊正坐在沙发上。

        他的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茶几上还有着几本厚重的书，看上去是回了房间一趟，将东西带到了客厅。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见我拿着早餐放在桌上，自己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去厨房将我准备好的其他早餐拿到餐桌上。

        我瞟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直接坐在餐桌边，吃着给我自己准备的早餐。

        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以往坐在我斜对面的白圣渊此时坐在了我身边的位置，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同样的伸手拿着桌上给他做的三明治。

        不习惯他坐在自己身边，我将椅子朝着另一边挪动了一下，和他拉开一小段距离，他斜看了我一眼，虽有失落和不满，却无法开口。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才开口：“对了，有一件事，我们还没告诉你。”他将三明治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才继续说：“我和爸已经找到人资助我们的实验项目，花家企业，花灵龙，应该是你同班同学？”

        刚要咬三明治的嘴巴停顿了一下。

        即使我没有作答，他从我的动作也看出来我在意这件事。

        他喝了一口杯中的牛奶，将被子放在桌上，睨了我一眼，才再次开口：“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和爸说好了，我们已经确定周一去签合同，所以你不用再和之前一样，为了得到资助而靠近花灵龙。”

        没有让我去靠近花灵龙倒也是一件好事，有了花家企业的资助，我也不用太过纠结和止戈还有止水说需要他们帮忙的事情，这样子，或许就不用担心辜战会知道，我当初转学到香蕉高中是因为止戈，我有目的的接近他的朋友。

        白圣渊一手漫不经心拿着鼠标滑动电脑界面，更多的却是在注意我的表情以及等待我接下来的话语。

        我重新张开嘴继续吃着三明治，没有吭声回应，眼中的淡漠还是有了一点的变化。

        稍微轻松了一些。

        一直到我吃完三明治，喝完牛奶，白圣渊都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他看着我和以往一样的收起自己的盘子和杯子，朝着楼梯上走去，失落的深深叹了口气。

        他拿出手机打开line，点进那位有妹妹的朋友窗口，看着自己问朋友要怎么和自己妹妹打好关系的信息继续陷入沉思。

        一大早我得到了这样的好消息，但有的时候，坏消息会和好消息夹杂在一起。

        下午我再次收到了止戈的短信，他想让我陪他一起去给止曼买猫笼，邀请我到他家坐一坐，或许可以去看看止曼。

        经过一晚上，昨晚关于止曼名字的事情我也没有太在意，反正对方要取什么名字，都不关我的事情，所以我答应下来。

        周日的天气有些闷热，天空一片灰色，看上去没过多久就要下雨。

        我背了个米白色的披肩帆布包，包上是一只端坐着的柴犬，里面放着雨伞和出门必需品。

        坐车来到昨天来的那家宠物商店，止戈也同样早早的就来到了商店门口等待，今天的目标明确，我们两人很快的就找到了想要的三层木质猫笼，店里包配送，会晚一些送到止戈家的地址，而我则在这之后，跟着止戈来到他家，去看止曼。

        止戈的家要比我家大得多，除了前院加上后院之外，客厅非常宽敞。

        止水今天没有出门，当止戈打开门后，他正坐在沙发上，泡着茶。

        “爸，我回来了。”止戈叫了一声。

        止水抬起头，看了止戈一眼，再看向我的时候，眼神却没有昨天那么亲切，甚至于有些冷淡。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止水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

        “伯父您好，我来打扰了。”我对着止水颔首礼貌的说，止水也只是点点头作为回应。

        “爸，那个猫笼我和白曼珠同学已经挑好了，等会应该会送过来，我先带她去看止曼。”止戈一心想着带我去见止曼，没有太在意止水看我的眼神，转身对着我笑着说了一句：“白曼珠同学，止曼在我房间，我房间在二楼，你跟着我上去就好。”

        “嗯。”我应了一声，没再看止水，跟着止戈一起走上二楼，我能感受到身后止水的视线一直没有断过。

        让自己不要过多在意止水的事情，随着止戈打开门走了进去。

        和昨晚的视讯里面所有东西的位置一样，只是哪里都不见止曼的身影。

        止戈关上门后，还没呼唤止曼出来，一只白色的生物从床底快速的窜出，还伴随着叫声。

        出现在视线里的止曼快速跑到我脚边，用脑袋轻蹭着我的腿侧，非常的亲昵，一点都不像是只接触过几次的猫咪。

        我弯下腰，将他抱在怀中，一手摸着他的脑袋，他则开始用脸蹭我的脸侧，甚至已经开始舒适的咕噜叫着。

        不自觉的泛起笑容，我侧头看向他：“恭喜你找到一个会对你很好的主人。”

        止曼叫了一声做出了回应，嘴巴的形状像是在笑，他再次用头拱了拱我的脸。

        止戈站在一边听着这话也同样的泛起笑容，随后开口：“白曼珠同学，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下去给你去拿饮料。”他伸手指了一下一边的柜子：“那里面有他的玩具，零食还有猫罐头，你都可以随意去拿。”

        我点了点头，止戈转身走出了房间，留下我和止曼。

        将止曼放回到地上，我走到柜子那边拿出里面的逗猫棒。

        比起第一次见面的病恹恹，止曼今天精神了很多，我拿逗猫棒的时候，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对着红色的羽毛又跳又抓，非常活泼。

        我在止戈房间逗猫，同时等着止戈回来，过了一会，敲门打开的却不是止戈，而是止水。

        对于止曼来说，止水目前还是陌生人，感受到不熟悉的气味，他立刻逃开跑到床底下，害怕的躲着。

        我手上拿着逗猫棒，有些奇怪为什么拿着饮料过来的是止水。

        他带着笑容朝着我走过来，那种笑容却不是真心，让我却读出一种奇怪的信息。

        心理莫名有些不安。

        “止戈他去买零食了，所以我先拿饮料过来给你。”他将水杯放在矮桌上。

        “谢谢伯父。”我礼貌性的回答。

        他站在我面前，双手背于身后：“白曼珠同学，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聊聊。”他脸上没了笑容，变得严肃：“你靠近我们家止戈，实际上，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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